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闸门缓缓关闭
当最后一名信徒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当那狂热的呐喊声也被厚重的金属隔绝
原本嘈杂无比的集结点
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呼！——”
高台上
那名做动员的律教士松了松领口，脸上狂热而神圣的表情，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极度的疲惫
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台下
另外几名律教士也一改刚才激昂辅助的姿态。
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心照不宣的神情。
“总算把这帮老家伙送走了。”
一个矮胖的律教士嗤笑一声。
他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仔细擦拭着刚才因为激动而喷到手上的唾沫星子：“一个个还真以为自己是去当救世主的？”
“真是可笑！”
“他们那个样子能救的了谁？！”
“可不是嘛。”
另一个高瘦的律教士接口，语气轻佻：“听听他们喊的口号，多么热情澎湃，我都差点被感动了。”
“为了会首大人？”
“呵，他们恐怕到死都不知道”
“会首大人正是亲自下令让他们去死的人。”
就在这时
“喂！”
“这些话私下里说说就行了”
“要是让我知道谁在其他信徒面前说了这种话”
“自己去沙力夫大人那里领死吧”
刚刚作动员的律教士淡淡开口，声音冰冷，与之前的嘶哑狂热判若两人。
在他开口之后
“是！兰道大人！”
那几个原本还有些随意的律教士立刻噤若寒蝉。
“会首大人所作的这一切”
“都是为了资源”
兰道走下高台，随手脱掉了那件象征身份的宗教服饰，将其扔给旁边等待的律教士随从：
作为光影会祈福官的他
对着面前这群眼神里充斥着谄媚的律教士开口：
“灯塔的承载是有限的。”
“这些信徒的劳动能力，已经配不上灯塔分发给他们的资源了”
“为了避免浪费宝贵的食物、药品和能源”
“会首大人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所以”
“你们都给我管住自己的嘴！”
“当然！当然！”
矮胖律教士擦着头上的冷汗谄媚地点头：“大人说得对！”
“我们一定谨言慎行！”
高瘦律教士也立刻找补：“我等真是愚笨！”
“在大人您的鞭策之下，我们才能明白会首大人的苦心！”
“现在想想”
“会首大人的决定”
“简直是一石二鸟的绝妙计策！”
“既清理了上民中的冗余人口，节省了大量资源！”
“又能让这些人发挥最后的余热，光荣地去为灯塔做最后一点贡献！”
“无论怎么讲，都是赚了。”
“没错！”
他的话引起了其他律教士的一片附和。
那附和声在空荡的集结点里回荡
显得格外刺耳和阴冷
而在这之后
似乎是见面前的大人物没有反对
于是
这些律教士语言里的某些东西
彻底撕开了那一层纯粹的皮
“你们是没看到！”
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年轻律教士兴奋地开口。
他脸上还带着刚刚参与这场伟大表演的兴奋红晕：“他们出去的时候，那个表情，好像真的要去见证光影之主了！”
“真可笑！”
“要见光影之主，也是我们这些主的仆从才对！”
“没错！”
其他律教士认同的点头
“”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找补的高瘦律教士对着一边还在擦汗的矮胖律教士使了个眼色
对方立马心领神会的一路小跑到一直没开口的兰道身边，恭敬的弯腰请示：
“兰道大人”
“能否请您为我们这些愚笨的家伙，分析一下这些老家伙的行为呢？”
其他律教士闻言，也都纷纷挤在他的身后。
“请您教我们，兰道大人！”
“”
兰道看了一眼身前虚心求教的教众。
虽然他知道这些人是在拍自己的马屁，可是还是十分受用的开口：“信仰，是最好的麻醉剂和催命符。”
“尤其是对这些脑子已经僵化的老人来说。”
“给他们一个伟大的目标”
“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地赴死，甚至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兰”就在矮胖律教士要说些恭维的话的时候。
之前那个给他使眼色的高瘦律教士却抢在了他的前头
“兰道大人真是博学！”
“现在好了”
“有了灯塔被入侵这个借口”
“这省去了我们多少麻烦？”
“在此之前，如果强行处理这些老家伙，难免会引起骚动和不安，哪有现在这样来得完美？”
靠！
看着本属于自己的发言被抢，矮胖律教士恶狠狠的瞥了一眼对方，然后立马开口：
“没错没错！”
他搓着手，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而残酷的光：“这下”
“灯塔医疗区的压力能减轻不少，后勤分配的食物也能宽松些。”
高瘦律教士立刻接话：“省下来的药和食物”
“说不定就能多救活多一个律教士兄弟！”
矮胖律教士：“”
兰道没有插手这两人暗地里的龌龊
他只是把自己放在高位
默默的享受着手底下人为了在自己面前表现而互相撕咬的快感
与此同时
其他律教士们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记得老巴克也在里面吧？”
“那老家伙，上次居然敢质疑教士团发放的圣餐分量不足？”
“哼，这下好了！”
“他可以去主的面前吃饭了，管饱！”
“还有那个总喜欢念叨旧世界故事的玛莎老太婆！”
“吵死了！”
“现在她的破嗓子只能去给主唱安眠曲了！”
“哈哈哈！”
在一阵阵哄笑声中
这些身披教袍的律教士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嘲弄着那些刚刚被他们亲手送上绝路的人
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刚刚才清理掉的垃圾
这些人分享着那些年老信徒曾经的可笑言行，肆意评价着他们的愚蠢和轻信
每当一个名字被提起
都将伴随着更深的恶意和更冷的笑声
宝贵的生命
在这些人的眼里成了纯粹的数字和负担
对他们而言
情感和信仰
只是可以被随意利用的工具
片刻之后
“好了！”
似乎是厌烦了面前两人较劲的把戏
站在首位的兰道，开始对这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动员大会做出最后总结：
“这一次！”
“凭借着会首大人的智慧与决断！”
“我们再次拯救了灯塔！”
闻言，其余律教士们也立刻收敛了放肆的笑容，换上一种近乎虔诚的表情。
矮胖律教士这次抢到了先机，率先高声说道：“赞美会首大人！”
“赞美会首大人！”其他人也立刻齐声应和。
随后
在兰道的带领下
这群律教士纷纷用自己的双手在胸前结出光影会的标准祈祷式。
他们微微闭上眼睛
用最虔诚的语调，齐声吟诵：
“恩威并济，明暗同存。”
“光影之主，佑我灯塔。”
“秩序重燃，永恒不灭。”
“愿主的荣光，笼罩一切，净化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