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富贵的哀嚎还在书房里回荡,门外就传来了石破天瓮声瓮气的声音:
“王爷!您可不能晕。俺老石这就去把那些闹事的马都劈了。”
“别!!”
林富贵和他爹林天豪异口同声,魂都快吓飞了。
林天豪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摩拳擦掌的石破天:
“石宗师!使不得!那是毅亲王送的礼,劈了麻烦更大。
林富贵也扑过来抱住石破天另一条骼膊,带着哭腔喊道:
“石大哥!石大爷!算我求您了。
您就在这儿站着,当个镇宅的门神行不行?那些马我来处理。”
好不容易安抚住石破天,林富贵抹了把虚汗,对钱管家吼道:
“还愣着干嘛?去找最好的驯马师。给那几匹祖宗单独圈个最好的马厩。
用最好的草料。告诉驯马师,搞不定那些马,本王就把他塞马厩里跟马同吃同住。”
钱管家连滚带爬地去了。
林天豪忧心忡忡的说道:
“富贵,毅亲王此举,分明是不怀好意啊。
那汗血马王性子极烈,万一宴会当天”
“没有万一!”
林富贵咬牙切齿的,
“到时候给它们喂点巴豆不不不,下药太明显了,给它们找几匹漂亮的小母马分散注意力。
总之,绝不能让它们在宴会上撒野。”
这边刚按下葫芦,那边瓢又起来了。
工部侍郎王明德兴冲冲地跑来:
“王爷!飞泉流瀑的主体渠道已铺设完毕,正在试水。王爷可要移步一观?”
林富贵被他爹半拖半拽着来到花园。
只见原本雅致的花园此刻沟壑纵横,埋着粗大的渠道,几十个工匠正喊着号子,将最后一段水管对接。
王侍郎意气风发地一挥手:“开闸!”
只听“轰隆”一声闷响,远处隐约传来水流奔腾的声音。
紧接着,花园一角临时挖出的蓄水池开始水位上涨,几个缺省的喷头也开始噗噗地往外冒水花。
“成了!王爷您看”
王侍郎话音未落,靠近书房的一处渠道接口突然发出“嘎吱”一声异响,然后
“噗——!!!”
一股碗口粗的水柱猛地从接口处喷射出来,精准地浇了离得最近的林富贵和林天豪一头一脸。
父子俩瞬间成了落汤鸡。
现场一片死寂。
只有水流哗哗作响,以及王侍郎瞬间变得惨白的脸。
林富贵默默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同样湿漉漉,就连官帽都歪了的老爹,幽幽地开口问道:
“王大人,你这飞泉流瀑是想先把本王给淹死祭天吗?”
王侍郎“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带着哭腔求饶道:
“王爷恕罪!尚书大人恕罪!这是意外,绝对是意外。
下官马上让人检修。”
林天豪气得胡子都在滴水:
“王明德!这就是你们工部三日赶工的成果?”
林富贵却突然笑了,有点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挺好,挺好!王大人,继续修,抓紧修。
本王很期待宴会那天,这“飞泉流瀑”能给宾客们带来多少惊喜。”
王侍郎如蒙大赦,连忙指挥工匠抢修去了。
林富贵看着他爹,湿漉漉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惨笑:
“爹,看见没?连工部都看我不顺眼,变着法儿帮我败家呢。”
林天豪看着儿子这模样,心疼又无奈,只能长叹一声。
换好干净衣服,还没等喘口气,负责厨房的管事又哭丧着脸跑来:
“王爷!不好了!那“八宝玲胧饺”,它它露馅儿了。
珍珠鱼和烤全羊根本不搭,一煮就散,现在锅里飘着的全是肉沫和鱼渣。”
林富贵小手一挥,毫不在意的说道:
“露馅就露馅。
那就改名叫“八宝珍珠羊杂汤”。
告诉他们,这是本王独创的新菜式。”
管事张了张嘴,看着王爷那“谁敢反对就弄死谁”的眼神,把话咽了回去,默默退下。
紧接着,负责会场布置的也来了:
“王爷,太后娘娘赐的七彩琉璃瓦太重了。
冰雕的骨架撑不住,已经压塌了两个角了。”
林富贵眼皮都没抬的说道:
“塌了就塌了。
用金丝楠木的柱子给我顶上去,要的就是这种混搭风。
这叫冰与火之歌。不对,冰与琉璃与木头之歌。”
“王爷,说书先生罢工了,说讲《母猪的产后护理》有辱斯文。”
“双倍工钱!告诉他,不讲就让他去给那几匹汗血宝马讲。”
“王爷,礼部又派人来问座次。”
“让他们滚!再问就把他们尚书的座位安排在黄金御厕旁边。”
夜幕降临,王府终于暂时安静了下来。
林富贵独自一人站在一片狼借的花园里。
冰雕棚子歪歪扭扭,靠着几根临时加固的木柱勉强支撑,上面镶崁的七彩琉璃瓦在月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
工部挖掘的沟渠象一道道伤疤,空气里还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隐约的马粪味。
他看着这如同被怪兽揉躏过的现场,只觉得心力交瘁。
钱管家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低声道:
“王爷,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只是老奴这心里,实在是”
林富贵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
“钱管家,你说明天来的那些宾客,看到这副景象,是会骂我荒唐败家呢,还是会同情我脑子有病?”
钱管家:“”
他觉得两者可能都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一名王府护卫快步跑来,单膝跪地:
“王爷!刚收到驿馆消息,蛮族塔娜公主的车驾,已抵达京郊。
预计明日午时便可入城。公主派人传话”
护卫顿了顿,脸色有些古怪,才继续说道:
“公主说,她为王爷准备了一份“草原厚礼”,定会让王爷的宴会终生难忘。”
林富贵缓缓抬起头,望着夜空中那轮冰冷的月亮,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终生难忘?我谢谢她全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