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夏家庄园被包裹得密不透风。
苏唐悄无声息地落在露台上,走到那扇熟悉的落地窗前。
窗户没有锁。
他推开一条缝,闪身进入。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渗透进来的月光,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空气中飘散著一股淡淡的牛奶香味,和少女身上独有的甜腻气息。
床上,被子拱起一个小小的山包。
苏唐走到床边,刚想开口,那个小山包突然动了一下。
“你来啦!”
夏知意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像一只从窝里猛然钻出来的兔子。
她身上穿着一套粉色的睡衣,一双清澈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和雀跃。
“你没睡?”
“等你呀!”
夏知意从床上一跃而下,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献宝似的举起手中折好的画纸,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得意。
“我一下子画出来了哦,叫无常的坏蛋!我还知道今天晚上她在哪里!”
那个叫无常的坏蛋,她的面具好没用
一下子就被自己找到了。
苏唐伸出手。
夏知意却把画纸往身后一藏,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
她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话语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你再带我出去玩一次,我就把画给你。”
“不行。”苏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一次,就一次!”
夏知意不依不饶地晃着他的胳膊:“就去吃个冰淇淋,好不好?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冰淇淋。”
“我说了不行。”
苏唐摇头:“起码今晚不行。”
那个自称无常的杀手,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
那是一种纯粹的、以虐杀为乐的疯狂。
甚至可能比普通的新人类还要危险。
和他的审判,截然不同。
需要尽快找到这个人。
否则,他也不会再冒险来找这个拥有幻想家的女孩。
夏知意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那双原本亮晶晶的眼睛,立马蒙上了一层委屈的水雾。
她低下头,闷闷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为什么?”
“我今晚有很危险的事情要做,不能带上你。”
苏唐看着她失落的模样,补充了一句:“会死人的那种。”
夏知意咬著嘴唇,没再说话,只是用双手默默地把那张画纸递了过来。
她看起来很委屈,但还是很懂事地点了点头:“好的”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苏唐接过画纸,又看着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样子。
他沉默了会,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放在她的手上。
最新一期的少女漫画,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还有几罐不同口味的果汁。
还有一个巴掌大的、丑萌的柴犬玩偶。
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是他今天下班路过便利店时,鬼使神差买下的。
夏知意的眼睛猛地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上的东西。
“这些”
“交换。”苏唐言简意赅。
“哇!”
女孩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苏唐把画纸收起:“现在我能走了吗?”
“嗯!你要小心!”
夏知意重重地点了点头,抱着漫画零食和玩偶,像只偷到松果的仓鼠,飞快地钻回了被窝。
她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小声说:“那你下次,可以带我出去玩吗?”
苏唐的身影顿了顿,没有回头。
他从窗口跃出,身影很快消失。
夜色愈发浓郁。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寂静。
寂静的画廊中,男人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拽向半空。
他的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著,鲜血从他身上喷涌而出。
在月光的映照下,那画面血腥而诡异。我得书城 追最新璋劫
“救…救我…”
他伸出手,向着同伴的方向,发出绝望的呼救。
可他身上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越收越紧,深深地勒进了他的皮肉里。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骨头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道暗红色的身影,从画廊最深的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
女人有一头柔顺的黑发,穿着一袭剪裁利落的暗红色长裙。
她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是高跟鞋的清脆响声。
脸上,是一张血红色的面具。
右眼下方,一道血泪般的痕迹蔓延而下。
她像一个优雅的指挥家,抬起纤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勾。
被吊在半空中的金丝眼镜男,身体瞬间四分五裂。
温热的鲜血,洒落在地上。
“不…不要…”
剩下的几个人彻底崩溃了。
他们想逃,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同样被那些看不见的丝线死死捆住。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嘘。”
她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慵懒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悦耳动听,却带着一种病态的癫狂。
“别出声,安静一点。”
“你们的惨叫,会影响我的心情。”
她走到胖子男人面前,歪著头,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看看你,赵家的新人类都这么没用吗?看看你多像一只被捆起来的猪。”
女人微笑着,手指轻轻一弹:“别怕,很快就好了。”
缠绕在胖子男人身上的丝线,猛然收紧。
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画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鲜血将她身下的地面,染成了一片深红。
女人的动作没有停。
她像一个不知疲倦的艺术家,用那些看不见的丝线,将剩下的几个人,一个个雕琢成了她想要的模样。
整个过程血腥、残忍,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艺术感。
当最后一个人也停止了呼吸,她才满意地停下了动作。
她站在画廊的中央,环顾著自己的杰作,眼神里充满了痴迷与陶醉。
“真美啊”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
随后,她用手指勾掉了自己的高跟鞋,赤著洁白的双足,踩在粘稠的血泊里。
月光下,她的裙摆如同绽放的血色花朵。
这里的每一个人,临死前都爆发出了强大的求生欲。
他们的恐惧,他们的挣扎,他们的不甘与怨念
这些,都是她这幅画作上,最美妙的颜料。
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这片血色的世界。
然后,她像一只优雅的天鹅,开始起舞。
没有音乐。
她的舞步轻盈而优雅,每一个旋转,每一个跳跃,都精准地踩在血泊的节点上。
飞溅的血珠,在她暗红色的裙摆上,绽放出更加妖异的花朵。
这是一场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血腥的舞蹈。
她沉浸其中,享受着死亡与艺术交融的极致美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停下舞步。
然后,她看到了他。
身后不远处,画廊二楼的环形走廊上。
一道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静静地站在了那里。
他戴着一张漆黑狰狞的恶鬼面具,就那样居高临下的,俯瞰著这场血腥的盛宴。
仿佛已经来了很久。
像一个沉默的观众,欣赏完了整场演出。
他的手轻轻压在,腰间黑色长刀的刀格上。
长刀发出一声声极其细微的嗡鸣,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野兽,在他掌心下兴奋地颤抖。
它渴望着眼前这个女人,渴望着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女人脸上的痴迷,瞬间化为一种更加炽热、更加疯狂的狂喜。
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是猎人终于寻觅到顶级猎物的激动。
苏唐目光扫过这片由鲜血构成的艺术展,发动了灵视。
【秦无衣】
【罪恶值:?】
问号?
苏唐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面板下方,浮现出一行审判庭从未给出过的、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备注。
【备注:特殊个体,其存在已超出常规罪恶评判范畴,请审判者自行判断】
就在这时候,无数血色在苏唐的眼前开始浮动。
最终在半空中,凝聚成一行行扭曲的血色文字,充满了贪婪与杀意的气息。
【神恩诞生之刻,贪婪的阴影便随之而生】
【以狩猎至高为食粮,以吞噬奇迹为宿命】
【生来便立于王座之上,却永不满足】
【其唯一的渴望,便是将所有比它位格更高的存在,尽数化为冠冕上的宝石】
【有史以来最贪婪的神恩,亦是最具杀意的王权】
【暴君】
血色的文字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便化作漫天血雾消散。
紧接着,更加详细的信息流,涌入苏唐的脑海。
【暴君】
【类型:进化型】
【等阶: b级】
【能力:将周遭空间化为血腥杀场,在此领域内,宿主内心最原始的欲望将被无限放大,化身为只为杀戮而生的暴君,可通过屠戮领域内的敌人,吞噬其生命与死前的怨念,以此滋养杀场,当被足够的鲜血与哀嚎浇灌后,将迎来王座的晋升】
【表现:宿主会展现出极致的狂热与残忍,以及对强者欣赏与收割的欲望,极度不屑于对弱者出手,认为那只会玷污自己的艺术】
【状态:已吞噬六十名祭品】
原来如此。
苏唐明白了。
她不是在模仿他,她只是在进食。
在为她的王权,寻找合适的养料。
“啊…亲爱的。”
女人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着手指上尚未干涸的鲜血。
她发出一阵咯咯的娇笑,声音慵懒而妩媚,带着一丝致命的魅惑,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
“居然这么迫不及待,就来找我约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