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弼见姓陶的竟然安然归来,心头大惊,但他仔细感知胸口小棺,知道自家法尸并未受损。
此刻双方战力差距反转,王弼抬手示意随从的几十个人停步。
苏正见得陶方隐归来,面露希望:“陶兄,如何?”
陶方隐苦笑:“尸甲强悍凶厉,实非我能抵御,秦道友阵破,我将那物兜转牵引,想必需要些时间才能回来。”
而后,他凝眉对苏正道:“事到如今,你可还有后手?
“走,进山!”
陶方隐遂随着几十个长苏门高手和苏正一同进了山里。
而王弼却不着急,他筹谋数十年,终于等到苏禹逝世,又恰逢自家那嚣张跋扈的东西被杀,裹挟着一族仇恨和大义成势。
到如今,眼看着长苏门将亡,只等法尸归来一同进山,自能一举灭了苏家。
“王祎,你召集族中好手,将此地封锁起来,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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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未至,断水崖外,一袭白衣长衫的秦封前来拜门感谢。
三十多年前,秦封正是少年模样,曾随家族长辈路过断水崖这边,那时这里属于长苏门的地盘,闲杂人不得靠近,地肺煞气浓郁,根本不是普通修士宜居之所,没曾想岁月变迁,竟有金丹前辈看中,陌生的‘赤龙门’创建其上。
在护山大阵外等待少许时间,只见出来迎接的是一个练气三层的年轻人,瘦高修长的身材立在小舟上,黑色道服内衬着素白中衣,面庞清癯神色沉稳。
秦封只以为是赤龙门的知客弟子,这份容貌神态,看样子比一般的门派知客要强很多,于是笑颜飞近:“敢问小道友,这里可是赤龙门所在?”
“正是,秦前辈的模样,我家老祖早给我看过了,快请入内作客。”钟紫言落落大方,尽显地主仪礼。
秦封近看钟紫言,星目璀灿,沉稳大方,第一映象就很不错,又听钟紫言认得他,也不扭捏,直接随钟紫言飞入山门内。
议事大殿也有接待用途,此刻里面只有两人,钟紫言秦封主客各自落座。
秦封本以为钟紫言是知客弟子,没曾想进来时交谈,发现钟紫言竟然是这里的掌门,确是小小吃惊。
钟紫言开口:“秦前辈来的不巧,我家老祖又出去了,只能由我这上不了台面的小子尽心招待。”
秦封自然不傻,一猜便知是何缘由。
“不碍事,钟掌门如此年岁,竟已是一派掌门,亲自迎接,实是看得起秦某。”
钟紫言看着这位中年儒士模样的筑基修士,一点儿也不托架子,心生相契之感,问到:
“秦前辈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秦封先是面露苦涩,而后洒然一笑,“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受了陶前辈救命之恩,来结交一番,待我自‘幽影山’归来时,必携厚礼登门拜谢!”
这件事情陶方隐早前就安排过,不需要收什么好处,钟紫言缓缓摆头:“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秦封之所以要先回幽影山,只因为这次带出来一齐战斗的同伴,活着的如今就剩六人了,虽然是杀手,生死各安天命,但幽影山怎会不追究他这个做头目的,领罚是免不了的。
与所谓的厚礼相比,钟紫言此刻更对幽影山这个地方好奇,试探问了问秦封,他也没什么可隐瞒,大至说了一通关于幽影山的事情。
槐山地界往北几十万里,连绵不绝的山脉隔绝北上陆地,这片山脉被称为亟雷山脉,幽影山乃是其中一座灵地山峰,再往北,便是北域修士云集的天雷城和化神宗门雷音寺。
“三十年前,王家老金丹王甲,派人夺了槐阴河拱月泉炼剑池,我秦家本是小势力,哪里争得过他们,已经打算放弃时,他长子王干狂性大发,不肯留我秦家众人性命,已是鱼死网破的局面,只得奋起反击,一一被杀。”
想起那时的场景,秦封至今历历在目。
钟紫言感叹,这位秦前辈和自己一样,也是个失了亲族的人。
至于秦封怎么逃出去的,他并没有细说,钟紫言只听他说,那时一路向北逃,跑了很远的路,阴差阳错添加了幽影山。
幽影山虽是几位金丹在控制,但真正的后台是一名元婴修士,为了复仇,秦封参加训练,做尽历练任务,三十年间艰苦磨难,颇受山门长辈好评,稍微有了一些地位后,求得应允,几月前对王甲的伏杀即是结果。
一番讲论下来,钟紫言对幽影山和雷音寺认知不少,尤其是北域雷音寺,那里的化神修士乃佛门大能,对周边各种势力包容有加,天雷城修士云集,商贸兴隆,算是东洲几大最平稳安宁的地方之一。
两人在殿前谈来论去,颇为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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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山深处,蛇丛鼠瘴,凶兽横行。
本有猎妖盟组织的大多捕妖队伍,近几日频频有人丧命,也不知怎么回事,所有的妖物都好象疯魔一般,不再极力逃跑,而是时不时反转攻击捕猎的修士们,就连那些平时只吃灵草灵果的灵兔和山鹿们,也都开始主动反击。
此时的苏正正带着陶方隐一路向上,来到主脉族人把守的英招洞。
而山下,王弼也迎来了又一幢麻烦事。
槐阳坡枫叶林,往日平常静寂的猎场秘地两扇巨门已被打烂,自苏家山门被破那一刻,自有知道大难临头者,其中有人想出了这开放兽域,搅乱局势的法子。
等到王弼带人赶来时,两扇巨门已变得血气滔天,数不清的一二阶妖兽从里面奔串出来,见人就吃。
“速速叫人布置阵法,加派人手镇压此地,王祎呢?”王弼吩咐道。
身后一名练气子弟应声抱拳,道:“祎叔去了长苏门弟子居所召集族人。”
长苏门里,北区弟子居所,此时上百个长苏门的弟子大多被锁了灵窍,有一些被断了手脚,跪在大院一片,哭喊连天,血水满地。
王家王毅身高八尺,肌肉虬结,黑脸狠笑:“这些男修,无甚用处,全部断了手脚提回去养尸。”
随后,他面露淫邪,自其中二十多个女子身上环扫,很快目中露出惊喜,走至其中姿容最丽者身前,抬手掐住那女子下巴,左看右看,见其面容嫣红纯净,泪光下楚楚动人,道:
“你,不错!”
他放眼望去,选中一座轩楼,掐着女子脖颈,飞跃起来,跳落门前,甩手将那女子扔了进去,随身而入。
大院里三十多个王家族人,各个精悍,一半负责看守,一半也在各自搜寻好处。
半炷香的时间,天上忽然飞落一道人影,正是王祎。
“王毅呢?”他问向族里正在看守长苏门一众废物的小一辈子弟。
有小辈指了指远处的轩楼。
王祎眸光露出不快,高喊:“王毅,你给我滚出来!”
不多久,轩楼里女人哭喊声渐弱,王毅传来不满的回骂:“谁搅老子好事?”
他打开门扉,一眼瞧见王祎,再是不情愿,只能穿好衣服出门,跳落下来:“三哥,你怎么来了。”
王祎冷冷看了他一眼,骂道:“蠢货,枫叶林出事了,快去帮老祖布置法阵,镇压兽群,那里以后是咱家的摇钱树。”
王毅不情不愿转头,朝几个相熟的小辈使了眼色,自己则飞掠朝枫叶林赶去。
王祎环扫诸人,厉声呵斥:“召集人手,随我来!”
“祎师叔,这些人怎么办?”有弟子问询。
王祎冷声道:“尽诛!”
听了令的弟子开始一个个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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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山深处,英招洞外,苏正自山下一路走来,收拾了烦乱的心绪,平静对陶方隐道:
“道兄,若是敌人杀上来,劳你舍命牵制一阵!”
陶方隐皱眉静默。
苏正对视着他:“我家若亡,你家焉存?”
陶方隐心头感慨,给这人掌事的时间实在是少了些,恰好赶上了秦封和王甲的仇怨,直接逼得被迫应战,若是多给几年时间经营,怕也能成一方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