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警官离开后,奥莉薇娅便坐在解剖室外等待纳撒尼尔。
分开之前他们说好了要一起回家,奥莉薇娅也不敢冒着这么大的雨独自返回。
虽说是白日,但谁能保证那个变态杀手不会突然从哪个角落出现。
就斯蒂尼镇寥寥几个监控和警察们的能力,等他们赶到时,也许只能发现她倒在小巷中的尸体。
奥莉薇娅惜命,不敢拿自己的安全作赌。
然而没等到纳撒尼尔出来,借住的青少年们就先一步抵达警局。
他们脸上表情十分难看,一脸的不甘愿,两位警官表情严肃地走在他们身后,双手微妙地靠近后腰,彷彿下一秒就会拔出真理对着他们清空弹夹。
或许这也是他们哪怕不情愿也不得不配合的原因。
“琼斯夫人,我们到时这几个青少年正试图攻击你的宠物。”女警维丽说道。
“什么?!”奥莉薇娅站起身,焦急地询问,“三号没事吧?”
奥莉薇娅的宠物是一只名为三号的火焰龟,是她6岁那年父母送她的生日礼物,腹甲呈现火焰般耀眼的红色,为了它,奥莉薇娅专门在客厅中摆了一个造景缸以供活动。
这是她的心头好,重要程度甚至超过了那个还没投胎到她腹中的孩子。
“no!我没有!我只是好奇!”赖安疯狂摆手,“我刚把乌龟从鱼缸里拿出来你们就来了!”
“是的,我们只是好奇拿出来观察了一下,很抱歉奥莉薇娅夫人”乖女孩儿艾娃有些尴尬地解释。
很显然,向来中规中矩的她从来没有做过如此不礼貌的事。
想起当时男友一意孤行的模样,艾娃心底就忍不住升起一个念头:她与诺亚真的合适吗?
一个循规蹈矩的乖乖女,一个热爱挑战规则的坏男孩,初见时堪称致命的吸引力到底是出于“爱”?
还是挑战十多年教条规训的“兴奋”?
他们之间真的能长久吗?
“很抱歉奥莉薇娅夫人,是我没看住他们。”利亚姆道歉,“不过我确认过乌龟三号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奥莉薇娅舒了口气,勾起温柔浅笑:“没关系,三号没事就好”
想了想又委婉地提醒他们:“下次想要什么先跟我说一声,好吗?”
利亚姆:“感谢您的宽容,我们会注意的。”
奥莉薇娅忍不住对他好感更高。
这个男孩自见面起就一直温和亲切,十分有礼貌,特别是在两个嘻嘻哈哈的青少年的衬托下,更显的家教良好,这次的事,她也能看出来和男孩儿并没有关系,但他还是站出来承担了责任,代替团体道歉。
反观一旁依然满脸不服气的诺亚和认识到错误但是开不了口道歉的赖安,以及从头到尾一直沉默的
伊恩:“奥莉薇娅夫人,我也会看住他们的。”
奥莉薇娅有些吃惊,在男孩儿认真的目光下,下意识颔首,随即道:“没关系的,你们暂住我家,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可能提供的,只是不要再随便动房子里的东西了。
似乎是从来没说过诸如此类近乎责怪的话语,女人俏脸浮上一层薄红。
伊恩忍不住感慨——哪有受害者只说了几句甚至都称不上责怪的话语自己便先觉得抱歉的。
未免太软,也太好欺负了
少年眼底倏的划过一丝暗芒,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唇角悄然勾起微妙的笑容。
在他之后,两个女孩儿也纷纷表示自己会看好男友——显然她们也清楚,在6人团体中,唯一会在外头惹事的就是她们的男友。
团体中的另外两个男孩儿,情绪稳定到简直不上这个年纪的青少年。
维丽等他们聊完才推着6人分别进了审讯室,奥莉薇娅没跟着去,而是继续在解剖室外等待。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空荡荡的走廊中只有她一人,空气安静到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鼓噪的心跳震耳欲聋,奥莉薇娅逐渐被不安笼罩。
在这片死寂中,某种细小微妙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滴答、滴答、滴答
像是水珠滴落,又像是钟摆走动,声音从走廊一端的尽头处传来,并且越来越靠近。
奥莉薇娅的思绪猛的被回忆带回到昨夜——她也是被这样一阵水滴声吵醒,半梦半醒中睁开眼却发现床边站着个高大的黑影
是他、是他!是他来了!他要来杀她了!
奥莉薇娅被吓坏了,极端恐惧下的冻结反应让她根本无法行动,就连呼吸都彷彿受到了阻碍般变得轻缓滞涩,只能直勾勾地盯着走廊尽头拐角处的大片阴影。
浓稠的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动着,迫不及待地降临人间。
要逃要逃要逃要逃要逃——
明明理智叫嚣着逃跑,双腿却灌了铅似的一步不动,一个细长但高大的影子穿过阴影,在尽头的灯光中露出冰山一角。
近了,更近了——
“奥莉薇娅夫人,你是在等人吗?”
少年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脸上挂着羞怯的笑容,褐色捲发下,黑框眼镜不知何时摘下了,那双翠盈盈的眸子明亮的注视着她。
一瞬间,奥莉薇娅宛如从地狱回到了人间,猛的松了口气后瘫坐在座椅上,面色惨白,额角汗涔涔的,大脑因为缺氧而发沉发昏,视线中都出现了大片黑色斑点。
“奥莉薇娅夫人,你没事吧?发生了什么?”少年忙跑过来撑住女人下滑的身体,紧张地询问,“是那傢伙出现了吗?”
方才他已经从警察口中知道了女人昨晚的遭遇,一时懊恼自己的迟钝与无知,竟叫她明明在房子中还有其他人的情况下还独自面对了如此可怕惊骇的事情,又是心疼又是后悔。
“不是没关系的”奥莉薇娅无力地蜷缩在少年怀中——他足够高大,宽阔的胸膛和有力的臂膀足以将她牢牢控制,看似清瘦的身体实则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肌肉,炽热的体温穿透薄薄的夏衫传递过来,渐渐温暖了她那因为恐惧而发冷的身体。
“我只是被吓到了可能是应激障碍”
至于方才听到的声音,大概是错觉吧?
奥莉薇娅垂眸,有些庆幸地想道。
“是昨晚吓到了吗?很抱歉,我没注意到,”少年沮丧地垂着头,“如果我睡的没那么死就好了。”
奥莉薇娅看着他,脑中莫名联想到了一只被雨打湿的小狗狗,可怜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揉搓湿哒哒的皮毛。
褐色和小狗毛也好像。
“不——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女人反驳,“明明是坏人的错!”
“可是我还是很内疚”少年声音低沉沙哑,分外懊丧,倏的,眼睛一亮,表情顿时明亮灿烂起来,一双翠盈盈的小狗眼诚恳地望着她,“奥莉薇娅夫人,以后让我来保护你怎么样?我在你房间打地铺?”
——她该拒绝的。
别说他们根本不熟,就算熟识也没有叫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少年在寡妇卧室打地铺的道理。
然而在少年明亮的眸光中,奥莉薇娅竟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张了张唇,声音无比干涩:“我”
话还没说完,解剖室的门忽然打开,身穿白大褂的青年逆着光,身后惨白的灯光为她打上一层光晕,同时也在他面上蒙了一层阴翳,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女人猛的回神,心底湧上一股后怕。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要答应少年的请求了,幸好青年的出现及时打断。
目光逐渐转移到青年有些黑沉的脸上。
不知为何,奥莉薇娅总觉得现在的他十分可怕
青年缓步走出,脸上的阴影终于消失,温和的笑容终于出现在二人眼中,彷彿刚才到阴冷只是错觉。
“在说什么?可以让我也一起听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