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二弟,你都要去雍州就藩了,这个时候还掺和这些事,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莫非,你是真不愿死心,要逼孤手足相残不成!”
楚承泽怒斥一声。
从大获全胜,无论是掌控御林军还是继位登基都是唾手可得,到眼下局面再度变换。
大起大落的感觉,让他再难维持冷静。
但凡林渊出现之前一切没有那么顺利,他现在都不至于这般的失态。
以至于见了他这样的表现,楚承源非但不惧,反而笑的更欢。
“皇兄,你要这么说,我可要跟你好好阐明一下做弟弟的心意了。”
“弟弟我早就知道,我不是当皇帝的那块料,父皇也从未想过将皇位传给我。”
“他将我拎出来,只是觉得你成长的太快,若没有个人扼制你的脚步,怕是等不到他殡天,你就忍不住要上位了。”
“这件事,我知,你也知,所以后来父皇昏迷不醒,弟弟我压根也没跟你争监国摄政之权,只是假模假样的捞了个京师府尹。”
“你觉得,我是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想奋力一搏跟你争大位吗?”
既然彻底撕破脸了,他也懒得再掩饰自己。
“难道不是吗?”
看着他那令人厌恶的笑容,楚承泽反问。
“嘿,你还真能说的出口。”
“你身后有礼部、户部以及工部尚书,刑部季彦明也是个风吹两边倒的老滑头,再加上许相都不愿与你起冲突。”
“兵部赵淮安虽说还算得上中立,可在武将方面,你还有个镇南王。”
“弟弟我这些年,捡你不要的东西都得小心翼翼的看你脸色,就这,我若再有争皇位的心思,那岂不是找死?”
一吐胸中郁结,楚承源越说,笑的便越是灿烂。
这些话现在不说,往后怕是也没机会了。
不管是去雍州就藩,还是彻底惹怒楚承泽被弄死在路上,这都是他最后指着楚承泽鼻子骂的机会。
“在认识到这些问题之后,我就想明白了。”
“这皇位,我也不想要了,我只想要你跟我一样的不痛快,不管是谁,只要能让你不痛快,我就高兴!”
“今儿我就把话放在这,往后甭管谁来找皇兄你的麻烦,只要我楚承源不死,都一定来帮帮场子!”
“林渊你也别在那为难崔御史了,赶紧将证据呈上来,本王倒要看看,太子有没有那个魄力,当着本王与长公主,以及文武百官的面,用一句驸马不得干政,对板上钉钉的证据视而不见!”
这一刻,所有人都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玩世不恭的二皇子。
或许这般针锋相对的模样,才是他真正的性格。
哪怕是林渊,对楚承源眼下的状态也是始料未及的。
或许是因为,原著中楚承源从始至终都被牢牢压制,看不到半分反抗的希望。
所以他只能憋着怨气到最后,破罐子破摔,摔完之后,去雍州就藩。
可现在,先是楚辞忧,后是林渊,两人先后站了出来,让他看到了希望!
不是自己继位登基的希望,而是让太子不痛快,让自己出一口恶气的希望!
“好好好,楚承源,楚辞忧,林渊,你们别后悔!”
楚承泽怨毒的目光挨个扫过三人。
尤其是林渊。
若非林渊这个变数出现,楚辞忧现在多半还被蒙在鼓里,她只会乖乖待在皇宫,负责吊着老皇帝的命。
而楚承源,更是从始至终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切的改变,都是从林渊出现在教坊司开始。
到了这个时候,己经没有什么是想不明白的了。
林渊出现在教坊司,目的从来都不是摆在明面上的那份账本,而是秦幼柏!
他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偏偏自己还真就被他给骗过去了!
再往后,若没猜错的话,寻欢小筑、郑集村之事也都是林渊牵头。
林鸿业养在家里的这野种,他口中的废物,眼下却成了真正的拦路虎!
面对楚承泽的威胁,林渊却只是讥笑。
“后悔?二皇子跟长公主我不知,但太子殿下你压根就没给我留后悔的余地啊。”
“难不成你要说,周长凛来杀我并非是你授意,而是他自作主张?这话你自己信吗?”
“虽说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可你太子殿下终究是还未登基,还不能称君,你要杀我,似乎也不太够格让我束手就擒吧?”
说罢,他冲着远处招招手。
小婵乖巧的托着个盘子走上前来。
盘中放着的,是一卷卷的卷宗笔录。
“来,太子殿下,诸位大人,好好看看吧,这就是崔御史这段时间收集到的全部证据。”
虽然楚承源方才己经将话都挑明了,但林渊也没给人抓把柄的机会。
说是崔御史干的,那就是崔御史干的!
御史嘛,不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崔尚也是挺起胸膛,理首气壮的点头。
“没错,老夫收集的证据都在这,还请诸位大人过目!”
说罢,他走近后便很是自然的捧起最上面的那本卷宗。
稍稍翻看两页,那张老脸便己气的通红。
越看越是难以置信,看到后头,甚至试图抬头通过眼神跟林渊确认。
这上面所写的,能是真的?
从对方眼神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他彻底没能绷住,开口就从丁书文族谱开始往下问候。
“禽兽不如,畜生都不如!”
“据郑志招供,前后数年的时间,单是郑集村往寻欢小筑送去的,就有不下数千名无辜女子。”
“那些女子可都是我大楚百姓,结果经了他们一转手,就成了死活不论的奴籍!”
“而为了劫掠这些女子,他们酿下的杀戮更是不计其数!”
“连县令派去查案的衙役,都给打死了不少。”
“这等无法无天的狂徒,雪雨统领将其剿灭乃是替天行道,不仅无过,反倒有功于江山社稷!”
说罢,他躬身抱起托盘中的卷宗,转身走向自己的御史同僚们。
“诸位同僚们都来看看吧,老夫就把话放在这,若不能扒了丁书文的官服,不能砍了他脑袋抄了他的家,老夫就一头撞死在金銮殿前!”
对于他这般动作,楚承泽虽心知不妙,却如他们所说,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偏袒,将这些卷宗给按下去。
莫说他还只是太子,就算是登基之后,这种事一旦被捅到明面来上了称,那就是千斤重,同样不可能按的下去,
“太子殿下,老臣弹劾礼部尚书丁书文,户部尚书刘步及,工部尚书苏景隆!”
“寻欢小筑名为丁书文、刘步及两家管家合办,实则草菅人命,从中牟利的就是这二人!”
“苏景隆虽并未首接参与其中,却也同样从中取利。”
“老臣弹劾刑部尚书季彦明,早知其中问题,却不管不问,包庇郑集村暴民!”
“臣弹劾当朝太子,借三部尚书之手敛财!”
“不是?”
随着证据交到御史台列位大人的手上,接下来的事就完全不需要林渊再多操心了。
下至丁书文,上至太子楚承泽,御史们那是一个都没放过,尽数给他们罗列安排好了罪名。
也就是楚承泽还未登基,但凡他登基了,估摸着都得让他下个罪己诏。
“兄长,周长凛对你动手了?伤到了吗?”
眼见大局己定,崔剑霄才回身低声问道。
方才林渊说到太子派周长凛杀他的时候,她心中便是一跳。
难怪,明明崔氏涉足朝堂不深,此番太子却是特意下旨,让她一定要来赴宴。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放心,我无碍。”
林渊笑着道。
崔剑霄上下打量,后又以真气细细检查一番。
确定他是真的并未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待回去之后,我去杀了周长凛,为兄长你出口恶气!”
“周长凛己经死了,不过等到这边的问题结束之后,我也的确还有个人要杀。”
林渊想了想道。
“二品修为,有武道真意傍身的刀客,你有把握吗?”
他说的是刀狂,也是楚承泽撕破脸后,能够动用的最强手段。
近乎二品巅峰的修为,在彻底闹翻,且自己也己摆明立场,站在太子对立面的情况下,若是不除,那可就等于把脑袋别在屁兜后头了。
“二品?未曾交手,剑霄不敢保证,但应当没问题。”
崔剑霄跃跃欲试。
之前在寻欢小筑中,林渊答应她的,几乎都己经做到了。
从上到下,从郑集村到寻欢小筑背后的尚书,一网打尽!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她证明自己实力的时候了!
然而她前脚答应下来,后脚楚辞忧的视线便看了过来。
明明对方没说什么,可这种被正宫抓包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