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商界大会这边,宴会厅外的廊柱阴影下。
陈晚缓缓放下举着的手机,因有裴韫砚手底下的人守着,她什么也没拍到。
她望着那辆载着裴韫砚和那个酷似记忆中的女人的劳斯莱斯消失在夜色中,心里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波澜。
作为港城陈家的千金,她今晚本是跟着父亲来见见世面,拓展人脉,却没想到会撞见这样一幕。
那个站在裴韫砚身边,举止从容、气质卓然的女子,分明就是她好闺蜜苏雨晴咬牙切齿提过无数次的情敌吧?
但是她却不记得叫什么了,只记得看过照片。
可是,这怎么可能?陈晚蹙紧眉头,回忆起苏雨晴对沉愿的描述:
一个家境普通、靠着几分姿色和手段巴结上陆烬珩,最终却被无情抛弃的可怜虫。苏雨晴信誓旦旦地说,等陆烬珩抛弃对方后,必然是夜不能寐,找不到自己的价值。
然而,刚才那个在宴会厅内与裴韫砚并肩而立,甚至得到他下属亲自照顾的女人,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狼狈?
她身上那件看似简约的长裙,陈晚认出是某个高定品牌的新季款式,价值不菲。
她与裴韫砚交谈时的神态,自然又不失矜持,分明是有能力,且有尊贵身份制支撑。
尤其是裴韫砚看向她的眼神,虽然依旧深沉难辨,但那其中细微的维护之意,陈晚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这一切都与苏雨晴的描述大相径庭。
强烈的疑惑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促使陈晚立刻拨通了苏雨晴的电话。
陆氏集团总监办公室内,灯火通明。
苏雨晴正对着一堆繁杂的报表和合同焦头烂额。
文档上的数字像蚂蚁一样爬来爬去,让她心烦意乱。
她已经连续加班了好几个晚上,可工作进度依然缓慢。
那些原本属于沉愿的客户和项目,交接得并不顺利,老员工们的消极配合更是让她举步维艰。
陆烬珩虽然嘴上说着支持,但他自己也被公司下滑的业绩弄得焦躁不堪,能给她的实质性帮助根本不多!
就在她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准备冲第三杯咖啡提神时,手机响了。
看到是陈晚的来电,她勉强打起精神按了接听。
“雨晴!你猜我今晚在港城商界大会上看到谁了?”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诧,
“我好象见到陆烬珩那个前女友了!么无父无母的······”
苏雨晴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嗤笑出声:
“陈晚,你熬夜熬出幻觉了吧?看清楚了吗?怎么可能!”
“真的!虽然隔得有点远,但那张脸我记得!你不是给我看过照片吗?”
陈晚语气急切,
“而且她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站在裴韫砚裴总身边!裴韫砚你知道吧?港城裴家的继承人!千亿身家的继承人那个!两人关系不一般,他身边的手下还特别关照那个女人。”
“不一般?!”苏雨晴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不远处还在加班的下属侧目。她连忙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不相信,
“你绝对看错了!沉愿是什么底细我还不清楚?她就是个从底层爬上来的女人,有点小聪明而已,要不是靠着烬珩,她能有今天?她怎么可能够得上裴韫砚?”
简直是天方夜谭好不好?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用更理性的分析说服闺蜜,也说服自己:
“沉愿确实是去了港城交流学习,但那只是普通的工作派遣。裴家那是什么门坎?她连边都摸不着!你是不是看到哪个长得有点象的富家千金了?”
电话那头的陈晚沉默了一下,似乎也被苏雨晴斩钉截铁的态度动摇了:
“……真的看错了?可是,真的挺象的……”
“肯定是你看错了!”
苏雨晴咬牙坚定地重复,
“我告诉你,沉愿要真有那么厉害的背景,当初烬珩能那么对她?我能那么容易就……总之,不可能!”
她及时刹住了话头。
陈晚在那边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担忧:
“好吧,可能真是我眼花了。不过雨晴,说真的,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口中那个陆烬珩的前女友,真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厉害身份,那你可要小心了。陆烬珩他……”
“没有如果!”苏雨晴不耐烦地打断她,本身工作劳累下,神经异常敏感,这会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信,
“烬珩他只爱我!他现在为了我和公司忙得脚不沾地,心里装的都是我,她就算真攀上了什么高枝,也影响不了我和烬珩的感情!”
她想起陆烬珩在她提出要进公司帮忙时那感动的眼神,想起他承诺会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陆太太。
沉愿?不过是她成功路上的垫脚石罢了。
瞬间,电话里头的人顿了顿吗,办公室内恢复了寂静,只有计算机主机运行的微弱嗡鸣声。
苏雨晴目光盯着落回那堆令人头疼的文档上,有过一瞬间的无法集中精神。
陈晚说的沉愿在外潇洒风光?
那她一个人在陆氏做牛做马?
她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个荒谬的念头驱逐出去。
一定是看错了。
她苏雨晴才是最终的赢家,沉愿只配在泥泞里仰望她的幸福。
她拿起咖啡杯,猛灌了一口已经冷掉的咖啡,苦涩的滋味在口中蔓延。
陈晚听出她话里的不耐烦和自信,终于开口,只好叮嘱:
“好吧,既然你这么笃定……那你一定要守好那个秘密,千万千万别被陆烬珩发现了。”
提到“秘密”,苏雨晴眼眸一闪,但很快被更强的倨傲取代。
她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什么秘密不秘密的?烬珩他现在爱我入骨,就算真发现了这点小事,以他对我的感情,也一定会原谅我的。他离不开我。”
陈晚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微的叹息:
“……那就好,你自己把握好。我先挂了,你也别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