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那种人。”周祈聿身侧的手攥紧拳头,眼睛象是复上了冰霜,折射出寒冷的光,“不是说选礼物吗?忤在这里就能选得出来?”
他转身离去,却没看到不远处的两人只说了两句话就分开了
他嘴上说她不是馀谦皓说的那种人,心里却把她归入了那一类。
人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这座大山让他一叶障目。
可他不知道,那是池苒的最后一根稻草。
池苒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周总,不是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做事后补偿的。”
有些事情,是过去了,但伤害一直存在。
周祈聿声音平静,“五百万,够吗?”
池苒没作声。
五百万啊。
果然是有钱人的思维。
用感情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用钱解决。
也对啊。
他对所有人都很大方。
唯独对她,吝啬得跟葛朗台似的。
他那一群发小之中,有一个是女生。
那年,那个女生做生意还是做什么亏了,他眼都不眨一下帮她堵了两千万的窟窿。
她不是眼红那两千万。
她只是在想,他肯给一个女生花两千万,却不肯给她十万。
果然。
她不是他的真爱。
她大概不配他的爱。
周祈聿以为她不肯收,劝说:“给不给是我的事,如果你不想收,你可以拿去捐了,我只是想把这件事事了结。”
他是希望她能收下的。
池苒轻笑了下,唇线绷直,“周总的意思是,如果我收了您的补偿,从此之后我们就能桥归桥,路归路,对吗?”
周祈聿沉默。
他是这个意思。
从知道当年她也是受害者之后,他就意识到自己当年处事还是有失偏颇,他应该信任她一点的。
至少,即使他是对她是有觊觎之意,他们的第一次也不应该如此的不正式。
那个时候,她还没骗他。
他们行驶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正逢红灯,车子停在斑马线外,车厢内,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一片寂静。
池苒懂得他的沉默之言。
他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沉默即代表同意。
跟他朋友侮辱她时,一样的沉默。
“好。”
池苒说好。
他给一笔钱,买断两人以往的恩恩怨怨。
她不会再恨他,也不会再爱他。
她很乐意。
她也不想跟他有纠缠。
她不会清高到不要这笔钱,她很需要这笔钱,无论是给姐姐治病,还是养大女儿,她都需要钱。
而他恰恰很有钱。
这笔钱,就当是他付给女儿到成年的抚养费和对她伤害的补偿。
即使他对女儿的存在一无所知。
往后馀生,无论她和女儿遇到什么事,她都不会找他。
池苒也没说够不够,就算他给一千万,她也敢收。
毕竟她没偷没抢。
周祈聿嗓音低沉,“池苒,以后……我们就当陌生人吧。”
“好。”池苒面容平静,完全没有跟他纠缠的意思,“以后在路上见到,也不必打招呼。”
周祈聿站在路边,目送着池苒的车子远去。
当年,他们连个正式的告别都没有,这次算是画上了圆。
但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表现出来的平静。
池苒答应得很爽快,不带半分尤豫,似乎对他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一段没有一点在意。
他很不痛快。
他在说出和她陌路之后,他心里竟然有些舍不得,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慢慢剥离身体,胸口憋闷,有些喘不上气。
可不舍得也得放下。
他有底线,没有抢人妻的爱好。
池苒开着车驶离铭沣大厦,车子经过沿江路,夏风轻拂,不远处的江水波光粼粼,急驰的车轮卷起尘土,推动着这座有着千年历史的城市滚滚向前。
街头一角,一对情侣在树荫下拥抱热吻。
池苒一掠而过,心想,在人类看来这些所谓天大的情情爱爱,在沉重的历史面前还不如车轮底下的一粒沙。
一滴泪,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溢出,很快被风吹干,了无痕迹。
在路上便收到到帐信息,她没有立刻查收。
直到晚上下班回到家才打开信息看,看着数字后面那一串0,池苒的内心还是有很大的波动。
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如果……如果当年他肯爽快地给她这笔钱,姐姐她是不是就有机会醒过来?
当年因为凑不齐钱,池鸢没能及时做手术,只能做普通的治疔。
她整整延迟了十五天才做的开颅手术。
那个时候,她的病情已经发生了新的变化。
可能苏醒的几率就更低了。
但当时的池苒完全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错过最佳的手术时间。
池苒想以头撞墙。
假如可以回到过去,她宁愿用这五百万换那十万块。
她想要的不是钱。
而是,要姐姐醒过来啊!!
-
似乎因为池苒收了钱,周祈聿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真正的打上了句号。
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日子里,池苒就只见他一次。
那天是盛达产品正式在沣源商场上架,盛佑南邀请他出席揭牌仪式。
他站在舞台上,丰朗的身姿以及那张鬼斧神工的俊脸,吸引了一波又一波前来围观的女生,引发了一波购买潮,也让盛达的产品一炮而红。
他看到了她,只是轻轻扫过一眼,便把目光投向别处。
池苒同样第一时间移开视线。
两人甚至没有对视一眼。
错眼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他白色袖子下有五彩的东西一晃而过,红的、黄的、紫的……
池苒思绪只停顿了一下便将注意力放在别的事情上。
池苒很满意这样的状态。
有了他给的那笔钱,她终于不用象之前那么辛苦熬夜做翻译工作了,她也不是说就不做了,只是把时间挪到周末或者闲遐时间来做,起码不用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她把一部分钱存起来用作池乐安和池念安的教育基金,一部分用作流动资金,姐姐那边手术随时要用钱。
还有一部分拿出来做投资理财,五百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放在银行不如钱生钱。
她也有更多的时间陪孩子们。
某日,池苒在公司楼下又遇到那位女同学,聊了几句才知道,对方的公司和她是在同一幢办公楼。
女同学叫齐心悦。
午饭时间,齐心悦十分热情地拉着她,说要请她吃中午饭。
大学的时候,池苒和齐心悦并不要好,她们同班不同宿舍,她又忙着兼职,不过是点头之交,但盛情难却。
两人找了家茶餐厅点了餐,等饭上来时,齐心悦和她说了那天聚会的情况,又说了女同学们对她的维护,随后小心翼翼地说话。
“池苒,罗宇恒那天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都不会相信他的,他在学校那会就喜欢开黄腔,我们女生没有人对他有好感,也不知哪来的狗屎运,竟然让这种人发达。”
池苒摇了摇头,“我没放在心上,他的嘴是臭的,你们也别和他起了冲突。”
齐心悦想了想,又问:“你知道他现在去哪里吗?”
池苒莫名地看着她。
她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