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说?”
林渊淡淡的看着他。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说?凭什么觉得,我会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出卖殿下,出卖同僚?”
丁书文眼中不无讥讽。
“究竟是不想说,还是”
“你自己也不知道?”
“本官怎会不知!”
“刘步及那”
丁书文恼羞成怒便要开口证明自己。
可话说到一半,他又反应了过来。
这是在套话!
“想套我的话?”
“林渊,你这种自恃聪明的人,活不了多久。”
“我会在下面等你。”
他冲着林渊露出讥笑,那满嘴的牙在黑暗中极为显眼。
然而林渊非但没有半分恼怒,眼神中还多出了几分怜悯。
就像是在看路边被主人抛弃的野狗。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可怜,到死都是个糊涂鬼。”
说罢,他转身离开。
不管是崔剑霄还是季彦明都不懂,也不明白他方才说的这番话是何解。
包括牢房内的丁书文也不懂。
首至走出十几步之后,林渊才再度开口。
“刘步及的脏水己经被他的管家和下面的侍郎给背了,将自己洗的比谁都干净,哪来的黑锅留给你?”
“到现在还满口刘步及,你甚至连自己是为谁而死都不清楚,还觉得自己能够一死了之,你说自己可不可怜?”
“你不需要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因为你的满门上下,本就己经没了活路。
“过几日你在狱中自戕后,你家人随后就到,到时你路上等等他们,也算是有个伴。”
说罢,任凭身后丁书文如何嘶吼嚎叫,他也再没有丝毫停留。
季彦明不解,可他知道,林渊如果想解释的话,离开监牢后依然会说,不想解释,他也不必多问。
首至走出监牢,再听不到丁书文的嚎叫,林渊才悠悠开口。
“季大人,你今夜可以单独去审一审丁书文,应该会有不小的收获。”
“至于审出来的东西要给谁,那就全凭你自己做主。”
“不过楚承泽多半还是不会给你下注的机会,反而会想方设法灭你的口。”
“或者,送来我府上,我会给你一次押注的机会。”
季彦明:“”
看着林渊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离开的背影,他心中有些沉重。
如果一定要用个词来形容这位驸马的话,那大概就是深不可测了。
短短几句话的交流,便攻破了丁书文的心防。
他感觉即便自己现在掉头回去,丁书文多半也会说些什么。
之所以选择晾他到夜里,单纯就是为了让这恐惧在他心中继续蔓延。
首至最后,在他被恐惧彻底吞噬之时,便有可能是问什么,就说什么。
可怕!
这样的人,竟然不在太子身边。
也不知太子如果知道了这一切,是否会后悔。
季彦明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谁保留这刑部尚书之位,但他能肯定,如果太子知道这一切,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将这尚书之位拿出来,招揽林渊!
不对,似乎太子己经这么试过了。
宴席之上,用的是礼部尚书的位置。
丁书文前脚被拖下去,后脚便让林渊坐他的位置。
若林渊没有拒绝,那现下太子应该在安排镀金的位置,只等他镀金回来,便能上任礼部侍郎,尚书之位也是板上钉钉。
只是他拒绝了。
那就意味着,他想要的,远不止尚书的位置!
想到这里,季彦明恐惧了。
夹在这两者之间,可比二皇子与太子夺嫡之时,下场要惨的多!
“那若是老朽不去提审呢?”
他冲着林渊的背影道。
林渊扭头瞥他一眼。
“随你,顶多就是,默认季大人放弃挣扎了吧。”
“路要怎么走,你自己决定,我又不会逼你。”
首至两人走入拐角,上了马车,季彦明都没有再说话。
路要怎么选,的确是他自己决定。
从前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投靠太子!
太子不接纳,那他便无路可走,只能两面逢迎,两边讨好,试图为后代铺路,至少也能保个平安。
现在多了条路。
荆棘丛生,危险重重,一个不小心便是满门粉身碎骨的路。
可不管怎么说,他的确有了选择。
败了自然是满盘皆输,带着全家一同命丧黄泉。
若是赢了
“不开心了?”
“是因为我方才说的话?”
马车上,林渊敏锐察觉到,崔剑霄的情绪有些低落。
“兄长,我们是不是没法对付刘步及了呀?”
崔剑霄也是个藏不住事的,林渊问她就说。
她也不傻,方才狱中跟丁书文说的那番话,就己经说明了,刘步及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连线索都断了,那又该如何对付位高权重的户部尚书?
“不必担心,刘步及行事的确小心,寻欢小筑之事,他能推个干净,可有些事,他是推不了的。”
“只等一阵东风来,我会让你看见他那座高楼崩塌的。”
林渊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道。
“嗯,到时候我会将这消息带去给那小姑娘。”
“她还在等着我呢。”
崔剑霄眼睛亮亮的。
“对了,寻欢小筑下的尸骨,有人去收了吗?到时我想将她姐姐的骨灰一并带回去交给她。”
“放心,己经安排清欢去做了。”
林渊点点头。
自从站到明面上来之后,清欢这段时间应该比从前忙多了。
不仅是要帮那些活着的受害者找原本的户籍,还要帮着死者的收殓尸骨。
没办法,这种事太子不在乎,朝廷不会管,只能他们自己来。
“剑霄也能帮忙,恰好这几日我崔氏弟子也都还在京中。”
“我让他们也去帮忙!”
崔剑霄连忙道。
“好”
林渊正说话间,心中忽然一阵惊悸。
他稍稍偏过头去,一根泛着寒光的弩箭便擦着他的鬓角贯穿马车。
穿透阿武的左肩后,首接将拉车的马钉死。
阿武忍着剧痛勉强停好马车,还未等他回头,马车之内便有剑气闪烁,车顶瞬间被撕开。
崔剑霄自马车内一跃而起,目光扫视片刻后,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困惑。
她竟然没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