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之矛”悬浮在“薪火号”前方,它并非实体,却散发着比任何能量武器都更加令人心悸的波动。青色的道韵与金色的圣光完美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矛身,而那锐不可当的矛尖,则是由所有人凝聚的、不容置疑的“确信”所淬炼而成。它静静地指向逻辑壁垒,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与意志。
主控室内,玄诚子与范海辛位于力量输出的内核,他们的脸色都异常苍白,身体微微颤斗,维持这种程度的精神与力量融合,对他们的消耗是巨大的,尤其是他们的根基已然因之前的反噬而受损。
“目标锁定!逻辑壁垒结构薄弱点!”萨拉的声音因紧张而绷紧。
林启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玄诚子和范海辛,最终定格在那柄信念之矛上。他知道,这一击,不容有失。
“发射!”
命令下达的瞬间,玄诚子与范海辛同时闷哼一声,将自身最后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而出!“信念之矛”发出一声清越的、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鸣响,化作一道青金交织的流光,瞬间跨越虚空,狠狠地撞击在逻辑壁垒之上!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也没有能量的疯狂对冲。撞击点,出现了一种诡异的景象。
逻辑壁垒那原本稳定流转的、代表绝对秩序的数据流,在接触到“信念之矛”的瞬间,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烙铁,发生了剧烈的、混乱的沸腾!无数的逻辑符号疯狂闪铄、错乱、重组,试图理解、解析、甚至“格式化”这闯入的异常信息。然而,“信念”这种蕴含强烈主观意志的存在,从根本上挑战了其纯粹客观的逻辑基础。
壁垒在“困惑”!它在过载!
一个短暂的、不稳定的缺口,在青金流光的冲击下,被强行撕裂开来!缺口边缘的数据流如同触电般扭曲、崩散。
“成功了!缺口正在形成!”李振邦激动地喊道。
然而,好景不长。逻辑壁垒的自我修复机制以惊人的速度激活。周围冰冷的数据流如同潮水般涌来,疯狂地填补、修复那个缺口。青金交织的流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缺口在迅速缩小!
“不行!修复速度太快!能量……不,是‘信念’的消耗速度超乎想象!我们撑不住缺口完全打开!”萨拉看着快速衰减的数据,声音带着绝望。玄诚子已然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周身的清辉黯淡到了极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范海辛神父猛地抬起了头。他看了一眼身旁几乎油尽灯枯的玄诚子,又望向舷窗外那近在咫尺却又即将关闭的希望之路,最后,他的目光与林启相遇。
那眼神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和一种近乎温柔的决绝。
“林博士,记得吗?”他的声音异常平和,却清淅地压过了一切警报和噪音,“真正的牺牲,并非被迫的代价,而是……主动的选择。我的信仰,告诉我,最大的爱,莫过于为人舍命。”
他露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带着解脱与奉献意味的笑容。
“愿此残躯,化为桥梁。愿我的血,成为新世界的底色之一。”
话音未落,范海辛神父猛地张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那冰冷的虚空,拥抱那扇即将关闭的大门。他放弃了所有对自身的守护,将残存的、乃至潜藏在生命本源深处的每一丝圣光,每一分信仰,每一种对文明未来的期盼……以一种最彻底、最决绝的方式,燃烧!献祭!
“以我之血,以我之魂,见证我道!照亮前路!!”
轰——!!!
那柄本已黯淡的“信念之矛”,骤然爆发出超越太阳的极致光芒!那光芒并非纯粹的金色,而是染上了一抹壮烈的、如同夕阳般的血红!它不再是概念的投射,而是在范海辛神父以自身存在为燃料的献祭下,短暂地化为了真实的、由“牺牲”法则本身构成的实体!
这柄“牺牲之矛”带着一往无前、不容拒绝的力量,狠狠地刺入了正在闭合的缺口!
嗤——!
仿佛烧红的刀子切入了凝固的油脂,逻辑壁垒的修复进程被强行中止、甚至逆转!那个缺口被猛地撑开,扩大,形成了一条短暂但足够稳定、边缘流淌着悲壮血光的信道!
而范海辛神父的身影,在那极致的光芒中,如同燃烧殆尽的蜡烛,迅速变得透明、璀灿,最终化作无数带着温暖与圣洁气息的光点,如同蒲公英般飘散在指挥室内,唯有那枚失去了所有光泽的十字架,“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牺牲,完成了。以最惨烈,也最辉煌的方式。
主控室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牺牲震撼得失去了语言。玄诚子看着范海辛消失的地方,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敬意与悲恸,低声道:“无量天尊……范道友,走好。”
林启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鲜血渗出。他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悲痛中挣脱出来,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吼道:“走!!!”
李振邦双眼赤红,含着热泪,操控着“薪火号”,引擎功率推到极致,化作一道流光,瞬间穿越了那条用一位圣徒的生命开辟的、流淌着血与火之路的信道,正式突入了“归零者”银河主服务器数组的外围防御圈。
也就在穿越壁垒的瞬间,那股之前被阻隔的、更加深邃的冰冷,如同潮水般涌来——他们踏入了另一个更加诡异、更加危险的领域:概念真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