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捧着那株养魂莲，感受着神魂被滋养修复的暖意。
在这位韩太上的眼中，似乎世间万物，无论是生是死，是善是恶，恐怕都只分为两种——有用的，和没用的。
而他白玉京，侥幸被划入了“有用”的那一类。
莲瓣的药力在他识海中化开，他那几近破碎的神魂，如同干涸的土地迎来了甘霖，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重塑。
不，不仅仅是重塑。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本质，正在发生一种蜕变。以往的神魂，坚韧却驳杂，充满了后天修炼留下的无数痕迹与尘埃。而此刻，在养魂莲的洗炼下，那些驳杂之物被尽数涤荡，神魂变得前所未有的纯粹、通透。
他甚至有种感觉，就算现在修为尽失，单凭这副神魂，他未来的成就，也远非过去的自己可比。
这，才是真正的脱胎换骨。
他缓缓睁开眼，体内的修为已经恢复到了筑基期，虽然依旧孱弱，但那种神魂稳固的踏实感，却是前所未有。
“感觉如何？”
韩天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淅地响起。
白玉京连忙站起身，对着韩天的背影，再次躬身一礼。
“多谢韩太上赐下仙缘，白某……没齿难忘。”
“一株莲花，换一个强大的白楼主，不亏。”韩天平静的说道！
“太上，那枚血色晶石……”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返程的船票。”韩天言简意赅。
白玉京识趣地闭上了嘴，安心的吸收养魂莲的药力。
……
此时，白玉京的神识却发生了变化。
他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化。
不再是死寂的黑暗，也不是绝望的灰色。
一片光怪陆离的，由无数种色彩交织而成的“海洋”，出现在视野的尽头。那片海没有实体，象是一条流淌着亿万种幻象的时光长河，绚烂，瑰丽，却又透着一股致命的诡异。
突然，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星宗的凌云殿内。
不，是万宝楼的凌云殿。
他坐在那张由千年暖玉雕琢而成的茶台主位上，手中把玩的，不再是茶杯，而是一艘通体漆黑，散发着无尽威压的飞舟模型。
正是渡厄神舟！
而在他对面，韩天一身狼狈，正跪伏在地，脸上满是恐惧与哀求。
“白楼主，饶命！饶命啊！我愿献上所有秘密，只求楼主饶我一命！”
这……
白玉京愣住了。
这幻象，太真实了。
那种掌控一切，生杀予夺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令人迷醉。他甚至能清淅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拥有着比全盛时期还要强大百倍的法力，仿佛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眼前的韩天飞灰烟灭。
他心中那被压抑了许久的野心，那份身为万宝楼楼主的骄傲，在这一刻，疯狂地滋生。
是啊，只要杀了他，这艘神舟，这通往归墟的钥匙，所有的一切，都将是自己的！
杀意，在他心底升腾。
他缓缓抬起手，对准了地上那个苦苦哀求的身影。
就在他即将动手的刹那，他的脑海中，却闪过了另一幅画面。
那片灰色的遗忘之海，那艘腐朽的古船，那万千没有五官的“无魂的客”。
还有那具高达千丈的玉石骸骨，以及韩天那漠然的，仿佛在看一只虫子般的眼神。
一股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一个激灵，浑身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袍。
假的！
都是假的！
眼前的幻象，如破碎的镜子般，寸寸龟裂。
他又回到了渡厄神舟的甲板上，韩天依旧站在船头，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白玉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血色尽失。
刚才，就差一点，他就真的动手了。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刚才真的动了那个念头，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刚刚是怎么啦”
“养魂莲的副作用。”韩天的声音传来，依旧平淡，“你心里最想要什么，它就会给你什么。”
他终于回过头，看了脸色煞白的白玉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