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加重语气:
“我们这点力量,现在冲上去,就象鸡蛋碰石头!非但伤不了鞑子筋骨,反而会把荣华会这点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还有在座诸位兄弟的性命,白白葬送!让鞑子把我们连根拔起!”
一番话,如同冷水浇头,让刚才还热血沸腾的王猛等人瞬间哑火,脸色变幻不定。
“那…那周导师你说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鞑子腾出手来,把咱们都剿了?”王猛不甘心地问。
“当然不是!”
周牧斩钉截铁,“我们要干!但不是现在!不是这样蛮干!我们需要时间!需要积蓄力量!需要一个长远的计划!”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抛了出来:
周牧站起身,走到火塘前,火光映照着他年轻却异常沉稳的脸庞:
“我的意思是——积蓄力量,争取人心,徐图大业!”
他目光灼灼,声音带着一种穿透力:
“我们要制定一个长远的计划!一个十年灭清之宏图!”
“十年?!”众人都是一惊。
“对!十年!”周牧斩钉截铁,“这十年,我们分两步走!”
他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步,五年!这五年,我们不求攻城略地,只求:
一深扎根,广积粮!在各府各县,秘密发展会众,尤其是那些受尽鞑子欺压的佃户、工匠、漕工、盐丁!让他们知道,有荣华会为他们撑腰!创建更严密的组织网络,收集钱粮物资!
二养遗孤,聚义士!秘密查找、收养前明忠烈遗孤,连络散落各地的反清义士!这些人,是火种!
三、杀汉奸!扬我名!利用我们的手段,制造混乱!刺杀清庭汉臣、王爷!炸毁鞑子府库、粮仓!让清廷疲于奔命,焦头烂额!更要让天下人知道,还有一支力量在反抗!打出‘荣华会’的名号!让这名字,成为鞑子的噩梦,成为百姓的希望!”
四、最重要的一点——争民心!鞑子无道,圈地、剃发、重税!我们要让百姓明白,只有推翻清廷,才能过上好日子!暗中帮助受欺压的百姓,经营乡野,遍地开花,包围府城!”
他停顿一下,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步,五年!经过前五年的积蓄和铺垫,我们有了根基,有了名声,有了民心,也有了更强大的力量!
那时,清廷必然已被我们搅得内部矛盾重重,人心浮动!时机成熟,便可连络四方豪杰,同时举事!与鞑子逐鹿中原!争夺天下!光复汉家山河!”
周牧一番话,条理清淅,目标明确,听得众人心潮澎湃,又壑然开朗!这不再是盲目的热血冲动,而是一条清淅可见的奋斗之路!
周牧看着若有所思的李寄福和各香头继续道:
“而现在,我们最缺什么?缺的不是火药!不是胆气!缺的是严密的组织!明确的号令!清淅的赏罚!”
周牧指着院子里的众人:“大家聚在一起,靠的是义气,是仇恨!这很好!但不够!必须要有规矩!有制度!要象一支军队,令行禁止!”
他看向李寄福:“掌教,给我两天时间!我把心中所想,关于咱们荣华会如何建制、如何分工、如何连络、如何奖惩的条陈写出来,供您和各位香头参详!”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
李寄福猛地一拍大腿,壑然起身,眼中精光爆射!
“好!说得好!周兄弟…不,周导师!你这番话,真是醍醐灌顶!振聋发聩啊!”
他激动地来回踱步:“以往我们做事,全凭一腔血勇,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缺的就是这长远眼光和章法!十年灭清!积蓄力量!扰乱鞑子!争取民心!创建制度!句句都打在要害上!”
释暂疑捻着老鼠须,小眼睛里闪着精光:“高!实在是高!深谋远虑!比老衲那点坑蒙拐…呃…那点小算计,强太多了!”
河间香头吴用看着周牧,眼中充满赞赏和探究:“周导师此等韬略,绝非寻常人能及,敢问导师,可是家学渊源?读过兵书战策?”
李寄福哈哈一笑,带着自豪替周牧回答:“吴香头好眼力!周导师乃前明官宦忠烈之后!家学渊源,胸藏锦绣!岂是我等这些只知舞刀弄枪的粗胚能比的?有周导师,我荣华会复兴大业,指日可待!”
众人闻言,看向周牧的目光更加敬佩和信服。
前明官宦之后!难怪有这等见识和韬略!
李雪臣挠挠头,嘿嘿笑道:“我就说周兄弟…不,周导师不是一般人!这脑子,比十个我捆一起都好使!”
“好!此事全凭周导师费心!”李寄福一口答应,众人也纷纷点头。
周牧感受着众人信任的目光,胸中豪气顿生。
这条路,虽然艰难,但方向,已经指明!
夜色深沉,篝火依旧跳跃。
这次聚首,不仅确立了周牧“天授导师”的崇高地位,更在众人心中点燃了一盏通往未来的明灯。
一条从粪坑里炸出来的反清之路,第一次有了清淅而坚定的方向——十年!光复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