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他们低着头窃窃私语,低声说话,放声大笑。
特别是看到他们互相夹菜给对方时,心头莫名的涌上一股酸涩。
曾经,他们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她也会给他夹菜。
但他在家里自小自力更生,他不喜欢别人帮他夹菜,一个是觉得没必要,二是因为万一对方夹的菜他不喜欢吃,就很尴尬。
他跟她说以后不用给他夹菜。
当时池苒的表情他已经忘记了,应该不太开心吧。
但现在她挺开心的,因为他看到那个男人吃得很愉快,全程都勾着嘴角。
他想到刚刚在餐桌上放的新鲜枇杷,个头很大,让人垂涎欲滴,可吃进嘴里时,酸味在口中漫延开,简直难以下咽。
他的心有种说不出的憋闷和失落。
他发的信息,她没空回,却有时间和她老公在这里谈恋爱,晒恩爱。
也是,那是她老公。
而他,没有任何立场去质疑她。
吃完饭,程勋公司还有事先行离开,池苒收拾好东西才起身去停车场。
她正要打开车门时,车把手上突然复上一只手。
她吓了一跳,转身。
周祈聿颀长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强烈的男性气息侵蚀过来。
见是他,池苒后退一步,却也松了一口气,语气是对待大客户的躬敬,“周总,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周祈聿垂着脑袋,狭长幽黑的眼眸看向她,他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眼里神色,只是觉得他现在很不高兴。
别人都说周祈聿喜怒不言于色。
但以前他们在一起时,她就很容易感知到他的情绪。
就如同现在。
换作是六年前,她肯定会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现在不会了,她对他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口中的酒气喷在她的脸上,理所当然的口气,“送我回公司。”
池苒搞不懂他为什么能理直气壮地命令她做事的,她又不是他的员工。
“周总,不好意思,我还要回公司开会,不方便送您,这样,我帮您喊个代驾好吗?”
周祈聿眸色黑沉,“不行,你送我。”
池苒还想拒绝,就听到他说:“需要我打电话和你家老板请假吗?”
她还以为他喝醉了,原来并没有,还懂得拿她老板来威胁她。
很明显她被威胁到了。
她打开后车门,比了请的姿势,“周总,您请。”
周祈聿压着她的手,把后车门关上,自己走到副驾那边上了车。
池苒无语了两秒,弯腰坐上驾驶室,发动车子。
周祈聿如上次一样,慵懒地坐在副驾驶室上看她。
不知她是不是要和自己的丈夫约会,穿得很休闲,很漂亮。
一件宽吊带白色连衣裙,以往长且直的黑发做了小造型,卷起一道道波浪散落在肩头,肩头的皮肤白淅细腻,睫毛长而翘,唇色是淡淡的粉,水润,像诱人的水蜜桃。
“池苒,这些年,你,恨我吗?”
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他们处于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池苒听得很清楚。
她下意识往他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他眸光幽深,像撞进一片幽暗的深海里。
她冷笑了下,“周总喝多了吧?说什么醉话。”
周祈聿象是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说着:“你恨我是应该的,毕竟当年……当年你并非自愿的。”
他没说是哪件事,池苒却莫名的听懂了他的意思。
平心而论,当年她那种情况,除非她能坚持到医院,否则,无论遇到哪个男人都会很危险。
遇到他,大概还算是幸运,没被拍视频,也没有被威胁。
单就这件事而言,她不恨他。
让她难以释怀的是,他后来为什么会断崖式的冷暴力她,甚至,放任他的朋友侮辱她。
她以为,就算他们做不成恋人,也不至于以那样的方式结局。
起码,在她想象中,他们分开了,经年之后,在路上不经意遇见,他们会心平气和地打声招呼,道一声别来无恙。
“对不起啊……”
他轻轻说着。
池苒惊讶地看向他,突然想起那条莫明其妙的短信,以及有些眼熟的电话号码。
难道那条信息是他发的?
不过,她已经删除了。
她也没有开口追根问底的意思。
不重要。
她曾经受过的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过去的。
“池苒,你想要什么?我补偿给你。”
早在六年前,周祈聿就想补偿她了。
这句话整整迟到了六年。
其实,她当年说要十万块钱的时候,他就应该爽快地给她的,大概这样的话,他心里就不会一直藏着这件事。
象一根肉眼难找的刺一样,陷进他的肉里,没见到池苒它就不会发作。
一看到她,小刺就会痛一下。
现在,他要把这根刺挑出来。
但那个时候,他的理智被愤怒侵占。
在宴水会所,他就坐在那里,看着她表演,泪如雨下。
她想要钱,他偏不给。
心里痛快,但更多的是痛心,好好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端云国际都会是铭沣旗下的高端商场,商场汇集世界各大品牌于一体,这里实行会员制,每次低消不得低于十万,普通老百姓一般不会踏足。
沉序言的爷爷下个月生日,他来给家里的长辈选购礼物。
馀谦皓走马观花似的看着橱窗里几十到几百万不等的礼物说:“我说,选什么礼物啊,你爷爷最喜欢什么礼物你不知道?”
几个都是发小,哪里不知道?他爷爷最想抱重孙。
沉序言没好气,“你以为重孙那么容易抱的?”
馀谦皓笑得贱兮兮,“怎么不好抱?找人约一炮的事儿。”
“滚吧你。”
几人正在插科打诨,馀谦皓突然指着不远处一家店说:“聿哥,你看,那不是你家的小情儿吗?她怎么和别的男人抱一起?该不会是耐不住寂寞出来偷吃吧?”
周祈聿望过去,女孩低着头,长发落下,一身白色连衣裙掐着小蛮腰。
不是池苒又是谁?
他出差一周刚刚回来,也准备买点礼物给她惊喜,还没发信息告诉给她。
没想到,喜没有,惊倒是不少。
她和旁边男人正说着什么,表情认真,象是在说什么严肃正经的事,如果忽略掉男人搭在她腰的那只手的话。
对方手里拎着几个奢侈品的袋子,看样子买了不少东西。
馀谦皓撇撇嘴,“我都说了,象她这种看着有点姿色的人,怎么可能会安心做你的小情儿,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可能是一脚踏几船,疯狂地卷钱吧。”
馀谦皓向来对池苒这种穷学生没有好感,见过第一面就说她贪慕财富,根本不象她面上表现得那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