一听李七夜明确拒绝,无双脸上那点期待的光彩一下就暗了下去,肩膀也微微耷拉下来。
唉,看来想拜这位剑神为师,是没啥指望了。
不过这小子心大,沮丧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甩了甩头,好象要把那点失落给甩掉似的,很快又重新挺直了腰板,脸上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又回来了。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李七夜,声音响亮,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
“虽然您没收我为徒,但是您依然是我练剑的动力,迟早有一天,我会超过您的。”
面对这话,李七夜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了一个毫不掩饰的,带着欣赏的笑容。
他什么多馀的话也没说,只是看着无双的眼睛,重重地应了一个字:
“好!”
卢玉翟在一旁听着,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偷偷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暗自骂了自己一句。
刚才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被小师弟三言两语说得有点飘飘然。
差点跟着一起胡闹,真是该打。
现在听到剑神明确拒绝,他脸上立刻控制不住地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心里默念了好几遍。
拒绝了就好,拒绝了就好啊!
他是真怕这位剑神点头答应。
要是剑神真开口说要收徒,凭对方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和地位。
自己就算是无双的大师兄,到时候恐怕连句劝阻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弟被“拐跑”。
想到这里,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赶紧上前一步,朝着李七夜躬敬地抱了抱拳,语气诚恳:
“剑神前辈,既然事情已了,那我们无双城的人,就先告辞了。”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赶紧走,立刻,马上!
让自己这个活宝师弟和这位充满“诱惑力”的剑神再多待一会儿。
指不定又会冒出什么让他心脏受不了的惊人之语来。
那可就真没法跟师父交代了。
见对方这般匆忙想要离开,李七夜唇角弯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缓缓开口:
“此行大梵音寺,你们所求当是那无心的小和尚,如今人未见,事未成,便这般急切返程么?”
此言一出,卢玉翟神色间果然浮起些许窘迫。
他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勉强的笑容,解释道:
“剑神明鉴,我等此番前来,不过是依命行事,略尽人事,走个过场罢了,师门之命难违,不得不来,还望前辈体谅。”
听他这般说,李七夜也不再多问,只随意摆了摆手,语气平和:
“既如此,便请自便吧。”
卢玉翟如获大赦,连声称是,随即不敢多留,转身便领着无双城一众弟子匆匆离去。
只是那无双,临去之际仍频频回首,目光始终落在李七夜身上。
若非被自家师兄牢牢牵住衣袖,只怕要一步一顾,难以挪步了。
望着无双城众人远去的身影,雷无桀夸张地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扭头对李七夜说道:
“总算是走了姐夫,若是他再多留片刻,依他那股执拗纯粹的劲头,说不准您当真会改变心意,破例收下这个弟子。”
正说着,李寒衣已缓步走近,恰将弟弟这番话听在耳中。
她不由以袖掩唇,轻轻笑了一声,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戏谑,望向雷无桀:
“小桀,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担心那位无双城百年难遇的剑道奇才,当真会分去你姐夫的青睐与教导么?”
一听姐姐这话,雷无桀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着辩解道:
“其实也不是怕……多个小师弟热闹,我当然高兴啊!”
“主要是……这无双天赋也太吓人了,他要真成了我师弟,我俩站一块儿,那对比,那差距……
好家伙,我这当师兄的,怕是连当背景板都嫌不够显眼,完全没存在感了嘛!”
听了这番实诚发言,李七夜和李寒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哭笑不得,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候。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从身后传来,连地面都跟着震了一下!
而这声音的来源,便是大梵音寺里面。
听到这巨大的响声,李七夜转过身来望着大梵音寺的门匾,笑着开口说道:
“看来里面的那一场战斗应该是结束了,走吧,我们进去看一看。”
此话一出,萧瑟以及雷无桀相互对视,都是点了点头。
同时他们也很好奇,之前一开始李七夜说的这一场战斗是无心的机缘。
而这机缘所指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
四人踏入大梵音寺。
抬眼望去,不远处的青石地上,静静躺着七位僧人。
这七位僧人,气息如风中残烛,摇曳将熄,分明是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尤其是大觉禅师,一身僧袍尽染猩红,鲜血自多处创口涔涔而下,在身下积成一片暗色。
任谁看了都知,这是重伤濒死之相。
无心单膝触地,垂首间,又一口鲜血自唇边涌出,溅落尘埃。
他此刻气息微弱得近乎虚无。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一身原本浑厚可感的武功修为,此刻竟似凭空消散了一般。
任凭如何探查,也只馀一片空茫。
雷无桀见到无心这般模样,面色骤然剧变。
他几乎想也没想,身形一动便已抢到近前,一把将无心从地上搀扶起来,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焦灼:
“无心!你怎么样了?!”
无心靠在他臂弯里,先是低低喘出一口气。
随后才在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只是那笑容实在算不上好看。
因为,他面容煞白,气息虚浮的缘故,显出几分力竭后的惨淡。
他摇了摇头,声音虽轻,语气却仍撑着:“不碍事,一点小伤而已。”
一听这话,雷无桀顿时更急了。
那表情就跟看到自家养的鹦鹉非要学乌鸦叫一样,又憋屈又上火,扯着嗓子就喊:
“大哥,你看看你自己!脸白得跟刚从面粉缸里捞出来似的,一口气喘得比漏风的窗户纸还飘,这还叫‘一点伤’?你这叫‘亿点点伤’吧!”
他话没说完就一扭头,视线跟找救星似的“唰”地钉在李七夜身上,语速快得象是要赶着投胎:
“姐夫,无心这回是真要凉了,我连他体内内力的毛都感知不到一根!
您就别站在那里了,赶紧出手抢救一下啊!再不救,无心真就只剩盒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