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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得道多助(1 / 1)

赵大有怒道:“无生大师,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踪咱们?你是出家人,是得道高僧,你怎么能撒谎骗人?”

觉慧沉声道:“出家人也是人!谁说出家人就不能虚与委蛇,用计欲擒故纵了?”

齐人福、赵大有二人脸色一红,无可反驳。

无生只向张元吉合十一礼,说道:“尊驾乃龙虎山掌门天师,又是当今圣上御封的道统大真人,如今与左道之人为伍,岂不是沾辱了龙虎山的声名威望?亦且姑负了皇恩厚意!”

张元吉却没好气地道:“老和尚,你少说这些凛然大义之词,本座不吃这一套!本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不着!”

无生无奈,唯有长叹了一声。

丐帮长老陶天涯道:“我们降服不了的人自有天收!大师,我们不必理会他!”向申十八、贝天生等人森然道:“你们把裴天虹一家老小怎么样了?”

申十八冷笑道:“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你问我,我就一定要告诉你吗?哈哈哈!可笑至极!”

崔财生单刀一扬,厉声道:“看来也只有用这刀子来问你们,你们才会说实话了!哼!看你们今天还能往哪里逃!”

贝天生哈哈笑道:“你以为你们伤得了我们吗?”语音一落,倏然出手将张元吉揪了过来,一刀抵在他咽喉处,狞笑道:“你们谁都不许动!不然我就杀了他!他可算得上是半个朝廷命官,要是朝廷知道是你们逼死了他,谅你们也不敢担这个罪责!

张元吉此时虽受制于人却丝毫不惧,反而向贝天生喝道:“贝天生,把刀子移开些,别当真割到我的喉咙了。”

贝天生无奈,只得将刀锋移开了些,向陶天涯道:“贝某自然也不愿意伤他性命,但是你们要强逼贝某的话,贝某情知必死,那也只好杀了他,再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了!”

陶天涯果然大为忌惮,不敢稍动,向无生道:“大师,你怎么说?”

无生瞧向齐人福与赵大有,沉吟不语。齐赵二人见状大惊,慌忙刀笔齐出,抢到张元吉身前,抵在他要害处。

赵大有又叫道:“大师,你要是敢来动我们一下,我们就在他身上捅几个透明窟窿!他若因你而死,那也等于是你犯戒杀生了!”

齐人福道:“不错!无生大师,你是得道高僧,绝对不能犯杀戒!”

觉慧怒道:“你们两个简直就是冥顽不灵,无药可救!”

无生此时也是无计可施,念佛道:“你们走吧!”

申十八笑道:“多谢无生大师慈悲!”说罢招呼众人挟持着张元吉往后退却,待离得远了便即转身飞也似的逃了。

江纯阳忙上前向无生、陶天涯等人躬身作揖,战战兢兢地道:“老道此番也是受他们胁迫,身不由己,还望无生大师和陶长老恕罪呀!无量天尊!”

陶天涯怒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回头再来跟你计较!”向无生大师道:“大师,咱们追!”说罢当先率丐帮众人追了出去。

无生师徒二人随即也跟着追出白玄观去,下了山追上陶天涯一行人后,远远便见到张元吉、申十八、贝天生、齐人福、赵大有等人乘马上了大道,向北疾驰而逃了。众人又无法过分逼近,若他们故技重施那将还是无可奈何,当下也只得望尘兴叹了。

崔财生恨恨地道:“今天都是张元吉坏事!堂堂龙虎派怎么会让这种人执掌门户?”

陶天涯道:“你难道不知龙虎派天师府掌门乃是父传子,代代袭承么?当今皇帝都已经册封他为道统大真人了,除了朝廷之外,谁敢拿他怎么样?”

崔财生却道:“明着不敢,暗地里还不能么?”

陶天涯脸色一变,沉声道:“崔财生,你休得胡言乱语!他这种人迟早会有人收了他的,你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他以后即便被别人除了,朝廷岂不是要怀疑到我们丐帮头上来?”

崔财生大为惊惧,忙道:“陶长老恕罪,属下知错了!”

无生叹道:“罪过!罪过!老僧一念之差将那齐赵二人救了出来,如今放脱他们走了,又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受其所害了。”

陶天涯道:“大师勿忧,他们跑不了!先前我本是追踪乌东海等人往杉关方向去的,没想到中了申十八与贝天生的计把我们引到这边来了。他们走脱以后自然也是要赶去跟乌东海会合,我们直接往杉关方向一路查探便能截住他们了。”

无生听了这话大为释然,念佛道:“如此甚好!”

当下众人折而向东,往杉关进发。一路风雨兼程,访村问镇,行了两日。第三日晌午,来到一个只有四五十口人家的小山村前,陶天涯依旧派崔财生带人到村里打听申十八等人的踪迹。无生、陶天涯等人便在村西的小溪边取水止渴,迎风歇息。

过不多时,崔财生率众急急赶了回来,向陶天涯禀道:“陶长老,有消息了!我们打探到今天早晨有十五六个行商模样的人到村里买过饭食,其中一个年轻公子见一户人家的女儿生得漂亮便逞强调戏,其馀人婉言劝阻,那年轻公子方才作罢了。属下问了那些人的长相,听他们说来和申十八等人有颇多相似之处。属下以为,这伙人必是申十八他们所扮,而那胆大好色的年轻公子必是张元吉无疑了。”

陶天涯喜道:“到底是狗改不了吃屎,终于露出破绽来了!先前他们必是为了迷惑我们而分头在走,应该是到这里来会合了。无生大师,陶某所料不错,乌东海这帮人就在杉关一带。”

无生念佛道:“如此甚好!既然消息明确了,我们便星夜兼程前往,但愿还能赶得上,阻止这些人暗害慕容八侠的恶行。”

众人说走就走,沿着大道行了二十多里后便转入一条山道内,道路渐渐崎岖,通向一片密林之中。山道两旁长草掩路,头顶之上大树蔽日。时而乌鸦叫声阵阵,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崔财生叫道:“好险恶的林子!也不知有多少行人在这林子里遭贼人剪径害了性命,这么宽的道路却是杂草丛生,看来是没人敢从此过了。”

一个丐帮弟子随即笑道:“有陶长老和无生大师在,舵主还用担心有贼人来打劫我们么?”

又一个丐帮弟子笑道:“正是呢!要是真是有那不长眼的蠢贼来了,正好让无生大师和觉慧师父超度了他们!哈哈哈……”

陶天涯却道:“就算你们想被打劫,那也只有等下辈子吧!徜若真有贼人埋伏在这山里面,瞧见我们一群叫花子与和尚,只怕要直念晦气躲得远远的了。”

那丐帮弟子道:“是是是。所以属下才说是不长眼的蠢贼嘛。”

众人自以为无惊无险,却不料密如骤雨般的暗器自道路两侧的树林中袭射出来。众人猝不及防,或多或少都受了伤,纵使无生、陶天涯这等临危应变极快的高手也难以尽数遮挡躲过。觉慧与崔财生稍重,馀者一众普通弟子情势更是不容乐观,有的被命中要害,性命已是岌岌可危。

无生、陶天涯、觉慧、崔财生四大高手各逞其能拨挡躲避暗器,扶伤拖残往后退却。无生忽又感觉到头上劲风袭顶,忙叫道:“小心上面!”一手抓住觉慧,一手拧着一个丐帮弟子纵身往山道左侧的草丛跃了过去。

众人惊慌之馀都急忙抬头一瞧,但见道旁两旁的大树上跳下八个人来,拉着两张大网向众人当头兜罩而下。陶天涯、崔财生两人当即往山道右侧扑窜了出去,堪堪躲过大网,馀者几个丐帮弟子尽数被大网罩住。

陶天涯、崔财生二人刚才一落地,脚底便刺痛攒心,站立不住倒在地上,继而手上、身上又是刺痛连连,苦不堪言。原来这一片草地上竟然密密麻麻插满了三寸长,削尖了的竹签,痛苦之馀又觉得有些麻痒难当。

陶天涯大惊,料到竹签上定是浸了毒,急忙一看手掌,果然已呈深褐色,抬头又见无生、觉慧师徒二人也是一般委顿在地,痛苦不已,心下一凉,暗道:“完了!”

紧接着又有七个男子自前路两侧的草丛里抢了出来,挺刀架在众丐帮弟子脖子上。为首四人随即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正是申十八、贝天生、齐人福、赵大有四人,唯独不见张元吉在内。原来此计正是张元吉所设,他虽胆大但心细,到底也怕留下隐患,因此易容改装混在一众好手之中。

赵大有得意非凡,向无生大师笑道:“大师,你现在脚痛跑不动了吧?看你还怎么追我们。哈哈哈……”

无生无言以对,唯有念佛黯然叹息。

觉慧怒斥道:“你们两个以怨报德,简直狼心狗肺,枉自为人!”

齐人福却道:“是你们非要一路追着来送死的,这怎么能怪得了我们?”

申十八大笑道:“没想到我申十八今日居然能打败衡山派掌门无生大师和丐帮长老陶天涯!而且我申某人毫发无损,只是用了些简简单单的法子而已!这势必将成为一段江湖佳话,我申某人也必将名震江湖了!”

贝天生哈哈笑道:“还有我贝天生呢!”

崔财生怒道:“你们偷袭暗算又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传之江湖以后,你们只会遭天下英雄好汉唾弃!张元吉呢?这是不是他使的诡计?”

申十八道:“自古兵不厌诈,你们输了就是输了!无生大师,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无生念佛道:“你们阻挡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请你们留下解药速速离去,不要再妄造杀孽了。”

申十八道:“无生大师,你是慈悲为怀的得道高僧,申某是绝对不会害你性命的。至于解药嘛,眼下却不能给你,你们治好毒伤之后岂不是又要立即来跟我们作对了?但是大师也请放心,这毒药并不是什么世所罕见的奇毒,量来也难不倒你们多久。”

赵大有道:“申兄,无生师徒两个的性命可以饶了。这帮叫花子却轻饶不得,我们可在他们手上吃尽了苦头!今天好不容易让他们栽在我们手上,岂能不报仇雪恨?”

齐人福道:“对头!俗话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天纵然不要他们的狗命,也得从他们身上取些东西下来出口恶气!”

贝天生道:“齐兄、赵兄,那你们两个现在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吧!不过日后丐帮帮主龙剑心问起来,你可别说是我们下的手就好了。”

齐人福一愣,说道:“贝兄,看来你是怕丐帮报复,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了?”

贝天生道:“齐兄一定要这么认为,那我也不想多说什么。”

赵大有叫道:“好!你们不敢我敢!他们丐帮势大欺人,我早就想跟他们拼了!”单刀一挺,指向陶天涯喝道:“姓陶的!你虽没有对老子怎么样,但是谁让你是丐帮的长老呢?丐帮的臭叫花子,老子个个都恨!你今天既然落到老子手里,那只好拿你先开刀了,老子也不要你性命,只取你一条手臂,你不要动!”赶前一步,挥刀扫开地上的竹签,大喝一声,扬刀便向陶天涯右肩劈了过去。

陶天涯所中之毒已然蔓延开了,此时他四肢麻木不仁,僵硬无力,四周地上又满是竹签,难以滚开躲避。危急之下,他双手奋力举刀接住。赵大有随即发狠使劲直将陶天涯的大刀往下压,刀锋堪堪触到陶天涯肩膀却难以再往下半寸。陶天涯到底是丐帮长老,远非赵大有这些人可比,纵使他中毒受伤,仍能凭借残力抵住赵大有。

无生此时运功逼毒正到了紧要关头,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无法可施。觉慧、崔财生二人内力较弱,堪堪能减缓住毒性蔓延,根本无法分心他顾。

齐人福见他们二人相持不下,急道:“赵兄,你真是个死心眼!你干么非要砍他右臂?你砍他一条腿不也一样么?”

赵大有听了这话如梦初醒,飞起一脚踢在陶天涯胸膛上,顺势拖刀斩向他右腿。

陶天涯被赵大有这一脚踢得往后仰倒,当此之时,斩向他右腿的这一刀那便万万无法抵挡了,众丐帮弟子见状都不禁惊呼了出来。却不料,便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一道黑影横空闪来,撞到赵大有刀身上。只听得“铮”的一声响,赵大有手中单刀陡然往左一偏,整个人也随之被往左带动了两步。

赵大有这一刀的力道本也沉猛,随即重重劈在地上,半截刀身陷入到土中去了。赵大有又惊又愕,这时才看清撞开他刀身的物事竟然是一枚鸡蛋大小的松果,顺着松果来的方向望去,但见一个青衫男子疾步奔了过来。

申十八身侧一个黑衣人见了这青衫男子顿时吓得魂飞天外,惊叫道:“我师兄来了!快跑!”说话间,已是转身奔出一丈开外了,这人正是张元吉所乔装。

申十八等人听了这话便知是燕无双来了,均是大为惊惧。燕无双在江湖上颇有侠名,武功造诣不凡,申十八他们自忖都不是燕无双的敌手,一个个忙不迭地跟随张元吉往北疾逃。

恰在这时,又是一枚松果向赵大有飞袭而去,赵大有听到身后有破空声响,情知有袭,吓得慌忙往左窜开。只听得“啊哟”一声,那枚松果却打在申十八帮中一个好手腿上,那人扑跌倒地再也挣扎不起来,忙叫道:“帮主,救救我!”

申十八停身回头一望,但见他拖着右腿往前爬,鲜血直流,已是伤了筋骨不中用了。申十八眼见那燕无双已将追近,他当机立断,一刀插进那男子背心,然后率众急匆匆逃了。原来申十八见那男子伤了腿逃不得,带着他走的话,势必拖累众人都逃不掉,留下他又怕他泄露机密,因此便索性杀了他灭口。

无生瞧了慨叹不已,悲声吟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崔财生却道:“这些人走上这条路,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大师又何须为他们痛心?”

那青衫男子正是龙虎派天师府大弟子燕无双,约莫有三十来岁,长身挺拔,相貌不凡,以长剑为兵,虽是一身朴素青衣却也掩盖不了他那豪迈的英姿。燕无双奔到近前,一看众人都伤势不轻,又见申十八等人去得远了,只得停下来上前相助众人。

无生念佛道:“善哉!善哉!燕施主来得正好!”

燕无双瞧了瞧众人伤势,拿出一个小瓷瓶往每人手中倾了一枚药丸,说道:“这是我龙虎山的‘龙虎解毒丸’,大家快服下,定能化解大家所中之毒。”

陶天涯拱手道:“今日若不是燕大侠及时赶到,陶某纵然不死也是个残废无用之人了!燕大侠此恩此德,陶某今生铭记,来生也当结草衔环相报!”说罢就以坐姿俯身而拜。

燕无双急忙上前相扶,说道:“陶长老不必多礼!其实你该当怨我才是。”神色一暗,叹道:“师门不幸!我师弟从小娇生惯养,被宠溺坏了,如今离经叛道,一时还难以回归正途。今日之事,还望诸位能宽容一二,燕某定带师弟回山好生管束,不再让他在江湖上生事作孽了。”说罢又向陶天涯、无生等人团团做了个四方揖。

陶天涯道:“幸好你们龙虎派还有你这么个明白人,不然你们龙虎山天师府千年名望就毁在他张元吉手上了。”

燕无双慨叹不语,甚是愧疚,又急忙为伤重的丐帮弟子止血裹伤。

适才被燕无双松果击倒,又遭申十八杀人灭口的那个男子忽然叫道:“燕大侠,救救我!”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申十八适才捅他那一刀下手极重,岂料他竟还没有死。

陶天涯急道:“燕大侠,你快救活他,我们有话要问他!快!别让他死了!”

燕无双当即过去看视,却见他背心一道深深的血槽,鲜血直涌,眼光散乱无神,已是回光返照之象了,哪里还有什么生机?当下转头望向陶天涯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说救不活了。

陶天涯忙道:“燕大侠,那你快问问他乌东海他们躲在哪里!快问他!”

燕无双当即封了他背心几处血脉后,扶他躺平,又一掌按在他头顶缓缓注入一缕真力,那人神色忽然一振,忙道:“燕……大侠,求……你救救我,我家里还有个……妹……妹妹……”

燕无双道:“你告诉我乌东海他们藏在哪里,我就救你。”

那男子道:“乌东海他们在……在……”

陶天涯急道:“在哪里?”

那男子道:“在白……家……白……”说到这里双眼凝视不动,声音为之断歇,就此气绝身亡。

燕无双大为神伤,此人归根结底乃是因他而死,呆了半晌才将他双眼抚合上。

陶天涯道:“燕大侠,他说了什么?”

燕无双道:“他只说了‘白家’两个字。”

陶天涯一愣,道:“白家?”

崔财生道:“那有可能是白家村、白家镇、白家寨、白家帮,总之是个名字没错!陶长老,这白姓也不是什么大姓,咱们只要到杉关一带打听一下就自然见分晓了。”

陶天涯道:“不错!”

燕无双道:“诸位是前往相助慕容八侠的吧?”

陶天涯道:“正是!想来燕大侠对乌东海召集江南左道人士对付慕容八侠的事有所知晓吧?”

燕无双道:“略有耳闻。如今我师弟既然已和这帮人搅到一起去了,那燕某更是责无旁贷了。”

无生念佛道:“有燕施主相助,那我们便又多一分胜算了。”

陶天涯道:“眼下令人担忧的是我们是否能及时寻到他们,现在我们又伤了脚,只怕一时间难以恢复如初。”

燕无双忙道:“燕无双自当尽力带大家追上他们。”

龙虎山的龙虎解毒丸甚是灵验,过得一阵,众人身上所中之毒渐渐消退,虽然疼痛之感不消,但手足却已恢复了气力。燕无双将那男子埋葬后,又削了些粗枝为无生、陶天涯他们作杖,他们撑着木杖也能忍痛勉力行走了。而后经过一个小镇时,燕无双便雇来马车载着众人,一路之上,燕无双尽心尽力为众人递水递食,换药治伤,甚是殷勤。众丐帮弟子原本对龙虎派有怨怼之心,但见燕无双如此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们也就慢慢气消怨散了。

众人疗养两日,伤势大好,个个都下地无碍了。这一日,一行人来到新城县境内的一个小镇上打尖歇息,陶天涯又命崔财生带人到镇子中打听有关‘白家’的名字所在。

过不多时,崔财生回来禀道:“陶长老,打听出来了!就在这新城县县城北三十多里外的桃花山上便有一个‘白家庄’。”

陶天涯喜道:“太好了!无生大师、燕大侠,既然有这么一个地方,我们何不去探一探?”

无生与燕无双均无异议,一行人出了镇子,取道向东,急急前往新城县城。一行人约莫走了二十多里路,来到一个山岗下时,只听身后有人叫道:“无生大师、燕大侠、陶长老,你们等一等!”

众人回身一望,但见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这人却是淮河帮帮主施楚南。施楚南声名不佳,也是介于正邪之间的人物,众人虽不知他是否与乌东海合谋,但他此时此刻现身这里,心里总免不了有几分疑心。

崔财生当即诈他道:“施楚南,你好大的胆子!你跟乌东海沆瀣一气,想要谋害慕容八侠,当咱们不知道么?你竟还敢这么大摇大摆来见我们,你是不是活腻了,想让我们送你上路来着?”

施楚南忙施礼道:“施楚南自知往日做了些错事,让江湖正道人士瞧不起,你们将施某与乌东海相提并论,施某也无话可说。但是施某此来绝无半分恶意,还请诸位容施某把话说完。此后是杀是剐,悉听尊便,施某死而无怨!”

无生念佛道:“施施主如此慷慨陈词,想来定是有良言相告了,但讲无妨!”

施楚南道:“多谢无生大师!”神色一暗,叹道:“实不相瞒,施某的确受乌东海所邀,也的的确确前往清风谷赴会了。但这些时日以来,在下见了乌东海等人的所作所为之后,施某实在深以为耻!施某虽对慕容八侠无有好感,但也不愿让乌东海这帮披着人皮的禽兽得势!因此施某此来是想将自己所知的事告诉大家。”顿了一下又道:“乌东海昨日就知道你们在打探白家庄了,所以他已带着裴天虹一家逃到四十里外的‘沉星谷’重新设伏了。慕容八侠也是今早在小镇上收到他们的信追赶过去了,你们现在若尽快赶过去的话,兴许还能帮得上慕容八侠。”

崔财生道:“如此说来,你倒还算是有些良知了。”

燕无双道:“我师弟现在可是同乌东海他们在一起?”

施楚南道:“不错!令师弟虽然武功平平,但才智过人,倒是帮着乌东海出了不少主意。”

燕无双听得神色一暗,低头沉思起来。

无生道:“多谢施施主了!事不宜迟,陶施主、燕施主,我们这就前往沉星谷。”

陶天涯道:“施楚南,你可愿与我们同去?”

施楚南凄然一笑,摇头叹道:“施某本就不被江湖正道所容,今日之举又不容于左道了。施某现在已经心灰意冷,再不想在江湖上混了。今日之后施某便退出江湖,隐姓埋名,了此残生。”

无生道:“阿弥陀佛,施施主若能就此远离江湖纷争,本分守己,于人于己又何尝不是一桩善举?”

陶天涯见了施楚南面凄凉颓丧的神色,顿时就打消了疑虑,不再多言,当即率众丐帮弟子随无生师徒、燕无双二人,急急向南,往沉星谷赶去。

待得无生大师一行人走远后,施楚南一张凄苦之色的脸上渐渐展颜露出一抹得意的奸笑来。便在这时,左侧的山丘后忽然有人哈哈笑了起来,跟着便奔出一个人来,乃是洪家帮帮主洪光胜。

洪光胜笑道:“施兄果然好演技,连陶天涯这狡猾的老狐狸都被你骗过了!”

施楚南淡淡地道:“不过说几句话而已,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有什么难的?”

洪光胜却道:“这里面可大有学问,总之洪某可没施兄这般能耐!让我骗过无生那老实和尚估计勉强还行,但要骗过陶天涯和燕无双这两个人,只怕就难了!”

施楚南道:“洪兄,不说这些废话了。事情已办妥,我们得赶紧去与乌帮主会合了。”

洪光胜道:“施兄说得是。走!”

两人当下急急赶了十来里路,来到新城县县城西门外不远处的一座凉亭下。两人环顾四周,但见左侧远处的大树后面转出两个人来,正是乌东海与崔大郎,两人急忙赶前去迎。

乌东海忙问道:“施帮主,你们这边事情办得如何了?”

施楚南笑道:“万无一失!无生和尚、燕无双、陶天涯他们已经带人往沉星谷去了。”

乌东海喜道:“太好了!此事也只有施帮主才能办得成!若不支开这一帮人,我们的妙计便功亏一篑了!”

洪光胜道:“乌帮主,那慕容八狗现在还在城里吗?”

乌东海道:“现在已近申时了,他们早早就住了客栈。看样子,他们八个今晚是打算要在城里过夜了。”

施楚南道:“那正好!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动手!以免无生、燕无双、陶天涯他们去沉星谷扑了空又杀回来了。”

崔大郎道:“我们这也是这么想的!张元吉、靳伯流他们也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这边的消息呢!”

乌东海道:“现在万事俱备,只差把这封信送到那八人手中了!”说话间自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来。

洪光胜随即呵呵笑道:“乌帮主,送信的人已经来了!”

几人顺着洪光胜所指瞧去,但见大道上有一个五六十岁身着粗布麻衣的老汉走了过来。

洪光胜又道:“我们谁去送信都不安全,唯有请旁人代为传信才稳妥。”跟着便向那老汉叫道:“老头,过来!”

那老汉听了,循声瞧了洪光胜一眼,然后又左右一瞧,但觉洪光胜没叫别人时,方才大着胆子走了过来。

崔大郎又道:“老家伙,我们就叫你呢!快过来!有好事找你!”

老汉听崔大郎言语无礼先是一愣,但见众人衣着不俗,颇有威势,不敢大意,当即恭躬敬敬地向四人施了一礼,说道:“四位贵人叫老汉有甚事?”

洪光胜拿出一锭五两重的纹银递到老汉面前,说道:“老头,你认得这是什么东西么?”

老汉脸色微微不悦,说道:“四位贵人休要取笑老汉!老汉虽然家贫,但没有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这不是白花花的银子又是什么?”

乌东海呵呵笑道:“你始得就好!老头,你帮我们送一封信到城里的‘福临客栈’,交给里面其中八个客人。这锭银子,咱们就送给你当跑路费。”

老汉一愣,万万想不到天下间竟然还有这种好事,怔怔地望着洪光胜手中那锭银子,已是疑心有假了。洪光胜却抓起老汉的手来,将银锭交到他手里,说道:“你穷了一世,今天就是你交大运的时候!”

老汉手握银锭细细瞧了,方才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当下便道:“四位贵人当真不是在戏耍老汉么?福临客栈就在城西,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就到了,你们干么不自己去,而要老汉得这个天大的便宜?”

乌东海道:“我们要是想见他们八个,还用得着你去?你且记好了,他们是四男四女八个年轻人,男的英俊潇洒,女的也是貌美如花。为首的大哥叫叶无痕,树叶的叶,你听清楚了没?”

老汉一怔,奇道:“叶无痕?你们莫不是要我传信给江南慕容八侠?”

乌东海等四人听了这话均是慨叹不已,洪光胜道:“没想到他们八个名声竟然如此之大,竟然已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了!”

乌东海便向老汉道:“你知道就好,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说罢就将书信递给了老汉。

崔大郎又道:“老家伙,你要是把这封信交到除他们八个人之外的第九个人手上,那就仔细你的老命!”说罢双拳紧紧一握,骨节咯吱一阵脆响。

老汉吓得急忙往后退了一步,乌东海便道:“快去吧!办好我们交待的事,银子就归你了。但你若是办砸了,坏了我们的大事,那就休怪我们不尊老爱幼了。”

老汉忙道:“是是是!只要慕容八侠还在客栈里,那这事就砸不了!老汉去也!”

老汉将信揣进怀里,拍紧胸膛生怕有失,又自不免疑惑起来,心道:“他们不敢直接去见慕容八侠,那必是为非作歹的恶人了!尤其是那个吓唬我的大汉哪象个良善之辈?不过也幸得是这样,不然我又怎能发得了这笔大财?”转念又想:“这五两银子应该怎么花呢?嗯。我现在年老体弱大不如以前了,买头牛耕地是最好不过。不过,张家的翠儿今年就及笄待嫁了,莫不如将此作为彩礼,把她与虎儿的亲事定了也好,以免夜长梦多,让别家抢了去。”

老汉一路思虑,到底是买耕牛还是给儿子娶亲,一时委决不下。过不多时,便不知不觉来到那福临客栈门口,一个三十来岁,跑堂的男子见了老汉便叫道:“崔老爹,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崔老汉这才回过神来,见是客栈的店小二,忙道:“李二哥,我是来你这里找人来着。你客栈里是不是住着四个公子和四个小姐?他们八个人是一起的。那四个公子长得是英俊潇洒,四个小姐也是貌若天仙,都是与众不同的人。李二哥,你只要见过他们一眼,便知道是我说的那八个人了。”

那李二哥不假思索地道:“是有这么八个人,我也瞧他们来头不小,你认识他们?”

崔老汉听了宽心不已,忙道:“那就好,那就好!李二哥,有人托我给他们送一封信,劳烦你快带我去见他们,回头老汉请你喝茶都使得!”

李二哥笑道:“请我喝茶?呵呵!看来你必是得了人家的好处了。”

李二哥刚要动身,便听楼道里传来一阵女子呵呵娇笑之声,笑声清脆婉转,尤如出谷黄莺一般,两人听在耳里均觉有说不出的悦耳受用。

李二哥当即笑道:“看来你这茶我是喝不上了,你要找的人自己过来了。”

崔老汉赶到楼道前伸直脖子往上瞧,顿时眼前一亮,但见四男四女联袂下楼而来,当真是男俊女俏,不同凡俗,疑为天人!

其中一个白衣女子正狠狠掐着她身旁一个青衣男子的骼膊,娇嗔道:“你就知道偏心护着八妹,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四姐?快说!”

那青衣男子咬牙忍痛,却不反抗,只说道:“有有有!四姐,你放手,好痛!”

白衣女子仍不松手,反而使劲更大了,说道:“那你为什么只帮她说话,不帮我说话?你在撒谎!”

另一个绿衣女子忙道:“四姐,有人在看着我们呢!你和六哥扭扭打打的成何体统?”

白衣女子没好气地道:“还有你这个死丫头,你还敢说嘴?”说着松开那青衣男子赶前一步去掐那绿衣女子。

那绿衣女子忙闪身躲到前面一个女子身侧,急叫道:“二姐,救我!”

那二姐便正色道:“四妹,别闹了!”

白衣女子却道:“我没闹!你不知道这死丫头有多可恶,今天断断不能轻饶她!”说罢抢到近前又去掐她。

这时,一个白衣男子拉住那白衣女子,说道:“四姐,你就饶了八妹吧!你上次不是在人家脸上画过一只大乌龟么?我看这次就扯平了吧!”

白衣女子脸色一沉,道:“哼!连你也帮她么?”

那白衣男子却笑道:“兄弟姐妹中,哪个不骂我老五只偏心四姐你一个人?”

白衣女子一听这话脸色一红,埋头害羞,于是便消停下来了。

为首那紫衣男子笑道:“看来也只有五弟才劝得住四妹,这真可谓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其馀几人听了这话都跟着呵呵笑了起来,那白衣女子更是羞不可抑,美颜不可方物。

八人说说笑笑下得楼来,崔老汉急忙上前施礼道:“崔老实见过四位公子,见过四位小姐!”

八人都是微微一愕,为首那紫衣男子便道:“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崔老汉但见说话这男子年纪最长,英武不凡,必是七人的大哥无疑,当下说道:“公子可是姓树叶之叶,大名叫做无痕么?”

那紫衣男子道:“晚辈正是叶无痕,前辈你识得晚辈?”

这八人正是江南慕容世家家主慕容霄门下八大弟子,江湖中人称其为“慕容八侠”。那被称为二姐的便是梁淑瑾;白衣女子则是四弟子张梦禅;先前自称老五的白衣男子是左惜白;六弟子是适才被张梦禅掐了手臂之人,名叫顾青影;七弟子则是其中那绿衣女子,名叫端木歌;八弟子名叫栾心,容貌最美,惊为天人;九弟子则是慕容霄长子慕容希。他们八人自小便在慕容霄门下学艺,青梅竹马,以异姓兄妹相称,亲密无间,情义深厚。

崔老汉听叶无痕承认后,慌忙拜道:“崔老实拜见八位少侠!老汉此前也只是听说书的说过八位少侠的英雄事迹,没想到老汉今天竟能亲眼见到你们!老汉真是三生有幸呀!”

叶无痕忙搀住崔老汉,说道:“前辈切莫如此,晚辈们承受不起!”

那李二哥也拱手作揖拜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是慕容八侠大驾光临小店!失敬失敬!”

叶无痕道:“李二哥也不必客气!我们此番来是有要紧事要办,你们切莫声张,以免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李二哥忙道:“是是是!”向崔老汉道:“崔老爹,你不是说有信要交给八位少侠么?”

崔老汉道:“对对对!老汉此番前来乃是受人所托,给八位少侠送一封信来着。”说着便从怀里拿出那封信递到叶无痕手里。

梁淑瑾忙问道:“前辈,是谁让你给我们送的信?”

崔老汉倏地打了一下自己左脸,歉然道:“哎呀!老汉一时糊涂,竟忘记问他们名字了!反正老汉瞧出他们不象什么好人,所以他们不敢来见八位少侠,这才托老汉给你们送信,这会儿只怕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叶无痕一听这话当即便拆开信来,其馀七人也都一齐凑近瞧了。崔老汉但见八人脸色均是愤恨不已,当下问道:“那些人是不是说了不好听的话?”

叶无痕道:“没什么大事,一点小麻烦!前辈,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转头向梁淑瑾一瞧,梁淑瑾随即会意忙从钱袋里拿出两枚蚕豆大小的碎银递向崔老汉道:“前辈,今天辛苦你给我们送信了!这点银子权当谢礼,还望您老不要嫌弃!”

崔老汉双手直摇,忙道:“这如何使得?八位少侠行侠仗义,为世间除了那么多恶人,帮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了,老汉今天只是跑了一下腿而已,这又算得了什么?”

叶无痕道:“前辈不必客气!这点银子对于我们来说或有或无,区别不大,但或许能帮上您不小的忙!”

崔老汉听了这话便道:“既是如此,那老汉就收下了,多谢八位少侠!不知八位少侠对老汉可有什么吩咐?老汉若是能帮得上八位少侠,便是赔了老命也是心甘情愿!”

叶无痕摇头道:“多谢老爹好意了!”

梁淑瑾道:“大哥,天已快黑了,我们现在要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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