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贞路4号。
“再见,德思礼太太”
“再见,德斯礼先生”
“再见,达力”
所有的东西都轻飘飘的,一如他过去在这个“家”里那微不足道的分量,简陋又寒酸。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门口那三个堪称奇景的人影上时,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笑声清脆地划破了傍晚的宁静,也让他这些年里积压的委屈、愤怒和隐忍,找到了一个释放的出口。
在男孩的视角里
对方那张通常因愤怒而涨成猪肝色的大脸,此刻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左边的眼眶肿得老高,眯成了一条细缝,右脸颊上还有一个能看出指节轮廓的清晰拳印。
虽然弗农竭力想向上拉扯嘴角,挤出一个符合“送别”场景的笑容,但那笑容扭曲地挂在他高高肿起的脸颊上,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她瘦长的脖子努力向前伸着,像一只受了惊的鸵鸟,薄得像条拉链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试图维持住她最为看重的“体面”与“正常”。
然而,她身上的狼狈肉眼可见,同样是一脸乌青。
而躲在他们身后,像一座臃肿的肉山般试图缩进阴影里的,正是两人的宝贝儿子达力·德思礼。
这个平时作威作福的小胖墩,此刻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缝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
看着这三位“亲人”脸上统一露出的比哭还难看的强装讨好的表情。
哈利终于止住了笑声,他知道,这一切的转变,都源于之前那场彻底颠覆自己世界的对话。
时间回溯到大约六十分钟前。
“先生霍格沃茨是什么样的地方?”
“霍格沃兹吗”
听着男孩的这句提问,邓布利多愉快地笑了起来,半月形眼镜后面的蓝眼睛闪烁着智慧而温暖的光芒:“那个奇妙的地方,同时也是世界上最棒的魔法学校之一,它坐落在苏格兰一片美丽的湖泊和山脉之间。”
“在那里,你会看到会动的楼梯,它们有自己的想法,你永远猜不到自己的下一次迈步,它们会把你带向何方。”
“教学楼的走廊里悬挂着数以百计的画像,里面的人物会互相串门,聊天,有时还会对路过的学生品头论足,或者给他们指路”
“当然,有时也可能是错误的路。”邓布利多调皮地眨了眨眼。
“最令人惊叹的或许是礼堂。”
“那里的天花板被施了魔法,能够完全反射出外面的天空。”
“这意味着,你可以在享用早餐时看到朝阳如何染红云彩,在晚餐时欣赏星光如何一点一点缀满深邃的夜空,甚至能感受到细雨绵绵时那种独特的阴郁氛围”
真好啊
哈利听得入了迷,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至于课程”
邓布利多的笑容加深了:“你会学习如何正确地挥舞魔杖,念动精准的咒语,让羽毛笔漂浮起来,让黑暗的角落亮起柔和的光芒,或者让一只甲虫变成一枚精致的纽扣。”
“你会走进魔药课的教室,那里充满了各种奇异的气味,学习调制能带来幸运、治疗伤患的药水。”
“你会了解魔法生物的历史和习性,从温顺的护树罗锅到高傲的马人,你都能亲眼去见证”
“当然,还有最受学生欢迎的科目之一,飞行课。
说到这里,邓布利多拱了拱眉毛:“你会骑着一把扫帚,像鸟儿一样在天空中自由飞翔。”
“哇哦”
哈利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叹。
飞翔,那是他藏在心底最深的渴望之一,他不知有多少次梦见自己逃离德思礼家,飞向那未知的远方。
“霍格沃茨有四个学院。”
邓布利多继续介绍道:“它们就像四个性格各异的大家庭。”
“格兰芬多,代表勇气、胆量和骑士精神。”
“赫奇帕奇,重视忠诚、公正和辛勤劳动。”
“拉文克劳,崇尚智慧、知识和创造力。”
“斯莱特林,则看重野心、精明和重视血统的传统。”
“每个新生都会在入学晚宴上参加分院仪式,由一顶充满智慧的魔帽来决定你最适合哪个学院,它会听取你的想法,但最终会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最后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邓布利多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他看着眼里满是憧憬的男孩,缓缓说道:“霍格沃兹是一所寄宿制学校。”
“这意味着,学生们在整个学年期间都住在学校的城堡里,拥有自己的宿舍和公共休息室,只有在暑假和圣诞节这样的长假才会离开。”
寄宿制!
这个词像一道光,瞬间击中了哈利心中最渴望的东西。
那就是离开女贞路那个冰冷的“家”离开那个阴暗潮湿的碗柜离开“亲人”无休止的蔑视和刻薄
去到一个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地方
一个他不会被当成怪胎,可以学习、交朋友、正常生活的地方
这个念头带来的巨大幸福感几乎让男孩晕眩。
“当然!我当然愿意去霍格沃兹上学!”
哈利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喊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生怕晚上一秒钟,这个如梦似幻的机会就会像肥皂泡一样从指尖溜走。
“嗯”
邓布利多欣慰地点了点头,银白色的长须微微颤动:“很好,我非常高兴听到你这么说,波特先生。”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就像一盆夹杂着冰块的冷水,当头泼下,让男孩高扬的情绪瞬间从云端跌落谷底。
“那么,按照魔法部的规定和学校的传统程序”
邓布利多的语气变得稍微正式了一些:“接下来,我们需要征得你目前法定监护人的同意,并在入学通知书上签字。”
“”
哈利脸上刚刚因为兴奋而泛起的红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变得一片苍白。
征得德思礼一家的同意?
这简直比让达力主动把玩具让给他还要不可能一万倍
自己的这两位“亲人”憎恶任何超出他们狭隘理解范畴的事物
而“魔法”,这个词无疑是他们字典里最肮脏、最不可接受的词汇。
让这样的人同意自己去一所魔法学校?
他们宁愿把女贞路四号这栋房子点着烧了,也绝不会在同意书上签字的
“不行”
哈利失落地摇了摇头,声音低了下去,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躲在碗柜里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的男孩。
他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破旧裤子膝盖处的布料:“他们一定不会同意的”
希望来得如此猛烈,如此美好
却消失得如此迅速,如此彻底
哈利甚至没有勇气再去看邓布利多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他害怕从中看到惋惜或无奈,因为那会比德思礼一家的蔑视更让他难受。
然而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而略带皱纹的手轻轻放在了男孩的头上。
老爹:“孩子,不要担心,这件事,我可以帮忙。”
“真的吗?!”
听着这句话,哈利猛地抬起头,睛里原本已经熄灭的光芒重新被点燃,并且迅速变成了充满希冀的小星星。
“先生,您真的能说服他们?
男孩的声音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期待,仿佛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吓跑这个突如其来的希望。
老爹的嘴角微微上扬:“也许吧,总要先试试看。”
随后,他看向邓布利多:“邓布利多校长,你们的校规里,有关于‘规劝’监护人同意学生入学的相关条款吗?”
“叫我阿不思就好”
闻言,邓布利多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他轻轻推了推半月形眼镜:“当然,霍格沃茨的校规历史悠久且充满智慧。”
“其中明确提到,在争取监护人同意的过程中,只要不使用魔法对非魔法人士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或留下明显的魔法痕迹,其他一些,嗯,‘富有说服力’的交流方式,学校董事会通常持理解态度。”
“哦,好的,邓布利多校长。”老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
邓布利多:“”
“对了,还有一点。”
邓布利多仿佛刚刚想起似的,微笑着补充道:“当然,最好不要搞得太过火。”
“毕竟,我们是要送孩子去上学,而不是把他们的监护人送进医院的长久病房。”
老爹:“明白。”
两个年龄加起来恐怕超过两个世纪的老人,在这一刻,仿佛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们相视一笑,那笑容中蕴含的意味,让一旁旁观的哈利,在忐忑不安之余,竟然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他隐约感觉到,弗农姨父和佩妮姨妈,可能要度过他们人生中最为“印象深刻”的几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