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坊市最偏僻，散修摊贩聚集的“地摊区”角落里，多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一块破旧的木板，上面用木炭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韩氏灵鸡。
摊主正是韩天，他在坊市管理处交了一块灵石拿下了这个偏僻的摊位，仅有一天的使用权。
韩天也看了卖给自己灵鸡蛋的摊主，今天没来摆摊。
他依旧是那副斗笠罩头、身体佝偻的落魄老修模样，盘膝坐在地上，双目微阖，仿佛入定了一般。身前只放着一个藤条笼子，里面挤着二十几只金灿灿的雏鸡，叽叽喳喳，精神十足。
他没有吆喝，也没有将所有雏鸡都摆出来，只拿了少量试水。
“哟，老头，你这鸡毛色不错啊，金灿灿的，怎么卖？”一个路过的炼气三层修士被那抹金色吸引，停下脚步问道。
韩天眼皮抬了抬，吐出两个字：“五块灵石一只。”
“什么？五块？！”那修士象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跳了起来，“你怎么不去抢！旁边张氏兽阁的火羽鸡幼崽，品相上佳的也才卖三块灵石，你这不知什么品种的野鸡，也敢要五块？”
韩天不再理他，重新闭上了眼。
那修士自讨了个没趣，骂骂咧咧地走了。一上午过去，问的人不少，但一听价格，全都摇头离开。韩天也不急。
直到中午，一个面色苍白，身穿符师袍服的青年修士，满脸愁容地路过。他似乎是炼制符录失败，心神损耗，外出逛逛恢复精神。目光扫过韩天的摊位，他被那笼子里几乎要溢出来的生命精气吸引，作为符录师，他对精气格外注意。
同时他最近画符的辅料就需要灵鸡的灵血
“老丈，你这灵鸡……可否让我看看？”
韩天点点头。
青年修士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只金绒鸡。小家伙入手温热，毫不怕生，还在他指尖亲昵地蹭了蹭。一股精纯而旺盛的血气，顺着指尖传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好旺的生机！”青年修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有些尤豫，“五块灵石，太贵了……”
韩天依旧不言。
青年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罢了，买了！我最近画‘锐金符’屡屡失败，就用它的血试试，看这旺盛的血气能不能冲一冲晦气！”
他付了五块灵石，提着那只金绒鸡匆匆离去。
韩天心中微动，符录？他倒没想过这个用途。
仅仅过了一个时辰，那青年修士竟去而复返，这次他脸上不再是愁云惨雾，而是挂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
“老丈！老丈！还有吗？你的灵鸡我要十只！”他冲到摊前，呼吸急促，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韩天睁开眼。
青年修士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激动语气说道，“神了！简直是神了！我刚才取了它一滴灵血作为引子，画那张卡了我半个月的锐金符，竟然一次就成功了！成功率比用火羽鸡的灵血提升了两成！”
“你的灵鸡我要当宝贝一样好好养着！”青年修士附和着。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提升画符成功率？”
“真的假的？刘符师，你可别是骗我们！”
被称作刘符师的青年脸都涨红了：“我骗你们作甚！这等好事，我恨不得自己藏起来！若不是灵石不够，我绝不声张！”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看向那笼中金绒鸡的眼神，不再是看一只普通的灵兽，而是看一堆会走路的灵石和机缘！
“老丈，给我来一只！”
“我也要！五块灵石，不贵！”
刚才还无人问津的小摊，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韩天笼子里的二十只金绒鸡，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被抢购一空。
接下来的几天，“韩氏灵鸡”彻底火了。每天韩天只带二十只出来，不多不少，来晚了就没了。这手“饥饿营销”更是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树大招风。这日，一个身穿锦袍，下巴留着一撮山羊胡的中年管事，带着两个伙计，大摇大摆地来到韩天的摊位前。
“你就是那个卖灵鸡的？”管事瞥了一眼笼子，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他胸口的衣服上，绣着一个“张”字——坊市最大的灵兽商铺，张氏兽阁的人。
韩天抬了抬眼皮，算是回应。
“老头，开个价吧。”山羊胡管事用下巴指了指那些鸡，“你这孵蛋的方子，我们张氏兽阁买了。”
“没有方子，全凭运气。”韩天声音沙哑。
“运气？”山羊胡冷笑一声，“老头，别给脸不要脸。我们管事发话，是看得起你。一口价，一百灵石，把你的秘法交出来，以后别在这里摆摊了。否则……”
他的话没说完，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韩天心中杀机一闪而过，面上却依旧古井无波。他佝偻着身子，咳嗽了两声，有气无力地道：“老朽……咳咳……年老体衰，寿元无多，哪有什么秘法。不过是祖上载下的几只老母鸡，下的蛋格外有灵性罢了，孵出来全看天意。就这点家底，还望管事高抬贵手，给老朽留条活路。”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又卖了个惨。
山羊胡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气息微弱，确实象个随时会咽气的糟老头，哼了一声，甩袖离去：“敬酒不吃吃罚酒，走着瞧！”
第二天，张氏兽阁就展开了行动。他们将自家火羽鸡的价格从三块灵石降到了两块，同时，坊市里开始流传一个谣言——说“韩氏灵鸡”是某个邪修用秘术催生出来的，虽然看着精神，但活不过三个月，而且血气中带有邪毒，生了蛋也不能吃。
谣言一出，效果显著。韩天的摊位前，再度变得门可罗雀。许多修士都持观望态度，不敢再轻易购买。
面对这一切，韩天依旧不为所动。
他一反常态，没有收摊，而是从笼子里抓出一只最活泼的金绒鸡，直接放在摊位上，任其自由跑动。
然后，他用沙哑的嗓音，对周围围观的修士缓缓说道：“老朽的鸡，可任由各位道友检查。若发现有任何邪术催生的痕迹，假一赔十。”
简单的一句话，却透着无比的自信。
这时，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我信韩老丈！我半个月前买了一只，现在还好好的，而且我用它的血画符，修为没有半点不适，反而感觉法力精进了几分！”
正是那个刘符师。他站了出来，为韩天作证。
“没错，我的那只也养得油光水滑，比买的时候还精神！”
“张氏兽阁就是嫉妒人家生意好，故意抹黑！”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之前买过灵鸡的修士纷纷开口。事实胜于雄辩，谣言不攻自破。张氏兽阁的降价打压，反而成了笑话，为“韩氏灵鸡”做了一次免费的宣传。
经此一役，“韩氏灵鸡”的名头，在散修中更加响亮，价格也水涨船高，被炒到了七块灵石一只，依旧供不应求。
洞府内，灵石在聚灵阵的作用下化为精纯的灵气，与窃灵瓶散发的上界灵气交融在一起。韩天盘膝而坐，身前摆着三颗晶莹剔的增元丹。
一个月时间，靠着卖鸡，他足足赚了五百块下品灵石，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巨款。有了钱，他修炼起来再无顾忌，丹药当糖豆一般吃。
随着最后一颗增元丹的药力被炼化，他体内的法力轰然暴涨，冲破了那层困扰他许久的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