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天尺一出，镇元子那张古拙的面容上，血色褪尽。
这件专为克制大地神只而生的功德灵宝，散发出的威压，让他袖中那方刚刚吞噬了二十四诸天的乾坤世界，都开始了剧烈的震荡。
他与燃灯古佛的道行本在伯仲之间。
可法宝的克制，却足以将这微妙的平衡彻底打破。
败局已定。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在顾长夜心头。
他剧烈喘息，神魂撕裂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可他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不能指望镇元子创造奇迹。
唯一的破局点，就在那二十四颗定海珠深处。
那缕属于截教财神赵公明，充满了无尽怨念与不甘的残魂！
“仿真器……”
顾长夜在心中嘶吼。
“锁定目标：定海珠器灵，赵公明残魂！”
“仿真身份：赵公明的生死兄弟！”
【警告！目标位格过高！宿主与目标因果线极为稀薄！仿真成功率低于一成！】
【强行仿真，将燃烧宿主百分之五十神魂本源！】
“仿真！”
顾长夜没有丝毫尤豫，牙关紧咬，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了这个字。
轰！
他的神魂本源被抽走一半，化作燃料，狠狠撞向那片遥远、模糊，充满了金戈铁马与悲愤杀伐的上古记忆碎片。
一段不属于这个时间线的“可能”，被强行激活。
……
金鳌岛，碧游宫外。
一个身着玄色道袍，豪迈不羁的道人，正与一袭青衫的顾长夜对坐饮酒。
酒是烈酒。
情是死生之交的情。
“长夜老弟，此番下山，若我赵公明有去无回，这二十四颗珠子，便替我好生保管，莫要落入阐教那帮伪君子之手！”
……
仿真的画面一闪即逝。
顾长夜的身体剧烈颤斗。
头颅欲裂。
一道温热的血线从他的眼角滑落。
接着是鼻腔。
耳孔。
七窍流血。
跨越位格，强行与一位准圣大能的法宝创建因果，其反噬之力，几乎要将他这脆弱的神魂当场碾碎。
与此同时，地府上空。
燃灯古佛面无表情，手持量天尺，正欲彻底压垮镇元子的袖里乾坤。
他忽然眉头一皱。
一股微弱却极其尖锐的抗拒之意，竟从他祭炼了无数元会的本命法宝——定海珠内部传来。
“痴心妄想。”
燃灯古佛的意志冰冷如铁，准圣级别的神识烙印化作一方金色磨盘，朝着那缕刚刚苏醒的残魂，就要碾压下去。
他要将赵公明最后一点痕迹，从三界之中彻底抹去！
“撑住！”
顾长夜感知到了那股毁灭性的意志。
他将仅剩的所有神魂本源，不计代价地燃烧起来，化作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屏障，护住赵公明那风中残烛般的魂光。
这是神魂层面的博弈。
是凡人与准圣的对决。
顾长夜的神魂屏障在那金色磨盘之下，寸寸碎裂，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世界化为一片血色。
然而，就是这燃烧生命换来的片刻迟滞，给了赵公明残魂唯一的机会。
那股被压制了万古的怨念与不甘，在那句“长夜老弟”的呼唤下，轰然爆发！
嗡——
悬浮于镇元子袖口之外，即将彻底镇压一切的二十四颗定海珠，其上那足以压塌万古的佛光，竟在同一时刻，齐齐凝滞了一瞬。
仅仅一瞬。
对于凡人而言，不过是眨眼之间。
但对于镇元子这等存在，这一瞬，便是永恒！
“好！”
镇元子眼中精光暴涨，抓住了这电光石火间出现的、绝无仅有的破绽。
他那原本被量天尺压制得动弹不得的道袍大袖，猛然回撤半寸，避开锋芒，随即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反向一抽！
袖里乾坤，不止能吞。
还能打！
这一袖，看似轻飘飘，却蕴含着一方乾坤世界的全部重量。
空间塌陷。
法则断裂。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响彻地府。
燃灯古佛那亘古不变的佛陀金身，竟被这一袖子结结实实地抽中，整个人如遭雷击，身形跟跄着向后倒飞出去。
他那横跨时空的目光中，第一次浮现出震惊与不可思议。
他想不明白。
为何自己的本命法宝，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叛了自己。
他的目光越过稳住身形的镇元子，锁定在了那个七窍流血，身躯摇摇欲坠，却依旧站立着的凡人身上。
那目光中，蕴含着足以冰封三界的杀机。
“顾长夜。”
燃灯古佛的声音不再淡漠，而是充满了实质的冰冷。
他败退的身影在虚空中缓缓消散，但一道细微的火光，却从他那略显混乱的气息中悄然脱落，坠向幽冥深处。
顾长夜用尽最后力气，看到了那点火光。
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向后倒去，却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镇元子扶住了他，将一道精纯的乙木灵气渡入他体内，保住了他即将熄灭的生机。
【叮！】
【仿真成功！
【你获得了截教大能赵公明的认可，获得稀有印记：截教气运印记！】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顾长夜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的手，却凭着本能，遥遥指向那点坠落的火光。
那是燃灯古佛的伴生灵宝，【灵鹫宫灯】的灯芯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