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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系统的疗法(1 / 1)

联合护盾内的“规则冲突综合征”如同无形的瘟疫,在短短十几小时内已蔓延至近三成的一线人员。医疗区内痛苦的呻吟、迷茫的呓语与设备冰冷的警报声交织,构成一幅绝望的图景。赵伟提出的“联合大会诊”思路是唯一的希望,但执行起来却困难重重,不同体系间的隔阂与误解,在巨大的压力下被放大。

玄诚子道长能通过神识内景之法,模糊感应到患者体内能量(或称信息流)淤塞、逆乱的“节点”,其感知精微,直指本源。言,对于萨拉·陈这样的科学家而言,却如同天书。

“此处气机滞涩,如江河遇巨礁,奔流受阻,浊气上泛,清阳不升。”他指着一名出现认知混乱的队员的眉心与胸口之间,对萨拉和赵伟说道。

萨拉盯着全息人体模型,努力将这种充满意象的描述转化为可操作的数据:“道长,您说的‘巨礁’,在三维坐标系里,大概映射眉心上多少寸?胸腔内具体哪个位置?是偏向能量频谱的高频段还是低频段?这个‘礁石’的强度,能否有一个量化的估计?”

沟通的障碍如同鸿沟。往往需要玄诚子反复以指代笔,在虚空中勾勒气机流转的意象,萨拉再结合生命监测仪上紊乱的生理数据和林启从遗迹数据库里紧急调出的、关于生命场拓扑结构的零星资料,进行艰难的比对和推测,才能勉强将那种玄妙的感知与一个大致的三维坐标和能量属性范围映射起来。这个过程耗时耗力,且充满了不确定性。

范海辛神父的圣光净化也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当他依据萨拉初步计算出的“信息废热”高发区坐标,尝试将圣光高度聚焦,进行“靶向净化”时,发现圣光本身作为一种高度有序、带有强烈“定义”属性的能量,有时会与遗迹科技能量场固有的冰冷逻辑、或是患者体内残存的道家那清灵自然的“先天一炁”产生微弱的排斥反应。一次尝试中,圣光在触及目标节点时,非但没有起到净化作用,反而象是往滚油中滴入了冷水,引发了患者更剧烈的能量震荡和精神痛苦。

“该死!就象用一种强效消炎药去对付另一种消炎药引起的过敏反应,”范海辛抹去额角的汗水,语气中带着沮丧和困惑,“我们的力量本身似乎也在互相干扰!我们需要更精准的、不会引起排异反应的‘靶向药’,或者……更聪明的用药方式。”

而现代医疗手段,更多地沦为了事后处理征状的工具:用肌肉松弛剂和镇静剂缓解痉孪,用神经稳定剂试图平复混乱的脑波,用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但对于最根本的、规则冲突导致的“存在性扰动”,它们显得苍白无力,如同试图用胶水去粘合破碎的镜子,徒劳且无法恢复其原本的功能。

“不行,这样效率太低,而且风险太大!我们象是在用三把不同型号、甚至不同原理的钥匙,同时去捅一把结构完全未知的锁,不仅打不开,还可能把锁彻底弄坏!”一次失败的联合治疔后,赵伟看着监测仪上患者再次剧烈波动的数据,用力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地低吼。挫折感如同冰水般浸透着每个人。

转机出现在一次深夜的数据复盘。萨拉几乎没有合眼,她将过去几十小时内所有接受过治疔的患者数据,按照治疔手段的不同组合、治疔顺序的差异、以及最终的效果,进行了穷举式的交叉对比和相关性分析。在天亮前夕,她疲惫地揉着眼睛,忽然盯着一组数据曲线,发出了难以置信的轻咦。

她发现,那些征状缓解最明显、状态最稳定的队员,并非是接受了最强力或最复杂联合治疔的,而是那些先接受了范海辛神父团队的、广谱而低强度的圣光笼罩(旨在创建一个温和的秩序场,稳定内核意识),随后再由玄诚子道长或其弟子进行精细的“内景探查”和温和的导引术(帮助患者自行理顺内气),同时现代医学全程提供生命支持的案例。这种分阶段的、看似保守的方案,效果反而超越了粗暴的力量叠加。

“我明白了!我有个新的想法!”萨拉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激动地冲到主控台前,调出了一幅新的、动态的可视化治疔方案流程图,她的声音因兴奋而略微颤斗,“我们之前的方向错了!我们不应该把三种方法看成是独立的、需要同时使用的‘钥匙’,而是应该把它们集成成一个有序的、分阶段的治疔流程!就象……就象工厂里的流水线,每个环节做自己最擅长的事!”

她指着图象,向闻讯赶来的赵伟、玄诚子、范海辛以及远程连接数的林启快速解释:

“第一阶段:稳定与庇护。由范海辛神父及其团队主导,进行广谱、低强度、非聚焦的圣光笼罩或吟唱。目的不是净化,而是在患者周围创建一个临时的、温和的‘秩序庇护所’,优先保护患者的内核意识与生命体征,隔绝或削弱外部规则湍流的持续冲击。这相当于给危重病人一个无菌、恒温、稳定的icu监护环境,先保住命!”

“第二阶段:诊断与精准疏导。在圣光庇护所创建,患者状态初步稳定后,由玄诚子道长及其精通医道的弟子接手。他们在这个相对‘安静’的环境下,进行更精细的‘内景探查’,精准定位能量淤塞或逆乱的节点。同时,可以尝试使用蕴含先天一炁的金针(赵伟补充:可以理解为用高度有序的灵能信息,去直接干预和疏导混乱的信息流),或者温和的导引术,像疏通渠道一样,尝试理顺这些节点的能量流转。”

“第三阶段:全面支持与修复。在整个过程中,我们的现代医学团队全程提供严密的生命体征监控和必要的支持:稳定心率、补充能量、处理可能出现的物理层面并发症。并且,尝试利用遗迹数据库里可能找到的、关于能量-物质转换的辅助技术,为身体的自我修复提供‘原材料’和支持!”

这个“分阶段、靶向性、多系统支持”的方案,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它巧妙地规避了不同力量直接冲突的风险,承认并发挥了各自体系在特定阶段的独特优势,形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

第一次严格按照这个新流程进行的治疔,对象是那名征状严重、出现认知混乱的陈涛中士。在范海辛低沉而抚慰的拉丁文祷言中,乳白色的圣光如同温暖的薄雾般将陈涛笼罩,他眼中狂乱的色彩逐渐平息,身体也不再无意识地挣扎,虽然依旧迷茫,但至少稳定下来。随后,玄诚子亲自出手,他指尖捻着一根细如牛毛、尾部闪铄着微弱清光的金针,依据萨拉计算出的坐标和他自身神识的感应,精准而缓慢地将金针刺入陈涛胸前的一处要穴。金针微颤,发出几乎不可闻的清音,仿佛在与紊乱的能量场共振。众人紧张地注视着监测屏幕,只见代表陈涛脑波混乱度的曲线,开始以缓慢但坚定的趋势下降。

半小时后,陈涛喉咙里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中也带着疲惫与困惑,但那片笼罩他心智的迷雾似乎散去了。“我……我刚才好象掉进了一个全是乱码和噪声的旋涡里……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明白……现在,旋涡好象……停了。”他虚弱地说道,声音沙哑,却清淅可辨。

成功了!

控制室内,压抑已久的欢呼声终于爆发出来,虽然克制,却充满了激动与 relief。赵伟用力拍了拍萨拉的肩膀,玄诚子抚须微微颔首,范海辛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低声念诵着感恩的祷词。

尽管这个过程依旧复杂、耗费心神,且对施术者的要求极高,“联合系统疗法”的成功验证,其意义远超治愈了几名队员。它象征着,在面对超越理解的宏大危机时,任何单一的智慧与力量都有其局限性,唯有尊重差异、有序协作、扬长避短,才能在这绝望的黑暗中,开辟出坚实的生存之路。希望,第一次在精密的合作与理性的光芒中,变得触手可及。

消息传回远程会议室,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林启,也终于能长长地舒一口气。他知道,同盟内部最脆弱、最可能从内部瓦解倪的一关,暂时算是挺过去了。然而,他也清楚地看到,护盾之外,那片冰冷的灰色意志,依旧如同永恒的夜色,没有丝毫退却的迹象。时间,依然站在敌人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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