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著燥热的空气,吹过江海市的顶层天际。
市中心最豪华的公寓楼,天际公馆的顶层复式套房,此刻灯火通明。
整个房间,被浓得化不开的血色浸透。
一个男人死了。
他跪在客厅的中央,死后还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他的身上,没有一处皮肤是完整的。
无数道细密的伤口,精准地避开了所有致命动脉,却又深可见骨。
鲜血从伤口中缓慢渗出,顺着某种无形的轨迹,在他的身下汇成一幅诡异的图案。
这不是刺杀。
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充满病态美感的虐杀艺术。
“死者,冯远征,三十三岁。”
一个年轻警员脸色发白,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汇报著情况。
“天穹集团董事会成员,也是赵家派系的核心人物之一。”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自从判官上次那场席卷全城的直播后,这个词在治安局就成了某种禁忌。
所有人都知道,判官的矛头,直指那些自诩为神明的新人类。
而赵家正是其中最极端、最狂热的一支。
苏唐穿过警戒线,走进这间弥漫着血腥气味的房间。
他的目光扫过现场。
“操”
一个年轻警员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干呕起来:“这他妈是人干的事?”
“这凶手是个变态吧?这得有多大仇?”
“我怎么看着有点像判官做的?”
“像个屁!判官杀人干净利落,什么时候搞过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可是除了判官,谁会这样刺杀新人类?”
陈国栋站在一旁,脸色比头七的人还难看。
这根本不是审判,这是虐杀。
“以前判官不都是一击毙命吗?怎么突然开始玩起花了?”
同事们的议论声,压抑而恐慌。
判官的每一次出手,都会砸在他们紧绷的神经上。
而这一次,手法诡异且充满了仪式感。
在所有人看来,这大概率还是那个神出鬼没的判官,在宣告他的审判。
苏唐没有说话。
他蹲下身,目光落在地面那幅用鲜血绘制的图画上。
那是一朵正在绽放的血色花朵。
彼岸花,线条流畅,构图完美。
每一片鲜血花瓣的弧度,都充满了惊心动魄的美感。
陈国栋眉头紧锁:“判官换风格了?”
苏唐缓缓站起身,脸色不受控制的沉了下来。
不是他做的,这两天他没有出手。
这不是他的风格。
现场的一切,与他自己执行审判时,那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情感的决绝,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是虐杀带来的狂欢,充满了病态的艺术。
苏唐对着地面上的尸体,开启了【灵视】
死者头顶尚未完全消散的罪恶值,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冯远征】
【罪恶值:327】
数字鲜红如血,刺得他眼睛生疼。
死有余辜。
苏唐的目光再次落向那个血红色的花朵图案。
有人在模仿他,刺杀新人类。
不,这不是模仿。
这更像是一种挑衅。
一种带着戏谑与玩味的问候。
“嗡嗡——”
在场所有人的手机,几乎在同一时间震动起来。我的书城 已发布罪欣漳劫
一条紧急新闻推送,弹窗而出。
【突发!】
【再发血案!】
【继判官之后江海市再现神秘杀手!】
【新的杀手!新的代号!】
一段高清视频,如同病毒般在网路上疯狂传播。
视频的画面,正是公寓地板上那幅血色花朵的图案。
一个穿着暗红色长裙的身影,就坐在那具被雕琢过的尸体旁。
她翘著腿,姿态优雅,似乎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赤着脚,白皙的脚踝在昏暗的光线下,晃荡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仿佛不是坐在凶案现场,而是置身于一场盛大的音乐会。
她的脸上,也同样戴着一张血红色的面具。
受害者温热的鲜血,飞溅在她的面具上,又从眼角缓缓滑落,看着妖异而凄美。
“啊…有趣,简直太有趣了。”
悦耳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蘸了一下地上的鲜血,放在唇边,伸出舌尖,像是在品尝最顶级的红酒。
“以背负正义的姿态,为一场血腥的戏剧披上华丽的戏服。”
面具下露出的妖娆嘴角勾起,带着一丝病态的、近乎咏叹的痴迷。
“判官的正义游戏啊,太好玩了果然比单纯的杀戮,更让人愉悦呢。”
她歪了歪头,似乎在认真思考:“不过我是不是也应该给自己取一个代号呢。”
随后,纤长的手指便轻轻伸出,轻轻蘸了一点地上的血,在空气中画著什么。
她轻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疯狂与病态的美感。
“各位,以后就请叫我…无常。”
戴着血色面具的女人,对着镜头行了一个优雅的屈膝礼:“那么,晚安。”
视频结束。
整个凶案现场,死一般寂静。
无常,新出现的杀手。
一个判官,已经让这座城市风声鹤唳。
现在,又多了一个。
从一个在黑夜中行走的判官,变成了两个在城市中游荡的鬼神。
而且,第二个,似乎更加疯狂,更加不可理喻。
苏唐脸色凝重,紧紧的盯着地上那朵鲜红的彼岸花。
“苏警官。”
一个清脆的声音,将苏唐从思绪中拉回。
夏知意不知何时来到了现场。
她身后跟着面色冷峻的林素。
女孩打量著这片人间地狱,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又有点害怕,又有一点想要掩饰起来的好奇。
“哇,好漂亮的花,这个色号的红色我从来没见过,是用什么画的?”
她看着地上的血色图腾,由衷地赞叹。
林素的脸黑了下来,低声提醒:“小姐,注意场合。”
“哦哦。”
夏知意吐了吐舌头,这才收敛了一些。
她走到苏唐身边,小声问:“这也是判官做的吗?”
“不是,是一个自称无常的杀手。”
苏唐面不改色:“夏小姐辛苦。”
“好的!”
夏知意抱着自己的素描本,在房间里慢慢地走着,像是在参观一间画廊。
她时而蹲下,时而站起,时而闭上眼睛,像是在倾听什么。
那不是审判时的冰冷与决绝。
而是一种近乎癫狂的愉悦。
是艺术家完成旷世杰作后的满足。
是孩童玩弄心爱玩具时的狂欢。
眼前的一切和判官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一股浓烈的厌恶感,从夏知意心底升起。
判官的气息,像雨后的松木,带着一种决绝的悲悯。
而这里这里只有粘稠的疯狂的欲望。
夏知意感觉自己的【幻想家】在剧烈地波动,于是她立马切断了自己和现场的联系。
所有人都看着她,不知道这个a级异能者,又能从看到什么。
夏知意翻开素描本,握著铅笔,闭上了眼睛。
沙沙声响起。
这一次,她画得很快。
随后,她将那张画纸从素描本上撕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对折再对折。
然后,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张折好的画纸,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夏小姐?”陈国栋愣住了。
“没什么。”
夏知意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什么都没看到画的好乱好乱。”
周围响起一片失望的叹息。
林素的眼神也闪过一丝诧异。
“哎呀!”
夏知意蹦蹦跳跳地回到她身边:“林姐,怎么又什么都没发现,画出来的东西也是奇奇怪怪的?”
“没事的,小姐。”
林素叹了口气:“我们走吧,您不适合久留在这种环境。”
也不知道上面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定要让小姐来看这些。
回去以后,又要花很长的时间去维持幻想家的稳定性。
苏唐下意识看向她。
夏知意正悄悄偏过头,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也盯着他看。
她对苏唐眨了眨眼,无声的做了几个口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她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转身跟上了林素的脚步。
苏唐读懂了她的口型。
她说的是——
到晚上,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