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陆华华与女鬼那惊世骇俗的对视中凝固了片刻。二巴看书徃 醉歆蟑結哽鑫筷
然后,陆华华动了。
她没有后退,没有闪避,而是径直向前迈出了一步——一步穿过了那只搭在她肩上、散发著冰冷与死气的女鬼身躯!
就在她身体与女鬼虚影接触的瞬间,那狰狞可怖的刘若兰鬼魂,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发出一声极其细微、仿佛来自遥远彼岸的啜泣,扭曲、淡化,最终彻底消散在弥漫的红雾与火光之中,再无痕迹。
直播间的弹幕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疯狂:
“穿穿过去了?!”
“物理免疫?魔法免疫?”
“女鬼被她吓散了?!”
“这什么操作?!自带净化光环?”
“陆华华才是最终boss吧?!”
“主播的法术失效了?”
“我人傻了!这剧情怎么走?”
“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省厅,天眼专案组办公室。
一直紧盯着屏幕的老周猛地坐直身体,眼神锐利:“她穿过去了!那鬼影是虚无的!是纯粹的幻觉投影!”
孙莉飞快地记录著:“目标陆华华表现出极强的心理抗压能力和现实检验能力。在极端恐惧环境下,她能清晰分辨实体与非实体威胁,并对幻觉干扰表现出近乎免疫的抗性。这种心理强度极其罕见。”
赵峰盯着数据流:“直播信号在鬼影消散瞬间有微弱波动,但无法锁定。这种逼真的幻觉投射技术,远超我们目前的认知。”
李建国脸色凝重:“这不是普通的罪犯,甚至可能不是普通人陆华华她”
别墅二楼,走廊上。
女鬼消散,肩头那冰冷的触感也随之消失。陆华华脸上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眼神反而更加晦暗。她很清楚,这不过是开场的小把戏,真正的、更残酷的审判,还在后面。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主播”,绝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
就在女鬼消散的余韵还未完全平息时,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婴儿啼哭,毫无征兆地,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呜哇”
那哭声很细,很嫩,带着初生生命特有的无助和悲伤,像一把生锈的钩子,猛地勾起了她埋藏在记忆最深处、连自己都不愿触碰的禁忌。
一幅被岁月尘封、刻意遗忘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她眼前闪现——那个刚刚成型不久、被她亲手终止的小生命还有那随之而来的,短暂的解脱和长久的、冰冷的空洞。
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指甲再次深深掐入掌心。
“呵”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自嘲和极度愤怒的冷笑,抬起头,对着空荡荡的、被红雾笼罩的走廊,也对着那无形的直播镜头,声音嘶哑:
“审判者你想用这个来打击我?勾起我的回忆?让我愧疚?让我崩溃?”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迷雾,直视那个操纵一切的幽灵。狐恋雯血 无错内容
“这孩子不打掉,能怎么办?!”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低吼,“让他生下来,像我一样活在地狱里吗?!像我一样,被人像垃圾一样踩在脚下,连活下去都要拼尽所有,出卖所有吗?!”
她像是陷入了某种狂乱的回忆,又像是在对那个从未谋面的孩子倾诉,语气变得急促而尖锐:
“孩子不要怪妈妈要怪,只怪你投错了胎!你如果生在好人家,可以平平安安,幸福一辈子!可跟着我你只能在地狱里!我只能给你地狱!!”
她猛地喘了几口气,胸口剧烈起伏,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目光重新变得冰冷而充满恨意,死死盯着前方:
“审判者!!你好卑鄙!!!”
她承认了,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但并非屈服于道德或恐惧,而是屈服于那冰冷的、她一直与之抗争的现实:
“我承认!是我输了!不是输给你的装神弄鬼!是输给这该死的命!是因为我不够强大!因为我不够强大,才会被人随意玩弄!因为我不够强大,才会被人踩在脚底,连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都做不到!!!”
直播间的弹幕在她这番惊世骇俗的“忏悔”和控诉后,先是短暂的停滞,随即爆发出的是一片更加汹涌的嘲讽和斥责:
“疯了!彻底疯了!”
“杀人还有理了?!”
“孩子是无辜的!”
“为自己的恶毒找借口!”
“地狱?谁把你推入地狱的?还不是你自己!”
“恶心!三观尽毁!”
“主播快收了她!”
陆华华看着屏幕上那些飞速滚动的、充满道德优越感的嘲讽字眼,脸上没有任何被刺痛的表情,反而露出一抹极其轻蔑、极其冰冷的笑容。
“你们”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屏幕的寒意,“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嘲笑我?”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虚拟的id,仿佛能看到屏幕后面一张张或愤怒、或猎奇、或置身事外的脸。
“你们所见过最深的恶”她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碾碎一切伪善的残酷,“恐怕只是现实生活里的打打架,骂骂人吧?”
“而我呢?”她指著自己,眼神如同燃烧的冰,“我活在地狱里!从十一岁开始!每一天!每一刻!都活在地狱里!!”
她的声音带着积压了太久的血与泪,尽管她的表情依旧冰冷。
“你们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高高在上地评判我?就因为你有个好的出身?有爹妈疼?有安稳日子过?!”
“我全家死光!无依无靠!像野狗一样在孤儿院里挣扎!被人欺凌!被人凌辱!为了活下去,为了不被饿死冻死,我什么都做过!!”
“我只不过是想活着!想更好地活着!不想永远待在那个冰冷肮脏的地狱里!这有什么错?!”
“哪怕要使尽一切手段!哪怕脚下铺满鲜血和荆棘!我也要爬出来!!”
她的怒吼在别墅里回荡,与楼下火焰的余烬和尚未散去的红雾交织,构成一幅绝望而癫狂的图景。
直播间的弹幕,在她这番泣血般的控诉后,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虽然依旧有大量的斥责,但也开始夹杂着一些不同的声音:
“”
“虽然她罪该万死但”
“原生家庭的悲剧”
“她确实很惨”
“如果是真的那她以前确实”
“但这也不是杀人的理由啊!”
“感觉像在看一场悲剧”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可这不是杀人的理由啊!”
“心情复杂”
“主播这次审判的是什么?”
而隐藏在虚无之中的萧然,清晰地接收到了陆华华所有的愤怒、不甘、痛苦,以及那扭曲却异常坚韧的生存意志。
他冰冷的核心意识,第一次产生了明确的、关于“对”与“错”的迷惘。
审判罪恶,天经地义。
可当罪恶的根源,是更深、更沉、更无望的地狱时这审判的天平,又该如何摆放?
他“看”著那个站在走廊上,即使濒临绝境,眼神依旧燃烧着不灭火焰的女人,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一丝无法言说的疑虑。
婴儿的啼哭声,还在空荡荡的别墅里,若有若无地回荡著,像是在为这场没有赢家的审判,奏响悲戚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