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袁宗献、袁文臣两人连夜商讨,完善了‘打恶绅,均分田’口号下的纲领。
纲领内容四条,大体内容如下:明确耕者有其田,没收大、小地主多馀的田地,仅保留与人数相适应的田地。宗庙、祠堂公共田地没收,并统一分配予百姓。
负责分配之人由威望老人、甲长、识数百姓、东营人员出任,但凡分配土地需登记在册,包括受分配百姓人口数量。
四条纲领虽说粗糙,但足够用于宣传,以便吸纳于、田两庄的贫民追随。
为了验证四条纲领的效果,袁宗献在东营会上决意宣传。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原先为讨饭的和尚,因元人逼民太甚,富者田亩如海,穷者无立足之地,食无粮,衣无布,故投红巾军造反。”
清晨微冷,东营兵众席地而坐,袁宗献站在人群中,大声说道:“当年他吃不饭造反,咱同样为了吃食造反。故咱们今下干得事,与朱元璋没什么两样。”
“统领,朱元璋造反能成,咱造反能成吗?”人群中忽然有人发问。
此言一出,众人寂静下来。
王永和暗恼说道:“统领讲话,你在下头说甚,可要吃俺鞭子?”
袁宗献摆了摆手,看向说话的汉子,问道:“我记得你叫于世虎,俺在前些日为你包扎过伤口。”
“是俺!”
于世虎晓得自己说错话,小心翼翼站起来,说道:“俺错了,刚刚不应打搅统领讲话。”
“你打扰的好!”
袁宗献赞许的目光看向于世虎,问道:“你说说为啥这么问?”
“朝廷官兵有几十万人,今咱大明有这么多人,想必当年元朝也有这么多人。故俺想晓得朱元璋造反为何能成,看看咱们是否能成?”于世虎问道。
“好想法!”
袁宗献欣慰说道:“若讲朱元璋起义太长,今天讲个大概。当年元朝不是咱汉人创建,而是北边蒙古人南下灭了宋朝,才创建起元朝。朱元璋起义时,元朝比咱大明还大,兵马数量有数十万。”
“按道理来说,元朝不会灭亡,但为啥灭亡呢?”
“因为不得民心,刚刚说过朝廷把百姓逼到绝路上,咱百姓忍无可忍造反。彼时天下百姓造反了,不给大元当差。而朱元璋聪明,他打下城池,田给百姓种,粮草积累多,等大元没银子发饷了,朱元璋打仗不就赢了?”
众人虽说造反,但大伙对大明依旧有复杂情感,开国皇帝朱元璋皆有所耳闻。
袁宗献为了让众人更容易接受造反,以及不是干打家劫舍之事,必须借用朱元璋事迹,让他们明白‘打恶绅,均分田’的意义,且让众人更有成就感。
“换而言之,咱造反前途咋样?”
袁宗献尽量简化说道:“从现在来看,外头有鞑子,年年大把军饷发给辽东,一年大几百万两银子。里头还有藩王,他们侵田欺人,山西绝大多数赋税都被藩王吃了。”
藩王吃垮大明或许不太严谨,但放在山西省头上绝对能够适用,贫瘠的山西耕地本身不多,但有十二位位藩王需供养。
永宁州所在的汾州府便有永和、庆成两王爷,可以说山西百姓多多少少与宗室有所接触,可以说藩王为山西一害。
“现在贪官污吏横行,藩王吃粮如喝水,朝廷眼下已经没钱,所以才加征赋税。因此学朱元璋的做法,咱要让朝廷的钱越收越少,没人替皇帝当差;而咱的钱越来越多,养越来越多的兄弟。而且咱眼下不是一个人,隔壁陕西造反人多,至少有几十万人。”
“所以你问咱造反能成吗?”
袁宗献沉吟半响,郑重说道:“我敢说咱百姓造反一定能成,但问什么时候能成,咱不敢乱说!”
“俺晓得了!”于世虎似懂非懂点头,应道。
解疑完,袁宗第继续说道:“俺佩服朱元璋,当年他吃不饱饭造反,不仅让天下百姓有粮吃,更把蒙古人赶出中原,还咱汉人的天下。”
“佩服归佩服,但过了三百年,他的子孙不争气,学戏文里昏君的模样,重用奸臣贪污,纵容藩王占地,对咱老百姓敲骨吸髓。所以俺的想法简单,当初杀袁荣光后分田给大伙,就是要让天下穷苦百姓,皆有田地耕作,能过上吃得饱,穿得暖的日子。”
“这些是俺心里话,以前少和大家说,现在赢了官兵,俺有底气和大伙说了!”
袁宗献的话掷地有声,让众营兵们眼里闪闪发亮。先前他们入东营厮杀,除了分到手的田地外,更多是为了吃饱饭,及被油腥勾出的馋虫。而今了解大明开国朱元璋的历程,听到了统领袁宗献心里话,众人顿时觉得入东营更有意义了!
王永和、田文威眼里露出钦佩之色,自从拉起队伍造反以来,袁宗献几乎每天都刷新了他们的认知,不止擅长骑射,更是胸怀谋略,使计击溃围剿官兵。而从昨日会议上,及今天的讲话上来看,不仅胸有沟壑,更有超脱常人的认知。
袁文臣心中暗叹:‘凭今日言语足可见袁宗献见识之广,绝非普通武夫所能比。那日朱重八之语,或许并非笑话,莫非欲效朱重八建番基业,可是区区逃军怎敢与天命在身的开国皇帝相比?’
念及于此,袁文臣便不敢多想,省得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众人心思复杂之时,下头东营兵们争先说话。
“统领大胸襟,好似三国里的刘皇叔!”袁老八大声道。
“不,统领想让咱有田种,有粮吃。而刘皇叔虽爱民如子,但更多是想光复汉室,与统领不一样!”于世虎钦佩道。
“俺也佩服刘皇叔啊!”
袁宗献双手下压,说道:“他坚韧不拔,仁义重情,颠沛流离半生,快五十岁才稍微有基业。因此咱们学刘皇叔爱民如子,学朱元璋均分田地。”
“今咱可以说上头没了劣绅欺负,家家户户都有田种。但十里八乡的乡亲上头仍有劣绅欺压,俺决意为‘打恶绅,均分田’,为大伙替天行道,让更多的人入咱东营,一起干桩大事!”
“大伙愿意吗?”
“俺愿意!”
“愿意!”
众人热烈回应,远比前两天与官兵厮杀时更热情,士气更加高昂。
见状,袁宗献内心大为满意,将个人利益与宏大叙事捆绑方是让众人团结奋斗的关键因素。
他在非洲无聊时,曾读过小胡子的书籍,相比‘李选’中理性分析社会阶级矛盾,小胡子更多是通过反鱿鱼,团结社会群众,进而缔造出民族情感以煽动群众。故他照葫芦画瓢,向追随他的人勾勒出共同的敌人,以来团结追随他的簇拥。
“好!”
袁宗献让众人安静下来,说道:“咱入营前,俺说过八天有考核,表现出色的人可以升小旗。之前因官兵进讨,不得已耽搁了,今日算上厮杀功绩,从大伙中选出能任小旗的好汉!”
与官兵厮杀当天恰好是在第八天,故耽搁了时间。今是建军的第十一天,得胜的第三天,袁宗献准备提拔完小旗,明日便分兵夺取于、田两庄,争取在五天内完成扩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