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海蛟道:“回盟主,陈总盟主的的确确是让我打了他四拳,但却不是唐胜说的那样将陈总盟主打得喷血死了。唐胜在撒谎!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打完第一拳后,我便觉得那一拳的力道好象如石沉大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丝毫也不觉得拳头发痛。正当我惊愕时,陈总盟主微笑着对我道:‘看来鲍少门主饭吃得不够饱,手上的力气毕竟还是小了些。’我听了这话就明白陈总盟主发现我手上缠了铁箍,而且似乎还嫌我缠得轻了,我……”
唐胜忙大声叫道:“鲍海蛟,你撒谎!陈公子,鲍海蛟在撒谎!”
鲍海蛟道:“到底是谁在撒谎,咱们回南充去清居别院的冰窖看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
唐胜又气又急,咬牙道:“你……”
陈玉郎喝道:“唐胜,你住口!且听他把话说完!”
鲍海蛟恨恨地瞪了唐胜一眼才道:“当时我被陈总盟主识破以后,正觉有些羞愧时,陈总盟主却对我道:‘鲍少门主,你不如回去再吃几碗饭吧,最好是喝点酒,仗着酒气,力气便会更大些!’我听了这话虽然有些惊惧,又有些不服气,心想纵然你内力高强能卸去力道,但你那双脚又不是在地面生了根的,便是再大的力道也不能撼动你?于是我回别院之后又在右臂上加了二十斤铁箍,这番我自己也觉得手臂有些沉重不便,走起路来左边身子轻,右边身子重。但陈总盟主看破却不说破,反而对我笑道:‘看来鲍少门主这番是吃得饱了!’我看陈总盟主这般气魄,心里又是惭愧又是担忧,万一打真伤了陈总盟主可怎么好?于是说道:‘陈总盟主,晚辈这一拳可是重得很!万一伤着您了怎么办?’陈总盟主微笑着道:‘无妨!鲍少门主只管出手打就是了,最多是将我击退,想打伤我是决计不可能的!’我听了这话倒也放心了,当下全力施为打了一掌。这一拳我的的确确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少说也有三四百斤的力道,重重击在陈总盟主胸膛上。我信心十足,以为定能撼动陈总盟主一下。却不料,只听到“卟”的一声长响,陈总盟主的身子只是往地下稍稍一矮,双脚又往地里陷入了几寸,但陈总盟主整个身子却如铁柱一般,没曾丝毫晃动一下。陈总盟主他面不红气不喘,一脸微笑的看着我,哪里是唐胜那厮说的那般样子?这次我当真是输得心服口服了!因此我只得见好就收,剩下两掌也不想打了。但是陈总盟主却道:‘说好了四拳就是四拳,鲍少门主,你尽管打便是!’我也只好做个样子,勉强再打了两拳,凑满四拳之数。”
长江盟群雄听鲍海蛟娓娓道来,说得绘声绘色,亦且大显陈建业神威,均是兴高采烈,自豪不已。
霍百岁道:“鲍少门主,那你刚刚说的那“卟”的一声长响又是什么声音来着?”他听鲍海蛟此番既说了陈建业的好消息,又大显他神通,又见他对陈建业甚是敬仰,因此便觉得鲍海蛟实乃是大大的好朋友,因此对鲍海蛟便客气得多了。
鲍海蛟脸色一红,说道:“却是在下放的一个屁!在下运气使劲太猛,连屁也鼓得出来了。”
长江盟群雄一听这话,顿时纷纷哈哈大笑了起来,均想鲍海蛟竭尽全身之力,鼓气运转逼通下气乃是情理中事,并不觉得鲍海蛟是在添油加醋说谎。此时长江盟群雄开怀欢笑,喜气洋洋,议事厅中原本充斥的肃杀之气顿时一扫无遗。
长江盟群雄欢笑中,崔金山又大声道:“鲍少门主这一掌不但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便是连放屁的力气也使出来了,哈哈哈……”
长江盟群雄听了这话更是哄堂大笑起来,影儿适才伤痛垂泪,这番听鲍海蛟说了陈建业的好消息自也信了八九分,但见陈玉郎神色已缓和过来,她也不禁莞尔一笑。
长江盟群雄笑得尽兴了,俱都转头恶狠狠地瞪着唐胜,死死握住手中的兵刃,象是正扼着唐胜的脖子一般,只待陈玉郎一声令下,便要一哄而上将其剁成肉酱。
石振当下喝道:“唐胜,你这奸诈小人,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唐胜大叫道:“鲍海蛟他在撒谎!陈总盟主的的确确被他打死了!唐某若有半句虚言,今日便死无葬身之地!”
霍百岁听了这话气得哇哇大叫,扬起大刀便往唐胜头上斩去。唐胜吓得魂飞天外,急往陈玉郎身边躲,陈玉郎旋即出手架住霍百岁手腕,说道:“霍老寨主且慢,将他审明白了,再杀不迟!”
霍百岁道:“这厮为求活命见缝插针,端的是狡猾奸诈至极!陈公子,信他不得!他胆敢诅咒总盟主,老夫不将他碎尸万段,如何能消却心中这口恶气?”
陈玉郎见霍百岁一把年纪对父亲如此敬仰维护,心中自是感激不已,于是说道:“霍老寨主且先息怒,要是他当真耍奸,晚辈便将他交给老寨主处置便是!”
霍百岁听了这话,只得瞪着唐胜,怒哼一声才收刀退后。
唐胜忙向陈玉郎道:“陈公子,我知道你们心里都盼着陈总盟主平安无事,自然是愿意相信鲍海蛟说的话。我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求你带我一起去鲍家门清居别院庄的冰窖一探究竟,我便死也死个明白!”
鲍海蛟道:“陈公子,这厮定是想在去往我家的路上寻机逃走。不过为证清白,在下还请陈公子、石盟主、黄盟主及众位好汉前往敝清居别院盘桓几日,鲍家门自当盛情款待!”
鲍龙人跟着道:“若然长江盟诸位英雄好汉大驾光临鲍家门,那真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了!哈哈哈!”
鲍海蛟道:“不错!陈公子,咱们这就动身吧!”
陈玉郎道:“恩。不过我还得再审审这厮。”向唐胜道:“姑且依你所说,那你们为何后来又乖乖把陆百川的那一半钱财给我们送还回来了呢?”
此时,陈玉郎也难辨鲍海蛟、唐胜二人说的谁真谁假,虽然他心中宁愿相信鲍海蛟,但是陈建业音频全无,不知所踪,又与唐胜说的结果暗合,因此要对唐胜审问到底,彻底安心。
唐胜道:“陈总盟主气绝身亡后,当时鲍海蛟和我自然是又惊惧又疑惑,本想把陈总盟主悄悄埋了遮掩过去,但又怕陈公子知道陈总盟主来过鲍家门查那批财宝的事,因此尤豫不决。后来我又想到跟苍盟主说的那样,陈总盟主来时已受了内伤,或是遭人暗算中了毒,所以建议将陈总盟主尸身交给你们,然后说明情况,但鲍海蛟又担心真是自己使诈打死了陈总盟主,怕陈公子率长江盟群雄上门来复仇,所以不敢这样做。最后我建议鲍海蛟先把陈总盟主尸身放到冰窖保存起来,先看看情况再说,然后挺而走险,大大方方的把那些财宝送还给你们,就说陈总盟主来过后又走了。”顿了一下又道:“陈公子,今天要是我不说,你们哪里想得到其中缘由?根本不会想到陈总盟主竟然死在鲍海蛟手上。”
苍云寒冷哼道:“你倒也聪明!”
唐胜道:“当时我一来敬仰陈总盟主,二来也怀疑陈总盟主遭人暗算别有隐情,所以便将陈总盟主尸身放入冰窖中保住不坏,留待此后查证清真正死因。陈公子、石盟主、黄盟主,唐某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前往南充鲍家门清居别院的冰窖一看便知结果。”
众人听了这话又都望向鲍海蛟,心中虽有疑心,到底还是相信鲍海蛟多一些。
鲍海蛟咬牙道:“唐胜,你这厮好生奸诈!说谎居然还能如此镇定!佩服佩服!我以前竟还没有看出来,你藏得好深!”
唐胜冷笑道:“鲍海蛟,这话应该说的是你自己吧?谎话总有被戳破的时候,我看你还能镇定自若到几时!”
苍云寒呵呵笑道:“这倒也有些意思!现在连我都分不清孰真孰假了。陈公子,看来咱们也只有去趟南充鲍家门才能见个分晓!”
陈玉郎点点头,说道:“那便劳烦苍盟主和大家走一遭了!”
陈玉郎当下率长江盟群雄,带了唐胜;苍云寒则率嘉陵盟四大头领及二十多个好手,两拨人来到嘉陵江边上,乘船逆流北上,前往南充鲍龙人鲍家门的地盘所在。
这晚,一行十七艘船行到沿江一个小村落旁停歇。陈玉郎、苍云寒各自差人到村里买了些吃食回来,众人便就江中之水解饥止渴。陈玉郎与长江盟群雄都是亟待结果,歇息一阵后便欲星夜兼程前往南充。然而此时大风不停,天空忽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渐下渐大,众人又只得赶到村里,使钱到村民家中借宿。
陈玉郎凝视窗外夜雨,忧心忡忡,思绪万千。影儿侍立在旁,双眼顺着他望去,心里愁苦不已。凉风忽来,吹得灯火恍惚不定,两人心情也随之一起一伏,忧疑不定。
过得一阵,石振推门进来议事,陈玉郎这才回过神来,但见石振披着蓑衣带着斗笠,身上滴雨不住。
陈玉郎忙道:“石叔叔,辛苦您了!黄叔叔呢?”
石振道:“正盯着苍云寒呢,今晚谁也别想从咱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陈玉郎点点头,又叹道:“这又是风又是雨真是苦了大家了!”
石振道:“贤侄说这些话做什么?大伙儿谁不是心甘情愿为总盟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吹些冷风,淋点雨又要不了命,算得了什么?”
陈玉郎道:“多谢石叔叔、黄叔叔和大家了!石叔叔,侄儿想问问你,你相信唐胜还是相信鲍海蛟?”
石振道:“总盟主他与咱们往这边来时,并未曾受过任何内伤,这是咱们都知道的,要说中毒那就更无可能了。如果唐胜所说是真,那么必然逃不出前两种情况,要不然就凭鲍海蛟那厮也伤得了总盟主?别说他在手臂上缠了几十斤铁箍这种小手段,便是再下毒暗算又怎能奈何得了总盟主?因此我是相信鲍海蛟的,只待到了鲍家门真相大白以后,便将唐胜这奸贼活剐了就是。”
陈玉郎点头道:“恩。侄儿自然也是相信鲍海蛟,只是家父他……唉……”
石振道:“贤侄也不用太过担忧,总盟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以说是从阎王殿边上走过好些回的人了,哪回不是逢凶化吉了?现今江湖上能和总盟主匹敌的人,咱们都没有招惹上,在这长江流域之中,谁能伤得了总盟主?总盟主必是追踪什么人去了,不及留信通知咱们罢了。而且家里面咱们也派人回去问了,说不定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呢!”
陈玉郎道:“侄儿省得,但愿如此!”
石振道:“贤侄,你今日气急攻心喷血伤着了,早些休息,我去了。”
陈玉郎送石振离去后,心情瞬息间好转了许多,影儿便道:“少爷,影儿服侍你歇息。”
陈玉郎点点头,影儿当下便伺奉陈玉郎沐足宽衣上床躺下,而后又解了自己的衣带,玲胧曼妙的少女身姿,旋即呈现在陈玉郎眼前。
陈玉郎见了却眉头一皱,淡淡地道:“影儿,我今儿实在没这心思,你也去休息吧。”
影儿一脸凄苦,垂头道:“影儿见少爷难过,心里好疼,也不知道怎么劝慰才能让少爷开心起来,影儿现在也只能想到用自己的身子让少爷快活一些了。”说着两行眼泪便流了下来。
陈玉郎大是感动,不忍拂影儿好意,当下起身拉她入怀,相拥温存良久方才捧她上了床。
次日清晨,大雨已停,红日出山,和风轻拂,正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陈玉郎与苍云寒两拨人俱都收拾停当,上船启程,继续沿江北上。陈玉郎此番心情大好,站立船头观赏两岸风物景致,影儿侍立在侧,男俊女俏,衣袂迎风飘飞,与山水相映,正是一副令人陶醉的绝美画卷。
观赏良久,但见左侧一艘船疾赶上前来和陈玉郎并行,鲍海蛟走上船头,笑盈盈地道:“陈公子,看你今日心情大好,还有闲情逸致和影儿姑娘观山戏水。”
陈玉郎淡淡一笑,说道:“看到鲍少门主心情好,我心情自然就好,但愿鲍少门主的心情能一直这么好!”
鲍海蛟笑道:“在下这番出来得久了,思家心切,现在离家越来越近,自然越来越高兴了!对了,陈公子,你看我们这嘉陵江的山水比之你们鄱阳湖又如何?”
陈玉郎道:“山水又有什么不同了?不同的是嘉陵江上有嘉陵盟,鄱阳湖有我鄱阳盟罢了。”
鲍海蛟叹道:“陈公子真是大煞风景!当此山水如画之景,心情舒畅之时,又何必再提江湖纷争?”说罢又摇头晃脑地吟道:“北问嘉陵江水湄,百川东去尔西之。但教清浅源流在,天路朝宗会有期!这首诗中的意境在下向来是神往的。”
陈玉郎道:“鲍少门主越发本事了,既能文又能武,真可谓是文武全才!”
鲍海蛟笑道:“陈公子何必取笑?这不过是前人所作,在下碰巧记得罢了!陈公子才是当之无愧的文武全才,可否请陈公子就当下心情和这眼前山水景致即兴赋诗一首?”
陈玉郎道:“家父生死未卜,我哪有心情吟诗作赋?鲍少门主,你这是在为难陈玉郎。”
鲍海蛟叹道:“看来是在下面子薄,不配与陈公子谈论风雅。罢了,在下去找我们盟主去了。”说罢便催促四个好手加紧摇橹赶超陈玉郎去了。
鲍海蛟一走,陈玉郎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眼神中尽是轻篾之色。
影儿道:“少爷,鲍海蛟今儿倒是无所顾忌,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他并没有撒谎,真是谢天谢地,老爷他没事了。”
陈玉郎道:“这厮昨日路上寡言少语,心事重重,今儿特地高高兴兴来跟我打诨,探我心情,岂不是怪事?”
影儿道:“他应该是来向少爷显摆他不心虚罢了。”
陈玉郎道:“他和唐胜各有疑窦之处,我自然也是希望他没有撒谎,但我爹他现在不知所踪又不得不让人担忧。鲍海蛟昨日与今日相差如此之大,必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放心下来,无所畏惧了。”
影儿惊道:“昨晚石盟主和黄盟主都派人盯着他们了,难不成他还能溜出去传信回鲍家门冰窖把……就算他能昨晚躲过咱们人的监视溜出去一时,鲍家门离咱们相隔这么远,他门中人又不知道我们的行程,鲍海蛟如何能跟他门里的人接得上头?也不可能是请村里人帮他送信吧?这样的话,破绽就更大了。”
陈玉郎沉吟道:“如今也只有到鲍龙人那清居别院方才能见分晓了。”
陈玉郎与苍云寒两拨人水陆兼程又行了一日,次日午时来到南充城南边不远的一座绿竹葱翠的大山之下,但见那大山之下,依山傍水建着一所偌大的庄院。
鲍龙人领船指引众人到渡口靠岸,然后领着众人踏上一条宽大的青石路,径直前往山下那座庄院。
杜昊道:“鲍兄这处清居别院虽然清幽别致,别具匠心,不过比起我合州的钓鱼山庄却还差着几分!”
鲍龙人道:“杜兄占尽地利,谁敢跟你比?”
周贺冷哼道:“又不是和尚道士,尽选些荒山野岭装什么清静?”
一行人刚走到庄院前,但见九个劲装男子匆匆奔来相迎,正是鲍龙人门中看家的好手。那九人先拜了鲍龙人、鲍海蛟父子,然后才向苍云寒一众人忙不迭地作揖施礼。
石振道:“鲍龙人,少闹俗套了,快快带我们去你那冰窖密室瞧个究竟!”
鲍龙人、鲍海蛟父子二人当下领着众人穿过庄院,从后门出去,来到后山脚下的一处小院里。小院正连着大山山壁,徒峭的石壁下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穴,洞穴口装有一道铁门封闭了。鲍龙人开了铁锁,命人掌灯,领着众人进入洞里。里面深幽广阔,一半人力凿砌,一半天成,曲曲折折,走到深处时便只能仗着微弱的灯火前行,众人越往里走越觉凉气袭人,渐渐变得寒冷起来。
陈玉郎、石振、黄超群皆是久经战阵,心思缜密之人,此番深入对手险地都是暗暗留上了神,以防苍云寒另有阴谋。岂料陈玉郎他们三人暗暗留意着苍云寒的一举一动,意外还是发生了。灯火遽然熄灭,洞穴里漆黑一片,目不视物,跟着便听到崔金山“哎哟”一声痛呼了出来。
当此情形,长江盟一方只能想到是中了嘉陵盟的暗算,一个个当即掣出兵刃便往嘉陵盟一众人所在的位置攻了过去,跟着便是几声惨呼响起,随即便响起“叮叮当当”的兵刃交击之声。
只听黄超群叫道:“好你个苍云寒!竟然设圈套引我们来此,企图一举灭了长江盟?”
又听苍云寒急叫道:“误会误会!诸位且住手!苍某绝无此意!陈公子,请住手!”
鲍龙人也忙叫道:“别打了,别打了!快点灯,快点灯!”
只听崔金山叫道:“唐胜逃了!有人救走了唐胜!”
陈玉郎随即喝道:“大家都住手!”
须臾,灯火点燃,一个个惊魂稍定,这才都收了兵刃。只见嘉陵盟一方已有五个好手鲜血横流,惨死于地,周贺手臂上也被伤了一刀,按住伤口血流不止,所幸伤得不重。崔金山手按着左腰,鲜血从指缝涌了出来,却是受伤不轻。馀者众人倒也没有什么大的伤损,只是少了唐胜和鲍家门中的一个好手。
周贺气愤已极,咬牙道:“你们长江盟的人下手忒也狠毒了!”
黄超群道:“我们深入你们嘉陵盟的秘洞之中,又是在刚才那种情况之下,谁又不疑心你们设计暗算?苍盟主,你说是不是?”
苍云寒一脸怒气,只冷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陈玉郎道:“苍盟主,实在抱歉!我们也是一时情急才伤了你的人,死去的这五人,我长江盟自当重金抚恤其家人,周掌门的伤在下也命影儿医治,汤药费也一并奉上!”
周贺冷笑道:“我周家派难道连穷得治个外伤的金创药钱都没了?”
此时,影儿已替崔金山裹好了伤,又向周贺道:“周掌门,影儿给你伤口止血上药好么?”
影儿的身份虽只是陈玉郎的侍女,但她武功高深莫测,实则等同于长江盟中石振、黄超群一般,也是长江盟中不可小觑的大人物,又兼她妩媚动人,观之可亲,周贺此时不禁大感受宠若惊,虽是宿敌一方,竟也不忍拒绝于她。但周贺自不便当众回应影儿,正当他窘迫之际,影儿已上前去查看他手臂上的伤势,周贺也只得听之任之了。
石振向鲍龙人道:“是谁救走了唐胜?”
鲍龙人道:“是他在帮里的一个结义兄弟,名叫马骏。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们情义这么好,居然为了唐胜这厮背叛我!这个叛贼今天真是害苦咱们了!”
鲍海蛟道:“陈公子,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这厮畏罪潜逃了,咱们快追!”
陈玉郎却道:“我们先看看冰窖再说。”
既然到了此间,无论真假,陈玉郎都势必要探查个清楚方才能心安,当下只命闻人剑与徐大用两大头领带了十个好手先行去追唐胜,然后便让鲍龙人领路来到最里间的冰窖之中。但见冰室里面四壁堆栈着许多冰块,端的是寒冷异常。冰窖内再无信道和别室,众人一览无遗,除了一些酒缸罐子外并无别物,哪里有什么冰冻僵尸?
鲍龙人笑道:“陈公子,你看见了么?我儿海蛟没撒谎吧?这山洞的铁门只有我和海蛟,还有唐胜三人能开启,如果真有其事,绝不会有人来提前移走。诸位如若不信,可把我别院的人全召集起来,你们挨个盘问。”
鲍海蛟道:“爹,你好糊涂!唐胜那叛徒跑了就是铁证如山了,还盘问个什么?”
霍百岁叫道:“好奸贼!原来一直嚷着要来你们这别院冰窖,竟早想好与他帮里的兄弟合谋脱身了。”
鲍海蛟道:“我早说了,你们又不信我。”
石振便向陈玉郎道:“贤侄,这奸贼竟将我们长江盟的人耍得团团转,若不将他碎尸万段,咱们这个脸可就丢大了!”
陈玉郎见唐胜撒谎逃走了,喜中参忧,依然难辨鲍海蛟与唐胜说的孰真孰假,听了石振这话才点头道:“好!石叔叔、黄叔叔,咱们追!”
一行人刚出别院,但见闻人剑与徐大用两个头领已经擒了一个中年男子回来,正是救走唐胜的马骏。三个人全身湿水淋淋地滴个不住,自是刚刚下过水了。
闻人剑道:“公子,唐胜潜水逃脱了,只擒住了这厮!”
鲍龙人见了马俊怒不可遏,厉声喝道:“马骏,你好大的胆子!只因你今天救了唐胜这叛徒,害得我们嘉陵盟跟长江盟起了误会,伤了我们嘉陵盟五个弟兄的性命不说,连累周兄也受了伤,你说你想要怎么个死法?”
马骏大惧,向鲍龙人跪下求道:“帮主饶命!马骏一时糊涂犯了错,还请帮主给马骏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鲍龙人道:“你还想活命?盟主、周兄,你们说怎么处置吧!”
苍云寒道:“这厮出于结义之情,冒死救唐胜倒也令人可敬可佩!若不是因此害死五个弟兄的性命倒也可饶其一命,就按盟规赏一条全尸,另厚抚恤其家人。”
马骏惊恐万分,急忙磕头求饶,苍云寒不为所动,命人当场将他杀了,以儆效尤。
鲍龙人便向陈玉郎道:“陈公子,罪魁祸首已经处以极刑!唐胜既然潜不知所踪,那也只有慢慢找了。陈公子和长江盟诸位英雄好汉,还有我嘉陵盟盟主和洪兄、杜兄、周兄及各位豪杰前来我鲍家门清居别院,真是鲍某人的荣幸呀!大家不如先到别院一叙,鲍某也好尽地主之谊。”
鲍海蛟道:“不错不错!还请盟主和陈公子赏光!”
周贺却道:“唐胜那厮不是说他家中还有老母娇妻么?他跑掉了和尚跑不了庙!鲍兄,你不是要急着清理门户么?怎么还有心情招待宾客?”
霍百岁道:“我们现在正要擒那奸贼来碎尸万段呢!哪有心情跟你们推杯把盏?”
石振道:“鲍门主,唐胜那奸贼家住何处?”
鲍龙人道:“我现在派几个人去他家里守着就是了,大家既然来到此间了都不肯赏光么?”
霍百岁道:“鲍龙人,难道你们还想包庇唐胜那奸贼?”
鲍龙人脸色一变,说道:“鲍某本也是一片好客之心,没想到反倒遭人疑心!罢罢罢!那厮家在东面二十多里地的唐家村,你们去找他好了。”
石振便向陈玉郎道:“贤侄,我们这就去擒那厮吧,若迟了就被他带着家小逃走了!”
陈玉郎此时若有所思,听了石振之言方才点点头,当下向苍云寒客套作别,率长江盟群雄急急前往唐家村。
一路上陈玉郎始终愁眉不展,石振、黄超群、影儿等人见了均是大为不解。
黄超群问道:“贤侄,鲍海蛟没有说谎,你怎么反倒不喜了?”
陈玉郎叹道:“今天这事太过凑巧,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黄超群道:“贤侄还是觉得鲍海蛟在说谎?难道是鲍龙人手下的人一早得到消息,在咱们赶到别院之前把总盟主尸身移走了,而后又暗中布局抢走了唐胜给咱们唱了一出戏?”
石振道:“可是我们一直盯着苍云寒,他又如何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耍花招,跟我们唱了这出戏?”
陈玉郎叹道:“如今只能擒住唐胜,再细细审问一番才知结果了。”
一行人往东疾行了将近一个多时辰,赶到一个百来户人家的大村落前,正是唐家村。陈玉郎一行人人多势大,以防惊动村民,他远远便让众人停了下来,避到一处山坡之下。
黄超群便向陈玉郎道:“也不知道唐胜那厮有没有赶回家。贤侄,咱们现在是直接去他家里,还是埋伏起来守株待兔?”
陈玉郎尚未开言,霍百岁先叫道:“还等什么?直接去到他家里把他老母和他婆娘揪住,他胆敢不来领死,就把他老母和他婆娘一并剁了!”
陈玉郎道:“霍老寨主说得极是,不过也不用大家都一拥而上。就由我和石叔叔、黄叔叔,还有霍老寨主去就好了,其他人就潜伏在村子四周暗中查看动静。”
石振、黄超群二人当下吩咐各自盟里众头领和好手前往去村子四周潜藏,陈玉郎也吩咐了鄱阳湖本盟的头领和好手去了。随后,陈玉郎便率影儿、石振、黄超群、霍百岁四人进了村子,影儿向村里人打听出了唐胜家的住处,一行五人便径自来到唐胜家屋前。
唐胜家宅乃是一座红砖黑瓦的四合院,甚是气派,在村中众房屋中可谓是鹤立鸡群。唐胜家中呼奴唤婢,颇为殷实,想他与鲍龙人卖命,自也得了不少回报。
五人闯进院子里,石振、黄超群、霍百岁三人便将唐胜之母刘氏、其妻程丽娘和一个长工、一个丫鬟制服擒了,提到正房审问。陈玉郎、石振、黄超群、霍百岁四人大刺刺地坐了,影儿又忙为四人斟茶沏水。
刘氏见多识广,见了石振、黄超群、霍百岁三人相貌不凡,威势迫人,且又身携兵刃,以为他们是占山为王的匪盗之流,急忙向三人道:“三位大王休伤我们四人性命,家中金银细软,只管自取!”
石振笑道:“你这婆子倒还有些见识!不过你这次却看走眼了,我们五人中却是这位年轻公子哥儿说了算,你们四个想活命须得求他才行!”
刘氏四人均是一愣,转头向陈玉郎细细打量,脸上神情惊疑不定。
陈玉郎便道:“我们只找你儿子唐胜,不会伤害你们,但你们要老老实实回话。我这位老叔叔脾气可不大好,你们可别气着他了!”
刘氏四人更是一惊,怔怔地向霍百岁望去,霍百岁当即一扬大刀,瞪眼怒哼了一声。刘氏四人吃了一惊,急忙转头又望向陈玉郎和影儿,说道:“这位公子爷,不知你们找我儿有何事?我儿他……”
影儿道:“我们找他要打听一件事,他却躲着我们跑了。老妈妈,你说你儿子会躲到哪里去?你告诉我们,我们马上就走。”
刘氏道:“我儿他在南充城鲍老爷手里头当差,你们去寻他便是!他是没笼头的马,一月回家不过六七趟,跟着鲍老爷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我们娘儿俩哪里知道他的去处?”
陈玉郎自不疑刘氏说谎,当下也不再多问,命霍百岁将他们四人关到左边厢房里。
影儿随后不久又将刘氏婆媳二人放了出来,说道:“老妈妈、这位大姐,我们不是强盗土匪。我们现在要在你家里等你儿子回来,你们别嚷别跑,我们是不会伤害你们分毫的。”
程丽娘道:“我们听你们的话就是了,只是不知你们找我相公有何要事?”
影儿道:“你相公是做什么的,你们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婆媳二人听了这话都是脸色羞红,刘氏又忙道:“你们这是要来为难我儿子的?”
影儿道:“你们放心,只要你儿子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们的问话,我们不会伤他毫发,徜若他不肯听,你们就帮着劝劝。我们现在都饿了,你们俩帮我一起做饭吧。”
婆媳二人不敢违拗,当下便同影儿一共入厨房整治饭食。过不多时,便做了好几色菜肴,伺奉陈玉郎、石振、黄超群、霍百岁进食,刘氏婆媳二人自去厢房和长工婢女同食。
霍百岁今日与陈玉郎、石振、黄超群同桌大感荣宠,吃了几口菜肴,赞不绝口,笑道:“霍百岁今儿吃了影儿姑娘亲手烹饪的菜肴真是荣幸之至!至少能增十年寿,想来离那武当派祖师张三丰也相差无多了!哈哈哈……”
影儿莞尔一笑,说道:“霍老爷子说笑了,影儿怎敢当?霍老爷子若是喜欢吃影儿做的菜,那影儿以后便经常做给霍老爷子吃就好了。”
霍百岁道:“好是好,不过老夫却又承受不起了。影儿姑娘乃是专门服侍陈公子的人,霍百岁哪有这样的福气?”
陈玉郎忙道:“霍老寨主太抬举她了,谅她不过是个丫头,能伺奉霍老寨主才是她的福气呢!”
霍百岁不便再说,干笑两声岔开话头道:“陈公子,唐胜这厮必定也料到咱们会来找他,万一他狠心抛弃老母和老婆不回来,咱们又能怎么办?”
陈玉郎沉思不语,石振便道:“既然贤侄还疑心鲍海蛟,那咱们直接去查鲍海蛟便是!”
黄超群道:“那还查什么查?直接将鲍海蛟那厮擒过来严刑拷打,还怕他不招?”
霍百岁道:“正是!徜若真是这厮使诈害了总盟主,老夫立刻便将其剁成肉酱!”
陈玉郎道:“这先不急!石叔叔、黄叔叔,你们等下去把那晚盯着鲍龙人父子的人都叫过来,我想问问他们。”
石振道:“贤侄是怀疑那晚他们父子躲过咱们监视通风报信出去了?”
陈玉郎点头道:“不过也只是怀疑,要问问他们才知道结果。”
五人用过饭后,夜幕已然降临,石振、黄超群二人便去传唤前晚他们安排盯梢的人。石振、黄超群二人虽是陈玉郎长辈,又是一方枭雄,但一来陈玉郎暂代其父总盟主之职,二来又为陈玉郎武功智计所折服,因此都甘心情愿受他驱使。
石振与黄超群走后不久,陈玉郎又想起一事来,向霍百岁道:“霍老寨主,劳烦你去通知大家今晚不必守在外面了,都到村民家买些吃喝过夜。切记要他们给予村民些银钱,不可以武逞强,更不可反取他们财物。”
霍百岁道:“陈公子,老夫省得。不过,陈公子以后千万不要再说‘劳烦’这些话客气了。总盟主不在,陈公子便是少总盟主,霍百岁心甘情愿听命陈公子驱策!”
陈玉郎大是感动,说道:“霍老寨主如此见爱陈玉郎,陈玉郎感激不尽!不过,这总盟主之职到底不似自家帮派可以世袭嫡传,而是要择贤能任之。霍老寨主叫我少总盟主,若让石叔叔、黄叔叔他们听到了会怎么想?霍老寨主,您以后切莫再如此叫了!”
霍百岁脸色一红,说道:“陈公子,是霍百岁冒失了!但若要论武功和才智,长江盟之中除总盟主之外谁又能和陈公子比?”
陈玉郎道:“多谢霍老寨主抬爱,陈玉郎何以克当?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还不是讨论的时候。”
霍百岁道:“是!陈公子,老夫这便去了。”
霍百岁走远后,影儿便道:“连霍老爷子都被少爷折服得五体投地,更别说其他人了!石盟主、黄盟主虽有心总盟主之位,但少爷武功才智远胜于彼,亦且大得人望,他们俩又怎能和少爷争?”
陈玉郎沉声道:“我爹他一定会没事的!现在还不到计较这些事的时候。”
影儿忙垂头道:“是。影儿知罪!”
过不多时,石振与黄超群便带了六个人回来,乃是洞庭盟头领古化雄、秦九二人与汉江盟头领崔金山、祁长风二人,另外两人则是陈玉郎鄱阳盟中闻人剑与殷来泰两大头领。
黄超群道:“贤侄,我已经问过了,那晚确实有些异动!”
陈玉郎动容道:“什么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