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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源初之血与生命的代价(1 / 1)

明心道人决意探访“种子库”的宣言,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了一瓢冷水,瞬间激起了剧烈的反应。

“不可!万万不可!”范海辛神父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抓住明心道人的手臂,力道之大显示着他内心的激动,“那里面是什么,我们一无所知!‘守望者’和泰坦的警告绝非虚言!这不仅仅是冒险,这是将你的灵魂投入未知的溶炉!我们或许还能找到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明心道人轻轻挣开范海辛的手,脸上露出一丝悲泯而决绝的微笑,“神父,时间……还有别的办法吗?外有虎狼之师,内有催命倒计时。逻辑之问缥缈难及,而门外之敌,其心已堕,其力诡异。这‘源初之血’,虽是禁忌,亦是眼前唯一可见的、蕴含着无穷生机的变量。贫道修为浅薄,然求道之心,可鉴日月。若能以此身,为天下苍生探得一线生机,纵死……何妨?”

他的话语平静,却带着撼动人心的力量。范海辛神父看着他清澈而坚定的眼神,抓着的手缓缓松开,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愿主保佑你的灵魂,我的朋友。”

远程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明白,这是赌博,是可能血本无归的豪赌。但局势,已然没有了稳扎稳打的馀地。

林启沉默了近一分钟,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最终,他沉重而清淅的声音通过通信器传来:“批准探索计划。明心道长,一切以自身安全为第一要务,只做远观,绝不可轻易触碰!赵伟,派最精锐的小队护送道长至入口,创建防线!萨拉,动用所有监测手段,我要实时看到明心道长的一切生理和精神数据变化!”

在众人无比担忧和肃穆的注视下,明心道人整理了一下道袍,对范海辛和赵伟点了点头,周身先天一炁缓缓流转,形成一层薄薄的清光护体,毅然决然地踏入了那流淌着柔和白光的“种子库”信道。范海辛神父则手持十字架,在入口处盘膝坐下,圣光笼罩,既是守护,也是随时准备不惜代价进行接应。

信道不长,尽头是一个并不宽阔的圆形厅堂。这里的景象,让通过头盔摄象头观看的所有人,包括远程会议的专家们,都屏住了呼吸,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与悸动。

厅堂中央,没有复杂的仪器,只有一个看似天然生成、如同巨大翡翠灵芝般的基座。基座之上,毫无依托地悬浮着一滴……液体。

它并非通常意义上的血液颜色,而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凝聚了宇宙间所有生命色彩的瑰丽光泽,内部有微缩的星云在缓缓旋转生灭。它散发着让明心道人和范海辛感到无比熟悉、无比亲切的古老生命气息,但其纯度与强度,尤如萤火之比皓月。仅仅是隔着屏幕注视着它,就让人灵魂战栗,同时又感到一种回归母体般的温暖与安宁。

“这就是……源初之血?”萨拉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

明心道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能清淅地感觉到,自己苦修多年的先天一炁,正在与这滴神秘的液体产生着强烈的共鸣,如同溪流渴望导入大海。他遵从林启的指令,没有贸然接触,而是谨慎地将一缕极其细微、如同发丝般的神识,缓缓地、试探性地伸向那滴液体,试图进行最表层的感知。

就在那缕神识与“源初之血”接触的刹那——

轰!!!

并非物理的爆炸,而是信息的宇宙大爆炸!无穷无尽、庞大到超越任何生命体承载极限的信息洪流,如同亿万颗超新星同时爆发,瞬间冲垮了明心道人设下的所有心神防御,蛮横地、毁灭性地涌入他的意识内核!

那不是图象,不是声音,而是生命本身!是第一个自我复制分子的喜悦震颤,是原始细胞膜形成的艰辛突破,是寒武纪万千物种绽放的绚烂图景,是恐龙王朝称霸大陆的磅礴气势,是哺乳动物在灾变中崛起的坚韧不拔,是古猿第一次仰望星空的迷茫与好奇,是人类点燃文明之火的光辉瞬间……这不仅仅是历史的回放,这是蕴含了地球上所有生命、从起源到此刻、每一丝变异、每一次选择的、最底层的遗传信息与意识印记的集合体!

这滴“源初之血”,根本不是什么生物的血液,它是“守望者”文明以无法理解的技术,收集、提纯、压缩的——地球生命演化全信息数据库的具象化实体!是这颗星球所有生命的“根源码”!

“呃啊——!”明心道人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双眼、双耳、口鼻瞬间渗出殷红的鲜血!他的身体剧烈颤斗,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庞大的信息撕裂、重组!他的神识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瞬间被这信息的狂潮吞没,意识濒临崩溃的边缘!

“明心!”信道入口处的范海辛神父感应到那瞬间爆发的、恐怖的精神风暴和明心急速衰弱的生命体征,毫不尤豫地爆发出全身的圣光,如同最坚定的灯塔,试图穿透那信息的混沌,将明心道人的意识“拉”回现实!

两股性质迥异却同样纯净而强大的力量——东方道门的先天一炁与西方教廷的信仰圣光,因拯救同伴的共同目标,与那“源初之血”的生命信息洪流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交互!

嗡——!

那滴瑰丽的液体骤然爆发出无法直视的璀灿光芒!一股温和却蕴含着无可抗拒伟力的波动,以它为中心,如同超新星爆发后的冲击波,瞬间扫过整个南极遗迹,穿透冰层,甚至向着更遥远的空间扩散!

下一秒,中央平台上那困扰了全球智者的、复杂无比的“起源之问”逻辑迷宫,如同被阳光直射的冰雪城堡,毫无征兆地、彻底地瓦解、消散无踪!

那冰冷的二十四小时倒计时,戛然而止。

“守望者”光之轮廓再次浮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实一些,它的“声音”中,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认可与疲惫?

【“资格……确认。非以智巧取胜,而以‘生命共鸣’与‘守护牺牲’触及本源……”】

【“临时权限授予……‘清道夫’协议……无限期暂停……”】

【“最高警告:‘源初蓝图’活性已被大幅激发……其信息辐射……已引起深层关注……外部威胁等级……急剧提升……”】

几乎就在“源初之血”被激活、资格被确认的同一瞬间,遗迹外的“普罗米修斯”公司飞行器象是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后翻滚撤退,仿佛遇到了天敌般的极致恐惧。然而,还不等先遣队松一口气,在更远处、冰原与灰暗天空的交界在线,空间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地扭曲、折叠,一股比克里特岛泰坦更加冰冷、更加纯粹、更加不容置疑、充满了“归零”与“收割”意味的恐怖意志,跨越了维度的屏障,如同最精准的狙击枪,死死锁定了南极,锁定了遗迹,锁定了那刚刚爆发出生命光辉的“源初之血”!

“是……是‘收割者’……不是投影,不是触须……是更高级的……接近本体的单元……它……被吸引过来了!”林启的声音干涩而绝望,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斗。

他们解开了遗迹的谜题,证明了自身的资格,却象在黑暗的森林中点燃了最亮的篝火,引来了最恐怖、最饥饿的猎食者。而代价是,明心道人昏迷不醒,神识遭受重创,生命垂危;范海辛神父也因强行对抗信息洪流而元气大伤,脸色惨白。

希望与毁灭,再次以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并肩降临在这片冰封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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