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种无可抗拒的伟力攫住了基利曼的灵魂,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要将他从这片深渊中强行拽出。
但他不甘心就此离去。
于是,他奋力的抵抗着那股力量,急迫地追问,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父亲?”
他有太多问题
关于帝国
关于那些或堕落、或失踪、或死去的兄弟
关于辉煌与黑暗交织的过去
关于人类在这绝望银河中如风中残烛般的未来
但最终,冲破所有理智壁垒与责任枷锁的,是他内心最深处的自我质疑。
为何将这沉重的担子,独独压在我的肩上?
“来泰拉见我”
但那声音无视了他个人的呐喊,平静而不可违逆
“把那力量也带来”
什么?
什么意思?父亲?
把那力量带来?什么力量?
是他自身的力量?还是他子嗣们的力量?还是别的什么?
基里曼完全困惑了。
但无人能为他解释
“做你认为对的事情”
伴随着这最后的话语,那只冰冷的手从他头顶移开。
同时,那金色的身影,也开始向后消退,周围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重新涌来,但这一次,不再带有那些恶毒的诅咒只剩下一种令人畏惧的寂静
外界,马库拉格,荣耀殿堂深处。
“警报!警报!”
“侦测到未知能量!来源不明!奥米茄级灵能特征不,无法归类!””
一名机械神教的技师用二进制与哥特语混合的尖锐声音发出了警告。
几乎就在他开口的瞬间
“保护原体!!”
不需要更多命令
所有荣誉卫兵的战士瞬间进入了最高战斗状态
厚重的风暴盾牌被瞬间举起,能量场激活时发出的“嗡嘭”声连成一片,蓝色的屏障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守护之墙,试图将任何威胁隔绝在外。
爆弹枪、等离子武器、热熔枪口同时亮起蓄能的光芒
但他们的反应,在那道仿佛不属于现实维度的流光面前,显得是如此的迟缓而徒劳
或者说,这流光的本质,似乎已经超越了可以拦截的范畴
哪怕是最强大的首席智库狄格里斯,也无法用灵能力量撼动其分毫
它无视了精金铸就的马克辛姆动力甲,穿透了足以抵挡重炮直击的风暴盾牌,甚至连扭曲了时间的静滞力场,也不能阻止它
它就这样,在众多目眦欲裂的阿斯塔特和疑惑的技术神甫的注视下,以一种温柔而决绝的姿态,径直地没入了原体的胸膛!
“不!!!”
西卡留斯发出绝望的咆哮。
其他卫兵也发出了愤怒和悲恸的低吼,一种无力感混杂着巨大的愤怒席卷了他们,因为他们未能保护好他们的基因之父!
技术神甫们同样乱作一团,仪器上疯狂跳动的数据让他们无法理解,伺服颅骨盘旋着,发出混乱的哔啵声。
然而,预想中的毁灭并没有发生。
就在那白色流光没入基里曼身体的下一秒
静滞力场的发生器便发出了过载的嗡鸣!
力场本身开始剧烈波动,色彩斑斓的能量乱流四处窜动,仿佛某种平衡被打破
但紧接着,奇迹发生了。
力场中央,基里曼那原本苍白得几乎失去生机的脸庞,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一丝红润
他脖颈处的那一道致命伤口的边缘处,也开始散发出了柔和的白光,仿佛有无数微小的光之织机正在那里编织、修复着伤者受损的血肉
“这这是欧姆弥赛亚在上!”
一名离得最近的技术神甫,看着仪器上那些原本代表生命垂危的指标开始奇迹般地逆转,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嗯?
西卡留斯也愣住了,他高举的动力剑停在半空,透过目镜,他能清晰地看到,原体脸上那痛苦扭曲的纹路正在平复,呼吸似乎也变得平稳有力了一些
“神皇在上”一名荣誉卫兵喃喃低语,声音中充满了震撼。
仅仅是一次呼吸的时间
整个荣耀殿堂的氛围,便从极度的绝望和准备拼死一搏的壮烈,瞬间转变为了一种死寂般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疑惑。
空气中,只剩下了力场发生器逐渐平稳下来的嗡鸣,以及技术神甫们快速记录、分析数据的机械触手摩擦声。
他们不知道那道白光是什么,不知道它来自何处,不知道这是否是帝皇的神迹,或是某种未知的陷阱。
但眼前正在发生的,是确凿无疑的
这位濒死的原体,正在被一种无法理解的力量迅速治愈着
西卡留斯缓缓放下武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波动渐息的静滞力场前,他隔着淡蓝色的能量屏障,凝视着其中的基因之父。
此刻,他的心情无比复杂,他不知道这奇迹背后隐藏着怎样的代价与深意,不知道原体醒来后,将面对一个怎样更加错综复杂的棋局
但他只知道一件事,无比清晰,如同马库拉格的基石,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那就是
无论前方是荣耀之路还是毁灭深渊
极限战士,将一如既往,毫无保留地追随他们的基因之父,直至时间的尽头,直至永恒的毁灭
于是,他转过身,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权威:
“持续监控所有数据,确保原体状况稳定。”
“在原体完全苏醒并亲自下达新命令之前,荣耀殿堂及周边相邻区域,警戒等级维持‘最终防线’级别,未经我本人与战团长双重许可,任何人不得靠近。”
“今日发生的一切,列为极限战士战团及机械神教联合最高机密,未经我本人与首席技术神甫安格拉斯共同允许,任何信息不得外泄。”
“违令者,以叛徒论处,格杀勿论!”
“遵从您的意志,西卡留斯阁下。”
技术神甫躬身回应,他的机械义眼闪烁着敬畏的光芒,但他身上的无数条机械触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投入到对这场奇迹的详尽记录与分析中。
与此同时。
亚空间,万变之域,奸奇魔域。
在这片由无限诡辩、永恒变幻的几何形状、流淌的毒彩与窃窃私语的谜团构成的意识疆域深处,一座由活体书籍堆砌、闪烁水晶构筑、其结构每纳秒都在自我否定与重生的巨塔内。
一个拥有无限形态,其存在本身即是阴谋与知识化身的至高存在,正同时观望着无数条时间线的流淌。
祂是命运的编织者,也是命运的吞噬者。
祂的亿万只眼睛,每一只都映照着一种可能性,一种未来,一种由众生选择与祂巧妙拨弄交织而成的银线。
突然。
那无数条原本清晰流淌的银线,猛地扭曲、断裂,被一道无比纯粹、无比刺目,甚至让这位至高欺诈者都感到不适的白金色光芒粗暴地覆盖、重写。
“啊”
随后
一个仿佛由千万个重叠回声构成的叹息,在迷宫深处响起,既包含着极度的恼怒,又掺杂着意料之外的欣赏
“变化意料之外的变化巨大的变化”
“嘻嘻嘻”
“一切都在计划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