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崖药园里的草药在烈日下耷拉着叶片,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
韩仁蹲在药田里,手指拂过一株紫云花的叶片,目光却不时投向神手谷方向。
谷口守卫比往日又多了两人,这已是本月第三次增派岗哨。
自韩立与张铁被带入神手谷已半月有馀,这段时间里,韩仁敏锐地察觉到谷中气氛的异常。
不仅守卫日渐森严,就连平日往来送药的弟子也换成了陌生面孔。
前日他远远望见韩立随墨大夫出谷采药,那孩子身形较前更显清瘦,面色苍白得吓人,走路的姿势都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
墨居仁这个老狐狸,看来夺舍的准备已近尾声。
韩仁心下暗忖,手中修剪药草的动作却丝毫不乱。
他深知按照原着剧情,此时墨大夫应当正在用药物和秘法调理韩立的身体,使其成为合格的“炉鼎”,而张铁恐怕也已开始修炼那害人的《象甲功》。
厉百草近日也时常望着神手谷方向沉默不语,浑浊的老眼中忧色渐重,这让韩仁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翌日深夜,韩仁正在屋内打坐,忽闻院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凌乱的脚步声,其间夹杂着压抑的喘息和衣物摩擦地面的窸窣声。
他心中一凛,悄然起身,通过门缝向外望去。
只见厉百草佝偻的身影跟跄着闯入院子,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扑倒在地。
韩仁大惊,急忙开门将他扶进屋内。
油灯下,厉百草面如金纸,胸前一道狰狞的剑伤深可见骨,伤口周围缭绕着若有若无的黑气,显然不是凡俗兵器所伤。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株泛着幽蓝光芒、型状奇特的灵芝,灵芝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厉老!您这是……
韩仁心中巨震,一边试图为他止血,一边低声询问。
厉百草艰难地睁开双眼,眼神涣散,气息微弱如游丝:“没……没用了……老夫遭人暗算
丹田气海已碎,回天乏术……他颤斗着从怀中摸出一枚温润如玉、刻着精致枫叶纹路的令牌,塞到韩仁手中,
孩子……事到如今,也不瞒你了。老夫本名厉顶天,乃是越国七大派之一黄枫谷的筑基期修士……只因寿元将尽,大道无望,才来此隐居,想寻个清净……
韩仁虽早知此界有修仙者,此刻仍适当地露出震惊与悲痛之色:“修仙者?厉老,您……”
“不错……”厉百草猛地咳出几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气息更弱,
厉老从怀里取出一本纸张泛黄、边缘磨损严重的古籍,“这……这是我厉家祖传的《百草丹经》,记载了诸多丹方与炼药心得……今日,便传于你了……望你……善用……”
韩仁双手郑重接过这沉甸甸的丹经,只见书页间还夹着几张明显是后来添加的绢帛,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聚气丹”、“凝神散”等炼气期常用丹方。
厉顶天用尽最后力气,死死抓住韩仁的手腕,断断续续地警示:“小……心……谷中……有……”话音未落,手臂颓然垂落,双眼圆睁,气息已绝,最终也未能说出最后的秘密。
三日后,韩仁将厉百草安葬在药园一角他平日最喜爱的紫藤花架下。没有立碑,只堆了一座简单的坟茔。
握着那本蕴含着厉百草一生心血的《百草丹经》,韩仁心潮起伏,既有对这位亦师亦友的老者逝去的悲伤,也有对前路危机的凝重。
墨大夫的威胁近在眼前,而击伤厉百草、夺走那株明显是灵药的“幽蓝灵芝”的敌人,或许也仍在暗处窥伺。
实力,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韩仁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之色。
翌日,他将心神沉入识海。话梅核莹莹旋转,周围漂浮着数株他这些时日精心培育、年份足、药性精纯的“血线草”与“紫猴花”。
兑换!”韩仁心念坚定。
随着意念一动,那些作为本金的优质草药化作道道流光没入核中。
话梅核光芒大盛,微微震颤片刻后,光芒渐熄,空间内多出了三张灵气盎然的符录和一只小巧的玉瓶。
信息随之流入心间:锐金符,激发后可附着于兵器,大幅提升锋锐与破甲能力。
轻身符,激发后可身轻如燕,大幅提升移动与纵跃能力。
敛息符,激发后可完美收敛自身气息、体温,极难被察觉。
那玉瓶中则是十粒聚气丹,正是练气期修士提升修为、夯实基础的常用丹药。
太好了!正是眼下最需要的东西!
韩仁心中一阵激动。这些符录和丹药将极大增强他的实时战力和修炼速度。
此后十馀日,韩仁白日里依旧如常打理药园,将悲伤藏在心底,行为举止与往常无异,以免引起暗中可能存在的窥探。
夜晚则争分夺秒地研读《百草丹经》,并克苦练习三张符录的运用之法。
他发现,在《无名炼神术》的加持下,自己对符录的掌控力远超寻常低阶修士,激发速度快,灵力损耗也相对较小。
这日黄昏,韩仁正在药田劳作,忽见神手谷方向升起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黑色烟柱,空气中随之弥漫开一股奇异的甜腻香气。
韩仁鼻翼微动,凭借《百草丹经》中的记载,立刻辨认出这是炼制“迷魂散”时特有的气味。
此药能惑人心智,削弱神识抵抗,墨大夫在此刻炼制此药,其意图不言自明——夺舍仪式,恐怕已进入最后准备阶段!
韩仁的心猛地揪紧。他回到屋内,再次清点自己的所有底牌:练气三层巅峰的修为、《青木灵诀》与《无名炼神术》打下的坚实基础、初步掌握的《木藤缠丝手》、锐金符、轻身符、敛息符、聚气丹,以及最为神秘的话梅核。
七月十五,月圆之夜。韩仁正在揣摩丹经中一段关于清心丹(有清心凝神、抵御外邪入侵之效)的炼制法门,试图查找可能对抗迷魂散的方法时,一声凄厉至极、充满痛苦的惨叫猛地从神手谷方向传来,划破了夜的寂静!
是韩立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墨大夫那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感情的呵斥声隐隐传来:没用的东西!连这点开脉之苦都承受不住,如何承载本座的元神!
韩仁霍然起身,握紧了怀中新得的敛息符和锐金符,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夜色,直射向那如巨兽蛰伏、此刻正弥漫着不祥气息的神手谷。
最后的时刻,终于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