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崔剑霄不禁转头看了过去。
与楚辞忧对视一眼,她又看向林渊。
“兄长,你真的要当长公主驸马,入赘皇家吗?”
“对于寻常人来说,能够高攀长公主,那自然是幸事。”
“但以你之才能,走这一步,未免太过可惜。”
先前太子的话中,有一点他的确没有胡说。
驸马不得干预朝政。
看似也算皇室成员,实则就只能排在最底层,没有半分话语权不说,在多半情况下连尊严都没有,谁都能上前踩一脚,还永无出头之日。
但凡稍稍有些能力的人,都不可能考虑这条路。
在崔剑霄看来,楚辞忧虽然优秀,但无论外貌还是才能,林渊都丝毫不差。
唯独逊色的也只有武道修为上。
可林渊未曾修行武道也并非他的错,而是林鸿业没给他这个机会。
这样的人,当真不该入赘皇室,他的能力,本应该能走的更远。
见她这满心惋惜的模样,林渊只是笑着摇摇头。
“有时候不是看想做什么,而是要看能做什么。”
“那时的我,只能这么选。”
他从来不排斥卖身这种事,只看怎么卖,以及能卖出什么价。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没有半分根基,只有要杀他的野爹跟野兄弟。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那个时候的他,连布局的资本都没有。
十几年积攒下来的存款,摞在一块连进个教坊司都不够,更别说后面的寻欢小筑。
见不到最为关键的那几个人,任凭他知道再多东西,也是无用。
只有借了楚辞忧的力,他才算是有了博弈与布局的资格。
“是我来晚了,若能早些遇见兄长,或许一切都会不同,兄长也不必受这些委屈。”
崔剑霄神情难掩失落。
听到这里,哪怕楚辞忧性子再是冷傲,也有些绷不住了。
“跟着本宫,如何委屈了?”
“崔剑仙是对本宫有什么意见?”
她身形未动,声音却是在两人耳边响起。
崔剑霄抬头看去,两人目光交汇,林渊顿时头皮发麻。
不是,两位,现在还远没到可以开香槟内斗的时候吧!
“剑霄不是那个意思,长公主息怒。”
“现下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剑霄,我教过你的,打蛇不死会遭反噬。”
眼见崔剑霄眼神一凛就要回怼,林渊连忙抢先一步拽住她两头劝阻。
“哼。
楚辞忧轻哼一声,倒也并未再多说。
她知道林渊说的没错,别看御史那边弹劾的热闹,实际上他们很多人连卷宗都未看完,并不了解事件全貌。
他们最多只能算是先将这把火给点起来,真正要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要烧死丁书文,还得看林渊!
“哼!”
崔剑霄回以冷哼,同样默契的没有再多说,只是紧了紧手中佩剑。
林渊则是回身看向崔尚。
作为被推向台前的角色,他得到了太子最多的刁难。
眼下这铁头娃己经被问的抓耳挠腮了。
“崔御史,既然你说这些证据都是你一手收集而来,那为何连孤这些浅显简单的问题都无法回答?”
“寻欢小筑的确是丁、刘两位尚书家管家合伙经办,卷宗之中写的明明白白,两位尚书也不准备包庇他们。”
“对这两人,不管是要问罪还是要问斩,都依着大楚国法来即可。”
“可往后延伸出的推论,说两位尚书才是寻欢小筑的实际掌控者,孤也看了卷宗,对此其上没有任何实质证据。”
“难不成就凭你们上下嘴唇一碰,两位尚书就能被定罪了?”
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楚承泽的脑子重新占领高地。
他能看出,虽然这些卷宗笔录上所记多半都是真的,可大概是因为准备的太急,以至于其中很多处脉络都没有想象中连贯。
这也就给了他弃车保帅的机会。
放弃寻欢小筑,以及丁、刘两位尚书的家奴,保全他们两人。
“可,卷宗上言明,丁尚书与刘尚书二人都有从寻欢小筑中取利,难道这不是证据吗?”
崔尚能抓住的只有这一点。
“的确,他们有从中取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知晓小筑背后的罪恶,可能只是被下面的人蒙蔽了呢?”
“给予管家些许便利,拿他些许的孝敬,只能说于私德上的确有损,余下的便皆无证据,只是揣测罢了。”
“如此,将丁书文降为礼部侍郎,仍旧代行礼部尚书之职,罚俸两年。”
“刘步及尚书,一同罚俸,余下涉案人等,一查到底!”
“若无其他问题,便去拟旨!”
说罢,楚承泽便安排太监前去拟旨。
一来二去间,竟是轻飘飘的就要将这桩案子给揭过去。
这倒是给铁头娃急的够呛,他几乎是蹦起来转身。
“驸马,老臣过于年迈,记性越发的差,己经记不清调查的过程和完整的真相了,劳烦你赶紧来帮帮忙!”
“太子殿下,真相就在这,劳烦驸马帮老臣转述,应当不算干预朝政吧?”
怎么能不算呢?
楚承泽哪里还能不知道,这场风波最关键的那个人就是林渊。
无论是楚辞忧还是楚承源,都只是负责撑腰的吉祥物。
至于崔尚以及这帮御史,更是只能算林渊为自己不能亲自干预朝政而挑选出的傀儡。
同样的攻势,由一知半解的傀儡说出,跟林渊亲口说出,就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让谁开口都行,就是不能给林渊开口的机会,这就是结论!
眼见林渊正迈步走近,楚承泽连忙看向正失魂落魄的丁书文。
“丁尚书,你觉得呢?”
丁书文:“”
废物!
这样的心理素质,忽然让楚承泽失去了保他的欲望。
他稍稍弯腰,抓住桌上酒壶便猛的砸了过去。
“丁书文!”
“孤在跟你说话,你是耳朵聋了吗!”
“我觉得,太子殿下就别为难丁大人了。”
在丁书文回过神来之时,林渊己先一步走到近前,取代了铁头娃的位置。
“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既然我在这,今日之事,就不可能有糊弄过去的机会。”
“不让我说话又有什么用呢?大不了就是劳烦崔大人多背几篇稿子罢了,证据在这,不会消失,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倒不如让我来尽快解决,也尽快将丁大人送上断头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