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自潇率众启程前往上犹县,来到县城后便包下了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和最大的一家酒楼,如此大的手笔自是在县城中轰动一时,但这般等了两日却并不见蓝常武在城中现身。
第三日,卓自潇便想出一条计策来,随后授意楼明月去说服陈兰心,原来卓自潇竟是要陈兰心与方晋奇在此拜堂成亲,逼迫蓝常武现身。
陈兰心听了哪里肯依?怒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楼明月道:“只是假装演个戏给蓝常武看而已,也正好试试蓝常武对你是不是真心!”
陈兰心道:“假装的也不行!以前就因为我父亲跟方万天随口一说便传得谣言满天下,这次再和方晋奇成亲,那我陈兰心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如你们放我走,我自己去找他,你们暗地里跟着我就行了。”
楼明月大感迟疑,道:“这个嘛……”
陈兰心道:“你们还担心我会跑吗?我若要跑的话早就跑了!”
楼明月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蓝常武!好妹子,兹事体大,容不得有丝毫差池!我心中尚有疑虑,教主就更不会放心了。”
恰在这时,柳月卿来到门口禀道:“楼长老,长江盟的人来了。”
陈兰心一惊,急忙赶到门口探望,但见陈玉郎、影儿二人正上楼道而来,见了陈兰心便疾奔上前,一个叫大小姐,一个叫姐,三人六手相握,好不亲热。
楼明月笑道:“陈总盟主,你仔细看看你姐姐,看看她有没有少一根头发!”
陈玉郎道:“多谢。楼长老,我有话要和我姐说。”
楼明月道:“好!那你们慢慢说,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陈玉郎命影儿守在门外,拉陈兰心到屋里,关了房门
陈兰心见陈玉郎这般神秘,自不免有些疑惑,忙问道:“玉郎,出了什么大事吗?”
陈玉郎道:“姐,两月多不见,你憔瘁了些,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陈兰心摇头道:“玉郎,你快说事!”
陈玉郎随即就沉吟起来,神色间显得颇为踌躇。
陈兰心见状大为着急,忙道:“玉郎,你有什么事还不能同我讲?快说!”
陈玉郎便道:“姐,我想求你答应嫁给方晋奇,而且不是演戏,是当真嫁给他。”
陈兰心听得身子一颤,往后退了两步,望着陈玉郎痛心不已,眼框一红,说道:“玉郎,连你也要逼我吗?”话一说完,眼泪便簌簌而下。
陈玉郎忙道:“姐,我也不想你离开我远嫁到南京去,可为了咱们陈家又不得不这么做!”
陈兰心道:“长齐帮不是已经入长江盟了么?为什么还非得要我嫁给方晋奇?”
陈玉郎道:“方万天也不过跟石振、黄超群他们一般,也是因一时意气相投暂时听从我们罢了,他们又怎么会死心塌地为我们陈家拼命?”
陈兰心奇道:“一直以来不都是如此吗?你还想他们怎么样?难道你想压过少林、武当、丐帮等大门派称霸江湖?”
陈玉郎道:“当然不是!我怎么会那么愚昧去博这个虚名?”
陈兰心道:“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陈玉郎道:“姐,我今天就将我们陈家的秘密告诉你。其实我们陈家并不是普通的人家,我们陈家先祖乃是汉帝陈友谅,他是起兵反元的大英雄,后来在江州定都建国,登基为帝,国号大汉。可惜天不佑陈汉,到最后竟让同样起兵反元的朱元璋得了天下。当年先祖与朱元璋就在我们所居的鄱阳湖上决一雌雄,兵败身亡。当时大将张定边拥立二皇子陈理为帝退守武昌,我们这一支乃是大皇子陈冲先祖的后裔。当时大皇子并不得人心,虽然是长子,但没有张定边这些手掌兵权的文武大将拥护,那也是无可奈何,伤心之下便就此埋名退隐,也幸得如此,方才延续至今。而二皇子陈理后来兵败被俘死于囚牢,其子孙也被朱元璋流放至高丽,他们那一支有没有延续下来也就不得而知了。”
陈兰心听得震惊莫名,但她自不疑心陈玉郎会撒如此大谎来欺骗于她,忙问道:“怎幺爹爹从来不跟我说这事?”
陈玉郎道:“姐,爹爹不是不相信你,你毕竟是女儿家,象这种有关家门的机密向来是传男不传女,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告诉你的。姐,你怪爹爹和我么?”
陈兰心定了定神,叹道:“我现在才明白父亲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一统长江流域了,原来父亲是想……是想起兵反明,兴复陈汉!”
陈玉郎道:“正是!爹爹取名建业,意思就是要开创一番丰功伟业!可惜……可惜……”陈玉郎说着就哽咽起来,眼泪直流。
陈兰心急忙拿手绢为陈玉郎拭泪,却不料自己也跟着流下泪来,姐弟二人不能自已,随即相拥而泣。
陈玉郎良久才收泪道:“姐,爹爹壮志未酬,我自然继承爹爹的遗志。”
陈兰心道:“可是现在大明根基稳固,天下归心,四海升平。凭我们一帮江湖武夫能撼动大明江山么?父亲的决策未必就完全对。”
陈玉郎道:“姐,你听我说。如今王振擅权乱政,排除异己,残害忠臣义士,朝堂之上现在只剩一帮阿腴奉承的贪官蛀虫,天下大乱或将不远了!若不是王振严防言论,不然早就轰动天下了。我们离京城远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在京畿一带早已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但纸终究保不住火,待王振闹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之时,那便是咱们以锄奸勤王之名起兵之时!届时江湖各路人士也必定拥护相随,只要咱们打到京师,掌控了京城,最后由谁来做皇帝,那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吗?而且北边瓦剌人也是虎视眈眈,只要时机成熟他们也必定会乘虚南侵,因此咱们大有光明正大起兵的由头。”顿了一下又道:“不过首先还得咱们自身实力足够强大,这样才能让江湖各大门派的人望风依附。”
陈兰心道:“你说得倒也有理!可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有些……”
陈玉郎道:“事在人为!那朱元璋一开始还是个乞丐和尚呢,我们起家可比他好了不知有多少倍!”
陈兰心道:“那怎么能一样?那时鞑子荼毒汉人,民心思变,也合该他得占天时!”
陈玉郎急道:“姐,你休看朱家天下现在是兵强马壮,我们不过是一群武夫,只要他气数一尽,老天爷都会帮着我们摧毁他!你认为不可能的事都会自然而然,变得顺理成章!现在北有鞑子虎视眈眈,内有王振擅权作乱,朱家天下气数已堪堪将尽了!待到天怒人怨之时便是我们顺势而为之时!姐,你一定助我完成爹爹的遗愿,这是咱们陈家儿女的使命!要是我们错过这一次机会,那也许我们这一辈子就再也遇不到了!”
陈兰心道:“即便如此,那我又何必非要嫁给方晋奇?他长齐帮也只在秦淮河上称雄,放眼整个江南,他长齐帮又算得了什么?”
陈玉郎道:“姐,我正是要你以长齐帮为根基,然后收服江南一带的大小门派势力以待日后为我们所用,再拉拢如慕容八侠那样的人。我们所谋者大,此事必须要至亲之人去做我才能安心。姐,你一定要帮我!”说罢“扑通”一声,跪倒在陈兰心面前。
陈兰心急忙去扶,说道:“玉郎,你快起来!”
陈玉郎运劲沉身,纹丝不动,说道:“姐,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跪着不起来!”
陈兰心功力大不如陈玉郎,根本拉不动他,无奈之下气得转身不理他。
陈玉郎又道:“姐,你可还记得我十七岁那年曾喜欢一个姑娘吗?但爹爹却不让我娶她为妻。爹爹说,我的正室妻子至少也得是某个名门大派中的掌门大弟子,要以联姻拉拢人来壮大咱们的实力。我们身为陈家儿女,身上流着陈家的血,那就注定已背负兴复陈汉的使命,注定不同凡俗!姐,今天我跟你说的这些,都是爹爹一早就谋划好的了,只是后来蓝常武突然冒出来方才打乱了。”
陈兰心如今要遵从家门使命就得与蓝常武决绝,想想蓝常武她又情难割舍;要与蓝常武双宿双栖就得再次背叛家门,抱愧馀生,伤痛之下又不禁失声哭泣起来。
陈玉郎便道:“姐,爹爹壮志未酬,含恨而死,你忍心连爹爹的遗命也不听吗?”
陈兰心沉吟良久,说道:“玉郎,我答应你!”
陈玉郎喜极而泣,忙道:“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陈兰心扶起陈玉郎,点头道:“恩。”
陈玉郎道:“姐,那你恨爹爹和我逼你吗?”
陈兰心叹道:“我怎么会恨爹爹和你?我和蓝常武终究拗不过命运的安排,我……我认命就是了!”说罢又为陈玉郎拭泪,爱怜不已。
随后,陈玉郎将陈兰心答应嫁给方晋奇为妻的结果告知卓自潇,他自然是与卓自潇虚与委蛇,各自图谋罢了。卓自潇闻言大喜,当即命人在酒楼中披红挂彩,筹办喜事,又命封老幺带人邀请安南府中黑白两道的人物前来赴宴,意在散播消息让蓝常武得知。
这一日,楼明月正为陈兰心着装打扮,石百灵与方晋奇倏然闯进房来,楼明月当即笑道:“方大公子,你可真是猴急得紧!连拜堂都等不及了么?你现在闯进来,不怕新娘子害羞么?呵呵!”
石百灵道:“楼明月,少废话!是蓝常武派人送信来了,他让我们带陈姑娘到十里外的‘死人坡’去见他。教主现在已带洪长老、黄长老、封老幺他们到城外了,我们也快走。”
陈兰心身子一颤,又喜又悲,情难自已。
楼明月叹道:“看来这喜酒我们喝不成了!方大公子,你老婆要被人抢走咯!”
方晋奇咬牙道:“我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楼明月道:“你可不要乱来!徜若坏了咱们的大事,那可有你好看!”
方晋奇道:“我只待你们拿到东西以后再动手,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陈兰心却道:“方郎,你不用急!我既然答应嫁给你,那便不会反悔了。你放心,我是不会跟他走的。”
方晋奇一听陈兰心这般称呼他,听得心驰神摇,忙道:“兰心,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没有听错吧?”
陈兰心道:“我想明白了,我跟他终究不是一路人,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抛家弃亲跟他走的。没想到经过这件事后,你依旧这般看重于我,不曾有一丝改变,我陈兰心又岂能再狠心负君?”
方晋奇听了这话更是如痴如醉,赶前两步牵起陈兰心纤手,说道:“兰心,谢谢你!我……”他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但情激之下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楼明月却是又惊又奇,说道:“陈大美人,我们不是说好了演戏给蓝常武看的么?你怎么还假戏真做了呢?你当真舍得蓝常武?真让人想不通!”
石百灵却道:“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教主正在城外等我们呢,快走吧!”
楼明月瞪了石百灵一眼,又慢条斯理地向陈兰心道:“其实我也不希望你跟蓝常武那厮在一起,这样也好!”说罢就欲为陈兰心卸去凤冠。
陈兰心却道:“不必了,我就这么穿着去见他。”向方晋奇道:“方郎,你也随我同去。”
方晋奇大是感激,说道:“好!”
楼明月更是不解,叹道:“好妹子,你这会儿变脸倒快!以前离家出走为了他,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家现在不顾性命的来了,你却要另嫁他人,真是女人心海底针,猜不透!”
石百灵没好气地道:“难道你不是女人吗?”
楼明月粉脸涨得通红,没好气地道:“我当然是女人!但你却不是男人,因为你根本就没用!”
石百灵脸色羞红,冷哼一声,并不和楼明月争执。
随后,陈兰心、方晋奇、石百灵、楼明月四人出了客栈,却见陈玉郎、影儿正同长江盟群雄在客栈门口相候。众人一见陈兰心身着凤冠霞帔,盛装出来自也有些惊异,不待陈玉郎开言,陈兰心便道:“玉郎,你们不用去。我和方郎去去就回,等下我们回来就拜堂成亲。”
陈玉郎道:“好!姐,那我们等你回来。”
封老幺此时已奉卓自潇之命驾了马车前来接人,陈兰心携手方晋奇上了马车,楼明月、石百灵二人左右护持,一行人出了城与卓自潇他们会合,然后急急前往北面十里地的死人坡。
这死人坡乃是赣州府官道旁一个草木不生的大山丘,只因是一处古战场,风吹雨淋露出不少骸骨,故此当地人称之为死人坡。蓝常武此时牵着两匹骏马在山坡下正向南翘首而望,见到卓自潇率众而来,一双虎目死死盯住那辆马车便再也不肯移开了。
卓自潇见到蓝常武自是激动不已,能否得到三阳教传教神功便在此一举了,当下说道:“蓝护法果然对陈姑娘是情真意切,虽千万人吾往矣!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交出本座想要的东西,你便可带她走,本座绝不留难于你!蓝护法,咱们都是聪明人,废话最好都少说!”
蓝常武道:“兰心她人呢?”
话音一落,但见陈兰心掀开帘子下了马车。蓝常武见她一身喜服自也吃了一惊,忙道:“兰心,你还好吗?”
陈兰心道:“我很好!你拿了他们什么东西就马上还给他们。我已经和卓教主约定好了,只要你肯将东西还给卓教主,卓教主绝不会为难你。从此以后,你也不用再躲躲藏藏,担惊受怕,再也不用浪迹天涯了。”
蓝常武一听这话大感生分,好似陈兰心忽然已变了一个人似的,忙问道:“兰心,你怎么了?”
陈兰心道:“我没事。你到底拿了人家东西没有?如果没有拿,那现在就赶紧说清楚!”
卓自潇道:“蓝护法,陈姑娘对神教之事并不清楚,但她一言一语无不透露出对你的深情关怀,希望你能和本座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蓝护法,你可不要令陈姑娘失望了。”
蓝常武道:“你放开兰心,我便将宝卷交给你!卓自潇,我蓝常武胸无大志,并不想练什么绝世神功,做什么天下无敌之人。我蓝常武注定是要姑负傲教主临终所托,让他含恨九泉了!现在我若说我没看过宝卷,没有抄录过宝卷,你自是绝不会相信,但是你若非要致我于死地才放心的话,那我蓝常武也会让你后悔莫及!”
卓自潇冷冷地道:“你想怎么跟本座抗衡?”
蓝常武道:“自今日起,你不犯我,我们相安无事!你若不死心,我保证让宝卷传遍整个江湖!”
石百灵当即喝道:“蓝常武,你敢!”
卓自潇沉吟了一下便道:“好!蓝护法,本座信你!只要你日后死守宝卷的秘密不外传外泄,本座便绝不找你麻烦!将宝卷拿来吧!”说罢就向蓝常武伸出了手。
蓝常武自怀里拿出一轴薄薄的卷轴来,尤豫了一下还是将其向卓自潇掷了过去。卓自潇抄在手里一看,但见表皮上书“白莲宝卷”四字,装裱泛黄,已是颇为陈旧之物,急忙又翻看了一下卷轴,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意。
楼明月忙问道:“教主,宝卷是真的吗?”
卓自潇不答,激动之下想忍住不笑,但还是不自禁地纵情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之中尽是得意之情。洪砚冰、石百灵、楼明月、黄图山等人见了也都一起欢喜起来。
卓自潇笑了半晌才道:“蓝常武,本座言而有信,你这就带陈兰心走吧!”
蓝常武当即向陈兰心道:“兰心,咱们走!”
陈兰心并不移步,只说道:“武哥,你走吧,我累了!你我终究是有缘无分,我们俩情断于此!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他日必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子!”转头望向马车,说道:“方郎,你也出来吧!”
方晋奇这才掀帘下了马车,但见他一身大红喜服与陈兰心并肩而立,含情脉脉,俨然是一对新婚夫妇。
蓝常武心见了中大痛,忙问道:“兰心,为什么?是他们逼你了么?”
陈兰心摇摇头,道:“方郎他人很好,一点儿不在意我的过往,我是心甘情愿嫁给他做妻子的!”说话间拿出一块羊脂玉佩,又向方晋奇道:“方郎你看,这是他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今天我就当着你的面还给他。”说罢甩手向蓝常武掷了过去,然后又侧身扭头,她这时也不忍去看蓝常武那悲痛而又绝望的神情了。
却不料,蓝常武正自失神,未及去接,玉佩撞到他大刀之上,顿时碎成数片掉落于地,蓝常武回过神来一瞧,面如死灰,仿佛心也跟着玉佩碎了一般。
方晋奇并不愿再和蓝常武多作纠缠,他生怕呆得久了,陈兰心又突然反悔,当下向蓝常武道:“蓝常武,今日心妹已与你一刀两断,以后各走各的路!徜若你再敢来纠缠,我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那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向陈兰心又道:“心妹,我们走,玉郎弟弟和长江盟群雄还等着咱们回去拜堂喝喜酒呢!”
陈兰心又向卓自潇道:“卓教主,你堂堂教主之尊,一言九鼎!可不要在你下属面前食言而肥,失了威信!”
陈兰心说了这话,携手方晋奇转身走向马车,不再理会蓝常武。蓝常武愣住当场,眼睁睁地看着方晋奇扶陈兰心上了马车,手足无措,恍如在梦中。
卓自潇这时却向黄图山使了个眼色,黄图山会意,当即哈哈冷笑道:“方晋奇,此人曾沾污过你的妻子,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原来卓自潇到底还是不放心放蓝常武离去,但他当众答应了陈兰心,自也不好出尔反尔,当下便想到激方晋奇出手留难蓝常武,从而再引陈玉郎等人出手除掉蓝常武。
石百灵也跟着说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此乃不共戴天之仇恨!如果这都忍得了,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封老幺等好手都跟着讥笑了起来,极尽嘲讽之意。
方晋奇羞得无地自容,陈兰心也是又羞又怒,赶落车来厉声质问道:“石百灵、黄图山,你们俩想怎么样?”
黄图山道:“我不想怎么样!只不过同样身为男人,替方晋奇感到可耻和愤怒罢了!”
方晋奇早已被众人激得羞愤交集,手一摆,便从袖管中迸出一柄长剑来擒在手中,遥指蓝常武咬牙道:“蓝常武,你这个淫贼!你辱我妻子,我方晋奇岂能容你?”
陈兰心急道:“方郎,你不要再节外生枝了,我们离他远远地,永远不见他就是了!”
方晋奇道:“心妹,你也听到黄图山他们说什么了吧!人言可畏呀!如果我今天就这么算了,那以后我还能挺直腰杆做人吗?我方晋奇还有脸继续在江湖上混吗?”转头又向蓝常武厉声喝道:“淫贼!你纳命来吧!”说罢就纵身掠出,一剑向蓝常武当胸刺去。
方晋奇此番能得娶陈兰心为妻本已是大遂生平之愿,他并不在乎其他的事,然而黄图山、石百灵二人当众说破了此事,那他也不得不出手捍卫男人的尊严了。但方晋奇自知不是蓝常武敌手,因此此番只求堵人口舌,装模作样打一番便全身而退。
却不料,蓝常武这时却是心灰意冷,生无可恋,失神地望着陈兰心一动不动,方晋奇一剑刺来他也好似没有看见一般。陈兰心大急,疾步上前,手腕一翻,袖管里也迸出来一口两尺长的短剑,急忙往方晋奇长剑挑去。原来陈兰心也担心卓自潇会出尔反尔,因此也一早藏了兵刃,做了与他们交手的准备。
却在这时,蓝常武倏然出手抓住陈兰心手臂往后一带,毅然决绝地要受方晋奇这一剑,死在陈兰心面前。陈兰心急忙抢近蓝常武,抓住他肩膀往后扳倒,岂料方晋奇这一剑势道极猛,穿过蓝常武身体以后又刺入陈兰心胸膛之中,直透心脏。
方晋奇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原本也没打算当真要刺死蓝常武,实则是卓自潇暗中弹出一枚小石子撞击在方晋奇剑柄之上,借方晋奇之手杀了蓝常武,至于将陈兰心也刺中,那便实出他意料之外了。
方晋奇见刺中陈兰心,慌忙拔剑出来,陈兰心与蓝常武二人跟着便倒在了一处。蓝常武挨这一剑乃是穿心而过,生气陡失,瞧着陈兰心又悔又痛,但却说不出话来,哽咽了几下便即气绝而亡。
陈兰心胸口血流如注,方晋奇急得手足无措,想去扶陈兰心,却被陈兰心奋力甩开。陈兰心挣扎着挨近蓝常武,只想与他相拥而死。
便在这时,只听两声悲呼,陈玉郎与影儿疾奔了过来,但见陈兰心的伤势均是悲痛欲绝,泪如泉涌。陈玉郎捧起陈兰心又是封她胸口血脉,又是为她渡入真力,但始终也不能再恢复他一丝生机。
陈兰心道:“玉郎……姐要去了,你要……好好的!”
陈玉郎加紧催动功力,痛哭道:“不!姐,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影儿也跟着一手捂住陈兰心伤口,一手为她渡入真力续命,但流血堵不住,真力也如石沉大海,急得直哭道:“大小姐!大小姐!”
陈兰心道:“玉……郎,你要……保……”
陈兰心说到这里已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痴痴地望着陈玉郎,喉咙鼓动了几下,双眼一瞪就此香消玉殒,含恨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