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沉默走着，脚下踢飞一颗冻硬的土块。
李寄福停下脚步，看着周牧，眼神热切：
“荣华会，聚的就是这些活不下去、咽不下这口气的苦兄弟！就缺你这样的能人！有胆，有本事，点子还贼邪乎！”
他用力拍了拍周牧肩膀：
“留下！正式入会！咱们联手，用你这‘神鬼莫测’的手段，加之会里几千号苦兄弟！定能干翻这群狗鞑子！”
周牧没尤豫，干脆点头：
“行。只要能干鞑子，我入会。”
“好！哈哈哈！”
旁边的李雪臣一直竖着耳朵，猛地蹦过来，狠狠搂住周牧脖子，差点把他勒岔气。
“周兄弟！亲兄弟！”李雪臣兴奋得脸放光。
“这下稳了！咱们先搞他几百斤大炮仗！找个黄道吉日，摸到紫禁城根儿下，‘轰隆’一家伙！”
他手舞足蹈，唾沫星子飞溅：
“把康麻子那狗鞑子皇帝，连人带他那金銮殿，炸上天！让他坐一回‘粪坑龙椅’，直接送他见阎王！哈哈，那才叫过年放炮仗，普天同庆！”
李寄福气得胡子一翘，一巴掌拍在李雪臣后脑勺：
“混帐东西！又胡说八道！炸皇城？你当那是锡珠家后院茅坑？送死也不是这么个送法！动动脑子！”
他转头对周牧，脸上带着郑重，压低声音：
“周兄弟，既是一家人，老哥给你交个底。咱荣华会，在直隶这片地，拢共五千三百多号教众！”
周牧脚步猛地一顿，眼睛瞪圆了：“五千多？！”
他之前看李家村那点人，以为是小打小闹。
“恩！”李寄福用力点头，眼神里有光。
“根深着呢！运河上拉纤的苦力，城里叮当打铁的铁匠，街边吆喝卖炊饼的小贩，乡下刨食的佃户…三教九流，贩夫走卒，都有咱的人！京城里头，也有百十号暗桩！”
李雪臣揉着后脑勺，插嘴道：“就是能打的壮劳力少了点，狗鞑子这些年，圈地害人，抓丁拉夫跟抓牲口似的！五千多人，能抄家伙的硬手，也就一千出头。剩下多半是老人、娃娃、婆娘。”
周牧听着，心里着实惊讶。
五千多人！函盖三教九流！
这群众基础，这渗透力…比他想的牛多了！
这哪是草台班子，这是有搞头的潜力股啊！
李寄福看着周牧惊讶的样子，笑了，用力一拍他肩膀：
“所以，周兄弟！你这身‘点粪成雷’、‘招鬼引火’的本事，金贵！太金贵了！咱们联手，炸翻狗鞑子的粪坑盛世！指日可待！”
周牧也咧嘴笑了。
炸翻粪坑盛世？这话听着真他妈带劲！
第二天上午，村口大石头旁，黑压压聚了三百多号村民。
李寄福站在石头上，精神头十足，声音洪亮，带着愤怒：
“老少爷们！都睁大眼看看！锡珠那老狗鞑子，占咱们的地，喝咱们的血！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福婶家，三个儿子，骨头渣子都找不着了！”
他猛地指向锡珠庄子的方向，唾沫星子飞溅：
“为啥？就因为他们拜的是关外的邪神！不敬弥勒老祖！不行正道！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底下响起一片压抑的咒骂和啜泣声，福婶抹着眼泪。
李寄福话锋一转，指向旁边的周牧，声音拔得更高：
“可昨夜！邪神不灵了！锡珠老狗跳大神，把鬼火都跳家里去了！为啥？
因为咱们这位周牧兄弟！是弥勒老祖座下，天授导师！有沟通幽冥，引动神罚的大神通！昨夜就是小施惩戒！是老祖借周导师的手，罚那敬邪神、害乡亲的老狗！”
村民们目光“唰”地集中到周牧身上，敬畏变成了激动。
周牧嘴角抽了抽，心里疯狂吐槽：
导师？天授？我他妈前世还是个苦逼研究生，现在倒好，直接混成导师了？这跨度有点大啊！
李寄福趁热打铁，声音充满力量：
“锡珠老狗和他那狗腿子赵扒皮，都吓破了狗胆！年前这租子，暂时不用愁了！这是弥勒老祖开恩！是周导师给咱李家村送的开年第一份大礼！”
人群爆发出更大的欢呼，看向周牧的眼神充满了热切和感激。
“为了让大家伙儿开开眼，也为了给周导师正名！”李寄福一挥手，“柱子！把家伙事抬上来！”
柱子立刻和几个人搬来几块破草席，还有一张小破桌子。桌子上放着几张黄裱纸（符纸），一个小瓦罐，一个小瓷瓶，还有根火折子。
柱子几人麻利地用草席把大石头围挡了一小片地方，挡住了不算强烈的阳光。
李寄福对周牧点点头，眼神示意：兄弟，该你上场表演了！
周牧硬着头皮走到桌子前。他拿起小瓷瓶，里面是昨晚收集的磷化氢气体（量很少，安全），又拿起一张符纸。
他心里翻白眼：搞化学的，现在得靠封建迷信包装…这叫什么事儿！
周牧用符纸蘸了点瓦罐里的硝土溶液（助燃），又快速在符纸上倒了点小瓷瓶里的东西（磷化氢），然后拿起火折子吹亮。
在草席围成的阴影里，周牧把火折子凑近符纸边缘。
“噗！”
符纸上猛地窜起一团幽幽的、惨白带绿的火焰！无声无息地燃烧着，火苗诡异地扭动。
“神迹！”
“老祖显灵了！”
“周导师！周导师！”
底下村民彻底沸腾了！惊呼变成了狂热的呼喊！
人群往前涌，不少人激动得跪下磕头，连之前半信半疑的几个老头都激动得老泪纵横。
周牧赶紧把燃烧的符纸丢进准备好的瓦盆里。
磷火很快熄灭，留下一股淡淡的怪味。
李寄福立刻跳到石头最高处，振臂高呼：
“都看见了吧！周导师，法力通玄！他就是弥勒老祖派来，领着咱们跟狗鞑子干的天授导师！”
就在这时，李雪臣猛地跳到另一块石头上，激动得满脸通红，脖子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乡亲们！有老祖保佑，有周导师的神通，咱们还怕什么狗鞑子？跟着掌教！跟着周导师！驱除挞虏，恢复中华！杀进京城，夺了鸟位！把康麻子和他那些狗官，统统赶回关外吃沙子去！让他们也尝尝当奴才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