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又安与楼明月交战虽然稍占上风,但若再加之石百灵的话那他就万万不敌了,但就此罢手却又不甘心。
陈兰心便道:“潘公子,你停手吧!就当那三枚灵丹也赠予我了,我承你情就是了。”
潘又安听了陈兰心之言随即收手纵开,楼明月笑道:“这还差不多!陈大美人,多谢了!”收了双刺,迫不及待地掏出玉瓶倾出仅有的三枚药丸细瞧,大喜道:“老娘早听说王玉儿那老巫婆驻颜有术,越活越年轻,这金风玉露丸必是灵丹妙药!虽然不多,老娘一气吃了这三枚,年轻个两三岁也是好的!”
石百灵见楼明月要将三枚丹药一口服食了,急忙出手去抓。却不料,楼明月早有防备,她旋即收手藏在背后,脸色铁青,沉声道:“石百灵,难道你也想要?你一个臭老男人吃了,白白糟塌了这灵丹妙药。”
石百灵道:“潘又安吃得,我为何吃不得?你想年轻漂亮,我难道就不想多活两年?楼明月,我刚才好歹也出口帮你将潘又安吓退了,怎么着也得分我一枚吧?”
楼明月道:“我若偏不给呢?”
石百灵冷哼道:“你若不给,从此以后休想再让我帮你一丁点儿忙!”
楼明月大为忌惮,笑道:“假牛鼻子何必生气?反正灵丹就只三枚,少吃一枚也无妨!”说罢便抛与石百灵一枚,然后将馀下两枚送进口里,吞咽下肚。
石百灵当下也将丹药服食了,楼明月这时又贪婪地瞧着陈兰心手里的丹药,微笑道:“好妹子,你已经这么漂亮了,你若不想吃的话,那就给姐姐吃吧!”
陈兰心却道:“楼姐姐已经吃了两枚了,我也想尝尝是什么滋味呢!”说罢便将丹药吞服了。
楼明月干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妹子何必当真?”
潘又安怒道:“我本是要全部送给陈姑娘的,你得了两枚尚不知足,竟还想一枚都不给陈姑娘,你简直是贪得无厌,厚颜无耻之极!”
楼明月道:“那又怎么样?你信不信老娘把你盗窃王玉儿灵丹的事告诉她?看她如何收拾你!”
潘又安冷哼一声,不理楼明月,向陈兰心道:“陈姑娘,你运功催化药力将之吸收,很快便会有奇效!”
陈兰心点点头,当下盘膝而坐,运气集于肚腹,以灸热之气融化丹药,然后再运走于全身血脉。过不多时,陈兰心面色发红,燥热难耐,双眼迷离,惊问道:“潘公子,我心里象是有团火在烧,但身上却没了力气,这是怎么回事?”
潘又安笑道:“没有力气这就对了!”说罢拦腰抱起陈兰心就往北逃。
原来这一切都是潘又安的计谋,他给陈兰心、楼明月、石百灵吃的并不是什么延年益寿、驻颜美容的金风玉露丹,而是名为“阴阳合欢丸”的烈性春药。适才潘又安让陈兰心运功催化药力,楼明月与石百灵二人也跟着照做了,现在他们二人也是一般的面红耳赤,欲火大炙,瘫软在地,神志虽然还有几分清醒,却只能眼睁睁地瞧着潘又安将陈兰心掳走了。
陈兰心这时又惊又惧,奋力挣扎道:“潘公子,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药?快放开我!”
潘又安道:“陈姑娘,潘某这都是为了救你!你放心,我给你吃的不是什么毒药,你忍着一会儿,药力会慢慢消散的。”
陈兰心急道:“我不要你救我!你快放开我!”
潘又安充耳不闻,抱着陈兰心在黑夜中奔行了三十多里,来到一处避风的山坳里方才停了下来,选一处平坦的石台,吹净上面的尘土放陈兰心躺下。但见陈兰心扭动着身子娇吟,全身香汗淋漓,已是欲火焚身,迷失了心志。
潘又安瞧着陈兰心这般模样如何会不心动?但他对陈兰心敬若天人,并不想侵犯于她。适才为了让楼明月与石百灵上当,他给陈兰心阴阳合欢丸实属情非得已,此时他强自压制了半晌,生怕自己控制不住,于是点了自己昏穴晕了过去。陈兰心则干吟了半夜,待得药力慢慢消散后便即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红日初升,陈兰心为山林里鸟语所惊醒,只见自己周围折了许多树枝,牢牢围成一圈,将自己屏蔽在里面,风吹不到,野兽也伤不着。陈兰心拨开树枝出去,但却瞧不见潘又安身影,回想昨夜之事历历在目,顿时又不禁面红耳赤,又羞又气。她瞧了瞧周围,并不知身在何处,当下便赶到东面的高坡上眺望,正瞧见潘又安手里提着什么物事远远奔了回来。
陈兰心自知潘又安昨晚所作所为是为了救她,并且也知道潘又安昨晚并没有侵犯于她,因此并不躲避,静待他赶来。只见潘又安手里提着的是一个精巧的食盒,陈兰心极目所至皆是群山叠嶂,并没有人家,也不知他从哪里寻来这东西。
潘又安笑盈盈地赶上前来,说道:“陈姑娘,你醒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早点。”说话间便从食盒里摆出三份精致的糕点,还有一碗细粥,满而不溢,最后将一双银箸递给陈兰心。
陈兰心惊奇不已,问道:“这荒山野岭的,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潘又安得意地笑道:“潘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脚力快,这是潘某从五十里外的镇子上买回来的。陈姑娘,你趁热吃,吃了凉的恐对你身子不好。”
陈兰心感激不已,只叹道:“潘公子,你当真不必对我这么好!我也不需要你救,卓教主他们是不会伤害我的。”
潘又安心中一凉,说道:“这么说来是我自作多情,多管闲事了?你为了那蓝常武甘愿和卓自潇这些邪教魔头在一起?天知道他们哪一天会对你怎么样?我潘又安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别人都可以称我为采花淫贼,但唯独你陈兰心不可以!我对你……”
陈兰心不容潘又安说下去,急道:“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潘公子,你现在也脱身了,那你快走吧!”
潘又安冷笑道:“三阳教的耳目遍布江湖,我能往哪里走?昨晚我算计了楼明月和石百灵他们两个,以楼明月的性子,她会轻饶了我?而且那婆娘贪得无厌,一次吃了两枚,她昨晚还能好过得了?”
陈兰心叹道:“都是我害了你!不过你放心,卓教主他现在有求于我,我回去向他求情,他必不会为难你的。”
潘又安道:“罢了!这次就算是我多管闲事,自作多情了!不过也不必急着回去求情,我们照样依计行事,只要我们能擒住柳月卿迫他入三阳教,再有陈姑娘求情,那卓自潇也就不会为难我了。”
陈兰心道:“那好。我必当全力助你,就算是我还你一份人情罢了。”
潘又安道:“陈姑娘,不说这些了,你吃早饭吧,吃饱了我们就赶路。”说罢便走到远处坐下等待陈兰心。
陈兰心不忍拂他好意,只得勉强吃了一些,然后便随他下山。二人下山上了大道,潘又安双眼一瞪,环顾四周,惊愕地道:“恩?我的马车呢?”
陈兰心奇道:“马车?哪里来的马车?”
潘又安道:“陈姑娘,你有所不知。此去禽山还有大半日路程,潘某怎能忍心让陈姑娘这般走着去?万一累坏了陈姑娘的玉足怎么办?因此潘某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为你寻到一辆马车,我上山时就停在这里,竟不想被人偷走了,这可恶的偷车贼!若让潘某擒住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陈兰心感动不已,说道:“兴许是马儿自己走了呢?咱们顺着车辙往前看看。”
潘又安道:“但愿如此,省得潘某在陈姑娘面前大开杀戒!”
两人随后顺着大道寻到一道山弯里,左侧的山坡上忽然一声唿哨,窜出十来个手持单刀的蒙面男子来。这一群人抢上前来便将陈兰心与潘又安围住,一双双贼眼不住向两人身上打量,看到陈兰心时都不禁瞧得眼神发直,垂涎直流。
陈兰心也知道遇到了剪径的强人,但她艺高人胆大,倒也不将这些小贼放在眼里。
潘又安冷冷地喝道:“滚开!”
为首那个强人一撞身后一个小喽罗说道:“你说话呀!”
那小喽罗忙叫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为首那强人道:“错!是留下美人来!哈哈哈……啊……”
话犹未了,那强人一声惨呼,便往后飞跌了出去,撞上到身后两个小喽罗一齐摔倒。原来是潘又安遽然出手,闪身上前一折扇重重打在那强人脸上,又一掌重击了他胸膛。潘又安这一扇子力道并不轻,痛得那强人捂脸哀嚎,在地上翻来滚去。
馀者见了一齐发喊,挺刀向潘又安身上砍了过去。陈兰心并不为潘又安担心,只是站在原地观战,但见潘又安折扇所击之处尽是众人咽喉面门,忙叫道:“潘公子,不要乱杀人!”
潘又安如同听到圣旨一般,下手顿时就轻了,当下闪转腾挪,折扇纵横,点穴打筋。不流血,不伤命,潘又安倾刻间便将一众强人制服,一个个倒在地上挣扎哀呼不已。
潘又安将那为首的强人拧起来,摘了面巾,见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满嘴流血,门牙也被潘又安打落了两枚,冷冷道:“你这猪狗一样的东西也敢觊觎陈姑娘?”
那强人道:“无……无敢无敢……再也无敢了。”他门牙掉落,右脸肿得老高,说话已是说不清楚了。
潘又安道:“你们是不是在那边山下偷过一辆马车?”
那强人更是惊恐,双眼闪铄,似是在尤豫到底该不该说。
潘又安见了又将折扇挥了起来,那强人吓得急忙说道:“是是是!”
潘又安道:“果然是你们这帮山贼!我的马车在哪里?”
那强人道:“在……那里……”
潘又安听他说不清,便向一个小喽罗喝道:“我的马车在哪里?”
那小喽罗忙手指西面说道:“刚才二寨主派两个弟兄送回山洞里去了。”
潘又安道:“你们是哪个山头的?”
小喽罗道:“飞龙寨。”
潘又安道:“飞龙寨?没听说过!你们快前面带路去取回我的马车!谁敢躺地上装死,我就让他真死在这里!”
众小喽罗听了这话急忙忍痛翻爬起来,扶起那二寨主一瘸一拐地在前领路。
陈兰心情知这一去少不得又要打斗一场,于是向潘又安道:“潘公子,算了吧!一辆马车也不值几个钱,你打了他们这一顿也算出过气了。”
潘又安道:“陈姑娘,你心肠好,难道不想除掉这伙强人吗?二寨主如此脓包,大寨主想必也强不到哪里去,我们轻轻松松为这地方上除去一害岂不是好?”
陈兰心道:“难为你有此心,我反倒不如潘公子了。”
潘又安微笑道:“陈姑娘说哪里话?我这也是跟着陈姑娘耳濡目染罢了。”
陈兰心不再多言,与潘又安跟随着那一众强人在大道上行了一个多时辰后便往西南转入一条山径,不多时走到一处低洼的山谷之中。二人远远便看到山谷中有几处火堆,一群人正围着火堆在烤肉吃。
那些人一见这二寨主率众惨败而归,慌忙迎上来问长问短,随后一齐向陈兰心和潘又安瞧来,瞧了一阵后并没有人敢上前来,急忙向着右侧的山涯下奔逃了过去。
陈兰心、潘又安二人这时也看清那边山涯下有一个硕大的石窟,那石窟口约莫有两丈来高,三丈来宽,看来正是众强人栖身的贼窝所在了。
陈兰心瞧见道旁的草丛里有死马的残肢和脏腑,那马头兀自鲜血流淌个不住,正是刚杀不久,一旁的火堆上烤的也正是马肉,失声惊道:“他们把马杀了!”
潘又安冷冷道:“陈姑娘放心,潘某今天保证让他们赔你一百匹马!”
陈兰心道:“马儿既然已经被他们杀了,那也没什么好争的。我们只需惩治首恶,废了他的武功,小喽罗们自然就一哄而散了。”
正在这时,石窟内一声唿哨,抢出四十多个人来,一个个扬刀挺枪,自两侧包抄过来,堵住了陈兰心、潘又安二人的退路,紧接着石窟内走出三个人来,那肿脸歪嘴的二寨主正在当中。
其中一个腰佩长剑的紫衫男子一见潘又安不禁大感惊异,失声叫道:“潘兄,没想到是你!”
潘又安见了那人顿时又惊又喜,急赶上前,笑道:“柳兄,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向陈兰心道:“陈姑娘,这便是我向你提及的快剑客柳月卿柳兄了。”
众人早就为陈兰心容颜所震撼,柳月卿道:“姑娘姓陈,莫非是长江盟的陈兰心陈姑娘?”
陈兰心瞧这柳月卿面相不象是什么善类,只微微点点头,并不想多说。
潘又安便道:“正是!”
柳月卿惊道:“潘兄,你这番忒也大胆了吧!长江盟岂是易于的?你敢把她掳走了?”
潘又安笑道:“潘某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招惹长江盟,此番我与陈姑娘不期而遇,见陈姑娘的马车为人所盗,我帮陈姑娘寻马车来了。”
柳月卿道:“原来如此!陈姑娘,实在对不住,你的马儿被我们吃了,在下赔陈姑娘一匹好马便是。”
潘又安道:“既是柳兄吃了,不提也罢!柳兄,你不是说你要到禽山拜访一位故友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柳月卿道:“这两位便是我的故友,他便是禽山飞龙寨寨主封老大,这位便是二寨主封老二。”
说话间便向潘又安介绍了那两人,封老二貌不惊人,被潘又安打伤脸后更增几分猥琐滑稽之色;封老大则浓眉大眼,鹰鼻阔口,一脸桀骜之色,颇具威势。
封老大自然听过潘又安的大名,拱手道:“久闻大名,幸会!”
封老二被潘又安打伤,怒气未消,冷哼一声,却是不愿搭理潘又安。
潘又安便施礼道:“封二寨主,潘某得罪了!”
封老二悻悻不语,柳月卿忙道:“封兄,不打不相识嘛!潘兄弟本事了得,此番来得真是恰逢其时!”
封老大道:“无妨!无妨!潘公子不必在意,再说这本就是我们的不对!”
潘又安笑道:“封寨主,那你这宝地也不象个山寨,应该称你为封洞主才对吧!”
封老大神色一暗,叹道:“潘公子有所不知,我飞龙寨本在禽山之上,只因被三个狼心狗肺之徒给强占去了,我们迫不得已来此暂且栖身。”
潘又安奇道:“这却是为何?”
柳月卿道:“这事说来话长!潘兄、陈姑娘,我们进洞再说。”
一行人进了石窟席地而坐,潘又安则搬了一块光洁的石头为陈兰心作凳,寻了干草铺得舒适了,又将折扇展开垫在上面。陈兰心又羞又窘,不肯就坐,潘又安便劝着陈兰心坐,其殷勤躬敬之举令柳月卿、封老大等人相顾愕然,但都不便说什么。
陈兰心安坐了以后,潘又安才问道:“封寨主,你的山寨到底被什么人占去了?”
封老大便道:“不知潘公子可曾听说过浙江龙泉叶宗留这个人?”
陈兰心原本并不关心他们的事,但一听这人的名字不禁耸然动容,只听封老大续道:“叶宗留原本也是在浙江占山为王的绿林中人,他手下有两个兄弟,一个叫叶希八,一个叫陶得二,三个人本事均是颇为了得。他们势力渐大以后便蛊惑了一帮穷苦乡民组建了一支矿军在武夷山一带盗矿炼银,收获不小,渐渐地跟着他盗矿的人越来越多,因此惊动了朝廷派兵镇压。这叶宗留便与两个兄弟领着这一帮矿军在福建、广西边境一带来回流窜与官兵周旋,苦撑了多年。不过,最后这厮到底还是吃了败仗,他们三个带着二十几个残兵败将逃到赣州府闯到我禽山上避难来了。封某出于绿林义气慷慨接纳了他们,供他们吃,供他们住,不曾有半点亏待过他们。却不料,叶宗留他们三兄弟竟然猪油蒙了心,强占了我的山寨,反把我们赶走了!你们说他们三个是不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人?”
陈兰心不服,大声道:“我怎么听说这叶宗留重情重义,斗强豪劣绅,救苦难百姓,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封老大脸色一红,说道:“陈姑娘,你只是听说。我确是亲眼见过他们三个人的嘴脸,又实实在在被他们夺了山寨,被逼到这里来栖身了,这难道还有假?”
封老二当下便与一众小喽罗附和起来,大感委屈愤怒不已。
陈兰心冷哼一声,不屑与他们争辩,潘又安便道:“陈姑娘,江湖传言多半信不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柳月卿道:“正是!我正设法除此三獠助封老哥把山寨夺回来呢!潘兄和陈姑娘来得正好,若得两位高手相助,那此战必是所向披靡,马到功成了!就是不知潘兄愿不愿意帮兄弟这个忙?”
潘又安道:“柳兄有请,兄弟安敢不从?只是兄弟也有一件事要相求柳兄,还望柳兄成全!”
柳月卿道:“潘兄直言便是!只要兄弟力所能及,绝不敢推辞!”
潘又安笑道:“这件事柳兄一定帮得上忙!不过这是后话,我们先助封寨主将山寨夺回来再说,潘某也正好去见识见识这个叶宗留。”
封老大忙拱手道:“多谢潘公子!”然后又命封老二一干人向潘又安致谢,封老二与那一众挨过潘又安打的人唯有不情不愿,勉为其难的称了一声谢。
潘又安并不在意,当下说道:“不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柳月卿道:“事不宜迟,我们是一刻也等不得了!如今又有潘兄和陈姑娘相助,我们还有什么顾虑的?”
封老大当下便召集手下所有人到石窟之中,从中挑出三十个精壮堪战的人来,劲装结束,兵刃暗器齐备,然后便请潘又安、柳月卿、陈兰心三人统帅启程。
一行人往西南赶了四十来里,远远望见一座巍峨的大山,封老大便带众人到一片树林中藏身起来窥视,向潘又安与陈兰心道:“潘公子、陈姑娘,这便是禽山了,敝寨便在那山腰之上。”
潘又安道:“果然是座好山!封寨主,我们躲在这里等什么?他也只有二十几个人,我们直接杀上山便是!”
封老大道:“潘公子,实不相瞒,我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没告诉你。为防官兵围剿,我在山寨里挖了一条密道通到山下。待到天黑,叶宗留他们入睡以后,我们从密道里直接悄悄到山寨里面,给他们来个冷不防,岂不是万无一失?”
潘又安笑道:“妙啊!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再等等又有何妨?”
陈兰心自不会相助封老大他们暗算叶宗留,叶宗留乃是她父亲陈建业最敬重的人,岂是封老大这些人三言两语就能改变她对叶宗留的看法?此时又见封老大他们往兵刃和暗器上淬毒,心中着实替叶宗留、叶希八、陶得二他们三兄弟担忧不已,当下急思如何相助叶宗留他们。
待到夜间亥时初,正值月黑风高之际,封老大便展开了行动,众人随他悄悄来到禽山左侧不远的一道石坡下,他吩咐几个喽罗搬开一处乱石堆后便露出一条四尺来高,三尺来宽的密道入口。
潘又安道:“封寨主,从这里挖到山腰怕是费了不少功夫吧?”
封老大道:“费些功夫算什么?关键时刻能保命!若没这条密道,我姓封的早投过两回胎了。”
柳月卿道:“封老哥算无遗策,兄弟向来佩服得紧!”
封老大叹道:“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算来算去却着了叶宗留这厮的道儿。”
柳月卿道:“我们今晚便替老哥出了这口恶气!”
封老大称谢,当下命手下人吹燃火折子照明,让潘又安、柳月卿、陈兰心三人先入洞。陈兰心摇头不进,潘又安只得请封老大他们先进洞,自己与陈兰心殿后。封老大也不在意,当下便与柳月卿率众鱼贯入洞去了。
潘又安跟着向陈兰心道:“陈姑娘,你不愿意去么?我帮封老大也是为了帮柳月卿,只要帮封老大夺回了山寨,此后我算计柳月卿便也就问心无愧了。”
陈兰心道:“我明白,所以我两不相帮。潘公子,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消息就是了。”
潘又安无奈,只得道:“好吧!陈姑娘,那你等我。”
陈兰心点点头,潘又安脱下外袍披在陈兰心身上方才放心钻入洞去了。陈兰心本是多情之人,一时间竟也有些情难自已,她轻叹了一声,将潘又安外袍放在洞口,然后提气飞纵往山上疾赶。
须臾,陈兰心便来到山腰上,只见一片开阔之地上,建着一个依山而立的大山寨,三面栅墙均有两丈来高,寨门恢宏,门楼高耸,颇有气象。寨门两侧还亮着两盏灯笼,依稀看到门楼上有几个守卫,但都已打瞌睡梦周公了。
山寨里此时还没有动静,封老大他们尚未动手,陈兰心不敢怠慢,她绕道左侧飞跃上栅墙,打算闹出一些动静来惊动叶宗留,这样他们便不会毫无防备受封老大一方袭击了。
恰在这时,陈兰心忽觉身后有异,她急忙转头,嘴巴随即被人捂住,她惊恐之下便奋力出掌推出,却不料手腕也让那人擒住了,只听那人在耳边说道:“好妹子,是我!别动!”
陈兰心一听是楼明月的声音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小声道:“楼姐姐,你怎么来了?”
楼明月道:“不但我来了,教主他们都来了。”说着手指山寨对面的栅墙又道:“教主他们就在那边,岗哨都被我们打晕了。”
陈兰心惊道:“啊?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们也要帮封老大他们?”
楼明月道:“呸!这个蠢贼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们来帮他?我们帮的是叶宗留。这叶宗留是个难得的人才,上任教主傲千钺就想将他收入麾下了,当时他矿军兵强马壮不肯同意。如今他遭朝廷围剿兵败走投无路,正是收服他的好时机!等下待潘又安、柳月卿他们将叶宗留逼上绝路的时候,我们再出手救他,如此方显得出我们的救命之恩!你懂么?”
陈兰心惊道:“卓教主他一直都跟着我们的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他为了引我武哥出来而故意安排的对不对?那我武哥可有现身过?”
楼明月道:“他若现身了,我们还会来这里吗?比起宝卷来,收服叶宗留自然又微不足道了。只可惜,你那武哥始终未曾现身。对了,昨晚那淫贼没对你怎么样吧?”
陈兰心道:“没有。”
楼明月恨恨地道:“潘又安这个淫贼居然敢这般算计老娘!事后老娘定要他好看!”
陈兰心忙道:“楼姐姐,他这样也是为了救我,你能不怪他么?”
楼明月怒道:“不行!你却不知道老娘昨晚遭了什么罪!老娘……”
便在这时,后寨响声大作,有兵刃交击之声,有惊叫之声,有惨呼之声,紧跟着火光大起,乃是房屋着火烧了起来。
陈兰心惊道:“叶宗留可能有危险!楼姐姐,我们去救他!”
楼明月却道:“不急!教主在盯着呢!我的任务是看住你,万一蓝常武悄悄将你带走了,那我们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陈兰心急道:“楼姐姐,那我们也过去看看,万一卓教主他们不及救援,我们也可以帮把手呀!叶宗留是个大英雄,决不能让封老大这帮小人害了他。”
楼明月无奈,只得带陈兰心沿着栅墙飞纵,疾赶过去察看,但见战况分明,封老大一方已然得势占了上风,他们把叶宗留一方迫得且战且退往前寨逃了过来。叶宗留一方之中不少人中了暗算挂了彩,扶伤拖残,勉力支撑,不断有人伤在封老大一方的强攻之下,自是败局已定。
而后,叶宗留一方退到议事厅左侧墙外之时便被封老大一方包抄过来合围住了,退无可退,唯有拼死一战了。其中有两个男子堪为高手,一手迎战,一手合力扶持一个身长八尺的魁伟大汉。他们两个均是使刀,一个刀法凌厉沉猛,力抵柳月卿长剑;另一个负伤苦撑,刀上功夫自然弱了一些,好在他迎战的是潘又安,他单刀疾使,封得甚是紧密,潘又安在兵刃上吃了亏,一柄折扇却是递不他到身前。
那魁伟大汉正是叶宗留,他身上中了数枚毒飞镖,此时已是毒发虚弱,并无一战之力,全靠那两人挨命苦撑护着他性命。那二人也正是叶宗留的结义兄弟,一名叶希八,一名陶得二。叶宗留武功造诣颇高,不在潘又安与柳月卿二人之下,他原本也不至于轻易落败,只因他们遽然遭袭,他救人心切,不顾性命为手下弟兄们拦挡暗器才重伤至此。
陈兰心见叶宗留国字大脸,龙眉虎目,相貌不凡,虽是重伤之馀也还有几分凌人之威,心中敬佩不已。此时见他们三人处境已是凶险之极,不禁忧急万分,按捺不住要出手救人。楼明月见状也有些沉不住气,望望西面,但见卓自潇没动手,她也不敢擅自出手,急忙将陈兰心拦住。
封老大此时见胜局已定,忽然让众人收了手,向叶宗留得意地哈哈笑道:“叶宗留,你夺我山寨之时可想到有今时?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叶宗留咬牙怒哼一声,恨恨地道:“我叶宗留一生杀贪官斗强豪,只为还人间一个公道!想不到今夜竟会死在你这个龌龊小人手上,当真是老天无眼!合该这世上奸人当道,魔鬼横行!”他说得悲愤不已,虎目之中已是泪光盈盈。
陈兰心听了叶宗留这番英雄末路的悲怆激愤之言后也不禁又悲又怜,心头一酸,眼圈也跟着湿了。
楼明月忙宽慰道:“好妹子别急,他死不了!”
只听封老大哈哈冷笑一声,怒斥道:“叶宗留,你真是大言不惭!你兵败逃难而来,我好心好意收留了你,没想到你狼子野心,恩将仇报反而夺了我的山寨,你有什么脸面说这样大义凛然的话来?哼!你今天先还我一个公道吧!”
叶宗留咬牙道:“象你这种欺软怕硬,只会欺负弱小老百姓的无耻匪类,我叶宗留看到一个除一个,若非念在你收留我的情分上,我岂会让你活着下山寨?”
封老大冷哼道:“绿林中人哪个不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我封老大劫财不劫色,伤人不伤命也未曾坏了道上的规矩!你强占我山寨,居然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你简直是厚颜无耻之极!”
封老二早已按捺不住,急叫道:“大哥,还跟他罗嗦些什么?送他们上路吧!”
封老大咬牙道:“好!叶宗留、叶希八、陶得二,你们记住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三个的忌日……哎哟……”他哀呼一声,弃了兵刃捂住嘴巴,鲜血便不住从指缝间溢流出来。
众人惊愕不已,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外围的小喽罗跟着又有数人惨呼倒地。潘又安、柳月卿、封老大三人这才明白过来背后有人偷袭,一起转身过来,只见五个男子从一侧的箭垛之上飞跃而下落在场中,正是卓自潇、洪砚冰、石百灵、黄土山、光达五人。紧跟着,十来个三阳教好手也从栅墙上跳将进来,站到卓自潇他们身后,楼明月见了当即也带陈兰心现身出去。
光达朗声喝道:“三阳教神教卓教主驾临,尔等还不速速束手就缚?”
封老大等人听了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手脚发颤,兵刃都拿不住了。柳月卿见势不妙,向潘又安使个眼色,意思是撤身逃命,潘又安却倏然点了他穴道,提起他便纵到卓自潇面前,拜道:“卓教主,潘又安幸不辱命,柳月卿在此!”
柳月卿惊怒道:“潘又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潘又安笑道:“什么意思?你自己问卓教主!”
卓自潇却不理会他们二人,径直向叶宗留走去,封老大一众慌忙往两边退开,让出路来。洪砚冰、楼明月、陈兰心、石百灵、黄土山、光达五人急忙上前为叶宗留、叶希八、陶得二一群人治伤解毒。
叶宗留感激不已,躬身拜道:“叶宗留多谢……卓教主!”
卓自潇忙扶住叶宗留,笑道:“叶兄,大家都是好朋友,不必客气!今夜卓某也是碰巧至此,看来老天并非无眼,天降大任于叶兄,叶兄日后必定大有可为!”
叶宗留慨叹不已,问道:“傲教主他……”
卓自潇神色一暗,叹道:“傲教主他修炼神功,不幸走火入魔身故,生前还念念不忘要与叶兄一道共谋大事,一展鸿鹄之志呢!”
叶宗留不胜悲伤,叹道:“没想到两年前与傲教主在惠山一别竟是永别!”
洪砚冰道:“叶大侠如今为朝廷所迫,势单力孤,何不入神教与我们一同荡平这世间不平之事?”
楼明月也道:“叶大侠,我们神教对你也可算得上是三请四请了,你可不要姑负我们教主的一番美意啊!”
卓自潇又道:“叶兄,我神教正值用人之际,你又是难得的人才,若叶兄愿与卓某共谋大事,卓某将有不胜之喜!”
陶得二这时忙向叶宗留劝道:“大哥,卓教主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如今我们穷途末路,正该顺应大势。”
叶希八也道:“大哥!”他只叫了一声,但劝他的深意也尽在不言中了。
叶宗留当即向卓自潇拜道:“叶宗留参见教主!”
叶希八、陶得二当即率馀众齐声拜道:“参见教主!”
卓自潇大喜,急忙扶起叶宗留、叶希八、陶得二三人,哈哈笑道:“太好了!我神教得叶兄弟三人可谓是如虎添翼矣!”顿了一下又道:“叶兄,我神教此时已不设护法之职,教主以下便是长老,那便暂屈你做个长老,你两个兄弟也暂领坛主之职,仍随你一起共事。”
叶宗留、叶希八、陶得二三人急忙拜谢,洪砚冰、楼明月、石百灵、黄土山、光达五大长老跟着便恭贺三人,一群人其乐融融,欢喜不已。
封老大这时早已吓得冷汗直流了,叶宗留既然入了三阳教,那还不乘机向他报仇?但他灵机一动,想到了死里求生之法,当即率众跪地向卓自潇拜道:“卓教主,封某人也愿率飞龙寨全伙添加三阳教,听凭卓教主差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恳请卓教主收录!”
卓自潇听又是一喜,但又想到今夜之事,当下便向叶宗留道:“叶兄,你怎么说?”
叶宗留见他本有应允之心,自也不便拂他意愿,只得说道:“既然他愿归投神教,以后便是同教之人,此前恩怨自当一笔勾销!”
卓自潇道:“好!”向封老大道:“既然我们叶长老宽恕了你,那本尊就准你入我神教!你便领坛主之职。”
封老大忙率众拜道:“多谢教主!多谢叶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