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城至京城的官道上,钦差仪仗旌旗招展,护卫森严。
与来时不同的是,队伍中多了几辆囚车,里面关押着面如死灰的孙德海、赵莽等一干人犯。
沿途百姓夹道围观。
“看!那就是林小青天。”
“八岁娃娃,扳倒了漕运总督和整个漕帮。真是神了!”
“听说还会仙法呢,扔块点心就能砸晕水鬼。”
“什么仙法,那是老天爷保佑的好运气。”
林富贵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听着外面的议论,小脸上满是得意,对同车的周正刚眩耀道:
“周大人,听见没?我现在可是林青天。”
周正刚看着他那副臭屁的模样,哭笑不得的捋着胡子叹道:
“是是是,你厉害。
不过富贵啊,此番回京,朝堂之上恐怕风波更甚啊。”
林富贵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安啦安啦,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爹个儿就挺高。”
数日后,京城,金銮殿。
今日的大朝会气氛格外不同。
文武百官分立两侧,眼神都不由自主地瞟向殿外。
龙椅之上,炎武帝面色平静,但眼底深处却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宣——钦差巡查使周正刚,副使林富贵,及一干人犯上殿觐见——”
随着太监尖细悠长的唱喏声,周正刚神色肃穆的领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以及被押解上殿的孙德海等人,步入这大炎王朝的权力中心。
“臣,周正刚,奉旨查办漕运一案,现已查明漕运总督孙德海,勾结漕帮,贪墨国帑,残害百姓,罪证确凿!
相关案犯均已擒获,所有证物、口供、帐册在此!请陛下圣裁!”
周正刚将厚厚的卷宗和那几封至关重要的密信高高举起。
内侍接过,呈送御前。
炎武帝缓缓翻阅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不少官员,尤其是与毅亲王走得近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良久,炎武帝合上卷宗,目光扫过下方瘫软如泥的孙德海,声音响彻大殿:
“孙德海,你可知罪?”
孙德海早已魂飞魄散,磕头回道:
“臣知罪!臣罪该万死!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啊!”
“开恩?”
炎武帝冷笑一声,
“你贪墨之巨,罄竹难书!勾结江湖,祸乱漕运!更欲行刺钦差!罪无可赦!
来人!剥去他的官服,打入天牢,择日问斩!抄没家产,夷三族!”
“陛下!陛下饶命啊。”
孙德海直接被侍卫拖了下去。
炎武帝目光又扫过那些牵扯其中的淮安官员名单,一连串的罢黜、流放、抄家的旨意下达,如同秋风扫落叶,毫不留情。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几封密信上,殿内气氛瞬间凝滞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炎武帝沉默了片刻,并未当场点破信件的来源,只是将信件轻轻放在一旁,淡淡说道:
“漕运积弊,非一日之寒。
幸得周爱卿、林爱卿不避艰险,深入虎穴,方能拨乱反正,肃清奸佞!
此乃大功于朝,大功于民!”
他看向周正刚继续说道:
“周爱卿,铁面无私,老成谋国,加封太子少保,赏黄金千两,锦缎百匹!”
周正刚激动得老泪纵横,伏地叩首:
“老臣,谢主隆恩!”
接着,炎武帝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一直好奇地东张西望的小不点身上,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
“林富贵。”
“臣在!”
林富贵学着他爹的样子,像模象样地拱手,小身板挺得笔直,只是个子太小,在宽阔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滑稽。
“你年方八岁,却能明辨是非,智勇双全,于漕运一案中,侦破要案,稳定民心,居功至伟!朕心甚慰!”
炎武帝的声音带着赞许,
“着,晋爵‘安乐县伯’,食邑增至八百户!
另赏东海明珠一斗,黄金五百两,御制文房四宝一套,准宫中骑马。”
“哗——”
尽管早有预料,但当这封赏真正从皇帝口中说出时,满朝文武还是忍不住一片哗然。
八岁县伯?食邑八百户?宫中骑马?
这简直是大炎开国以来未曾有过的恩宠。
这小子简直就是踩着祥云上天了。
林富贵眨巴着大眼睛,似乎对那“县伯”没什么概念,反而对“宫中骑马”和“东海明珠”更感兴趣,他仰着小脸问道:
“皇上,宫中骑马能骑我爹那匹叫‘乌云盖雪’的大黑马吗?它跑得可快了。
还有那珠子,能磨成粉做珍珠奶茶喝吗?”
“噗嗤——”
有几个年轻官员没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死死捂住嘴巴。
炎武帝也被他逗乐了,哈哈大笑:
“准了!只要你骑得动。
至于珍珠奶茶?朕还是头回听说,随你吧!”
“谢皇上!”
林富贵这下开心了,眉开眼笑地谢恩。
退朝之后,林富贵八岁封伯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引起了比之前更大的轰动。
“听说了吗?林家那小公子,封伯了。”
“八岁的县伯啊?我的老天爷!”
“林青天!小财神!名不虚传!”
“这下林家可真是圣眷正隆啊!”
林府当晚更是张灯结彩,大摆宴席。
来往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门坎都快被踏破了。
宴席上,林天豪看着自家儿子,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
“好儿子!真是爹的好儿子。
给爹长脸!来,吃这个醉鸡。”
柳如玉虽然依旧神色清冷,但眼角眉梢的柔和与骄傲却掩饰不住,她轻轻替林富贵擦去嘴角的油渍,低声道:
“莫要骄傲,戒骄戒躁。”
林富贵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说道:
“知道啦娘!我就是运气好了那么一点点嘛。”
一家人其乐融融,温馨无比。
然而,盛宴终有散时。
次日,宫中内侍前来传旨,宣林富贵单独入宫觐见。
御书房内,只有炎武帝和林富贵两人。
炎武帝褪去了朝堂上的威严,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目光复杂。
“富贵,这次漕运之事你办得很好,替朕,也替这天下百姓,挖出了一颗大毒疮。”
炎武帝缓缓开口说道。
“皇上您过奖啦,都是周大人和张大哥他们辛苦,我就是跟着玩玩。”
林富贵“谦虚”地摆摆手。
炎武帝笑了笑,笑容却有些深沉:
“玩?你这一玩,可是把朕那位喜欢养鸟的皇弟,得罪得不轻啊。”
林富贵歪着头说道:
“是他先做坏事的嘛。”
“是啊,是他先做坏事的。”
炎武帝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富贵,你年纪虽小,却已是众矢之的。
留在京城,这繁花似锦之下,怕是暗箭难防。”
他顿了顿,
“朕,再给你个任务如何?”
林富贵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炎武帝。
炎武帝一字一句地说道:
“北疆苦寒,军务繁杂,朕有些放心不下。
你替朕去北边看看,看看那边的军务,看看那边的将士,如何?”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将林富贵小小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看着皇帝眨了眨眼,脸上没有任何惧怕,反而露出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
“北边?听说那边的烤全羊特别好吃。
行!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