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听雨苑,林深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院中石桌旁的少女。
她聚精会神地在纸上,认真地练习着画直线。
林深走到她旁边,正准备将要去天朝发展医术的说辞告诉她。
然而,就在他刚准备说话的时候,夜怜猛地抬起了头,抢先一步、用一种激动的语气打断了他:
“深哥哥!我想起来了!”
林深一愣:“想起什么了?”
“我的家!”她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我是天朝人!我的家人,好象都在天朝!可是我还是记不起他们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林深很是意外。
这也太巧了吧?不过也真是一件好事。
“是吗?那正好。我刚想和你说,我准备搬家了,目的地也正是天朝。”
少女那双本就很大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了。
下一刻,她欢呼一声,再一次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抱住了她。
“太好啦!”
感受着怀中少女那发自内心的喜悦,林深也被这气氛所感染,忍不住笑了笑。
他还得去把这个决定告诉许漾,顺便商量一下后续的安排。
于是,他对怀里的夜怜雪说道:
“好了好了,既然决定了,那你就先在家里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吧。不要带太多哦,我们轻装简行。”
——
许漾的住所虽也豪华,但比起皇宫还是逊色不少。
林深无需通报,府上的家仆也从不阻拦。
他径直穿过庭院,在书房里找到了正在算数的许漾。
他抬头一瞟,满是意外:
“你怎么来了?”
林深也不拐弯抹角,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直接开门见山:
“皇帝今天召见我,给了我一道命令。要我前往天朝,以医师的身份,想办法接近他们的公主,然后杀了她。”
许漾半天没有说话。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林深等不到他回应,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说话呀,你有什么看法?”
许漾这才回过神来,他的语气特别轻,但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郑重:
“你不能去。那位公主,至少是元婴期的实力。这任务,无论成败,你都是死路一条。”
“所以啊,”林深却笑了一声。
“但我违抗不了圣旨,我打算直接跑到天朝定居。”
许漾替他认真地分析了一遍,随即却摇了摇头:
“可能性很低。执行这种任务的人,朝廷都会将他们的家人留在此处,当做把柄。”
林深更轻松地笑了“我就是个孤儿,无牵无挂,他可威胁不了我。”
“别大意,事情没这么简单。”
许漾继续提醒道,“他们一定会派人监视你。天朝的都城,肯定有咱们的暗探。一旦察觉到你想跑,他们一样会杀了你。”
林深点了点头,颇为无语地说道: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今日来,差不多就是和你做个道别。”
“可惜我们许家在天朝没有商会,不然还能帮衬你一二。”
他说着,站起身,从书房的一个格子里拿出了一个锦盒,将里面的东西塞进了林深手里。
“这个叫飞讯佩,是一对。只需要注入灵力,就能两地传音。”
“另一块在我这里。不过要少用,灵力波动很容易被更厉害的修士察觉到。”
“嚯,这不就是电话吗?”
林深看着手中的玉佩,没想到修仙世界竟还有这种便利的东西。
许漾听不懂他说的词,但也早已习惯了他嘴里时不时蹦出的这些古怪的词语。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林深想了想,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
“就明早吧。今晚,我们再一起吃一顿,哦对了,我那些药材好没有成熟,也不可能带过去,就全送你吧,但今晚我可要去迎仙楼,你请客啊。”
许漾失笑:
“好好好。”
——
翌日清晨。
林深将所有必要的医书、药材和日常用品,都存入了储物戒中。
他站在庭院中央,最后看了一眼这座自己住了多年的听雨苑,还是难免感到不舍。
“深哥哥,走啦。”
夜怜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今天换上了一身劲装,身后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布包。
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宝贝,问她就是不说。
一辆宽大而朴实的马车,早已等侯在了听雨苑的门外。
车帘掀开,那位昨日在宫中见过的老太监,正坐在里面。
见到林深,他将一本册子递了过来。
“林公子,这是圣上特意为您准备的。马车内,还有许多应急之物,还为您配了一位车夫。”
说完,老太监便下了车,对着林深一躬身,便直接转身离去了。
林深疑惑地打开手中的册子。
那是一份伪造得天衣无缝的通关文书,以及一个全新的身份凭证。
上面写着他是一位常年游历四方的游医。
册子的后面,甚至还用一种模仿他笔迹的字体,杜撰了许多他从未经历过的行医故事。
“准备得还真是齐全啊……”
林深瞅了一眼那车夫,一看就是有灵力的修士。
他在心中冷笑一声,收起册子,不再多想,对着身旁的夜怜雪说道:
“走吧,上车。”
马车驶向不平稳的道路,林深索性将此行权当是一场旅游。
他掀开车帘,任由窗外的风吹进来,欣赏着沿途古代风光。
他这边倒是安逸,可身旁的夜怜雪却是一刻也安分不下来。
若说之前在听雨苑,她还有所收敛,那么如今在这狭小又独处的空间里,她便嚣张的没边。
她硬是要挤在林深旁边,整个身子几乎要粘贴来。
少女很清楚自己那头发有多么长,多么顺滑,故意偏着头。
任由发梢随着马车的颠簸,一下一下地去撩拨林深的脖颈和脸颊。
那感觉又痒又麻,林深实在被闹腾得受不了了,故意板起脸,想用严肃的表情吓退她。
奈何这招对她毫无作用。夜怜雪见他生气,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觉得有趣。
变本加厉地将一缕头发,直接往他的鼻尖上送。
……
这份打打闹闹的旅途,直至马车行驶过了晋朝边境,在刚刚进入天朝领地的第一个夜晚就发生了恐怖诡异的事。
客栈的马厩旁。
第二天一早,当林深准备出发时,却发现昨夜还好好的车夫,竟惨死在了马车内。
他浑身上下布满了无数细小的血洞。双目圆睁,七窍流出暗黑色的血液。
林深心中大惊,这个车夫绝非普通人,而是皇帝派来监视自己的、修为不俗的修士。
可他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惨死在了这里,还没发出任何声音。
可一旁的夜怜雪,只是探头看了一眼那副惨状,便满不在乎地说道:
“可惜呢,这就死了。不管他了,我们继续出发吧,深哥哥。”
林深听着她那轻描淡的语气,骇然地转头看向她。
她竟然是这种反应?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对生命的漠视。眼前这血腥恶心的一幕,也完全没能吓到她。
难道她渐渐恢复记忆了?还是说,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见林深还在原地发呆,少女站在恶心的血泊里,再次催促道:
“上车啦,深哥哥。”
“至少先清理干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