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功行赏大典的前夜,长安城外,临时划拨给楚军降卒的营地里,气氛压抑得像一块湿透的抹布。天禧暁税网 首发
三千名跟随沈渊从垓下活下来的江东子弟,此刻却没了半点劫后余生的喜悦。
“将军,外面都在传,说说大王要把我们打散,编入各军当敢死队!”
“我还听说,要要把我们都送到北地去修长城!”
“我们我们会不会被坑杀啊?就像当年霸王对付秦军降卒一样”
一个个年轻的士兵围在沈渊的营帐外,脸上写满了惶恐和不安。
副将张奎冲了进来,脸色铁青:“将军,军心乱了!兄弟们都怕被清算!再不想想办法,恐怕要出乱子!”
沈渊按著剑柄,眉头紧锁。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天下已定,他们这些“降卒”,尤其是楚军精锐,就成了新王朝最不稳定的因素。
卸磨杀驴,是帝王心术的必然。
可他又能怎么办?去找刘邦求情?还是带着这三千人造反?
前者是与虎谋皮,后者是自取灭亡。
“啊啊啊!急死我了!”
出租屋里,沈安看着模拟器界面上不断闪烁著红色警报的“军心值”,急得直薅头发。
“老祖宗,你倒是动一动啊!再不动弹,你这三千人的队伍就要原地解散了!”
【军心值已跌破30,有哗变风险。请宿主尽快提供解决方案。】
“我哪知道怎么办!我又不是刘邦肚子里的蛔虫!”沈安抓狂道。
他盯着屏幕上那些惶恐的士兵,又看了看远处灯火辉煌的洛阳宫城,一个现代人烂熟于心的辞汇猛地从脑海里蹦了出来。天禧暁税旺 吾错内容
——按闹分配!
对啊!
不能硬来,那就来软的!
“有了!”沈安一拍大腿,“老祖宗!快!带他们去闹!不是造反,是‘哭穷’!去卖惨!”
他对着屏幕输出自己的想法:“你们现在是弱势群体!弱势群体最大的武器是什么?是舆论!是博同情!去皇宫门口,不喊口号,不拿兵器,就带着大家一起哭!哭自己有家不能回,哭自己没饭吃,哭自己前途渺茫!把压力给到刘邦那边!”
【收到宿主强烈意念,天启正在传送】
营帐内,沈渊正感一筹莫展。
突然,那股熟悉的“天启”再次涌上心头!
一个荒诞至极,却又似乎直指问题核心的方案在他脑中清晰浮现。
——哭穷?卖惨?
沈渊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战法?
他戎马半生,只懂得冲锋陷阵,何曾想过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但那股“天启”带来的“正确感”是如此强烈,让他不得不认真思考其中的可能性。
硬闯,是死。
沉默,也是等死。
或许,这看似最丢脸的办法,反而是唯一的生路。
他猛地站起身,掀开帐帘。
“张奎!”
“末将在!”
“传我命令!所有江东兄弟,卸下兵器,换上最破的衣服!天亮之后,随我上殿!”
“将军,我们是要”张奎瞪大了眼睛。
沈渊看着他,眼神无比坚定:“去向大王,讨个活法!”
第二天,汉朝的第一次大朝会。
文武百官齐聚,准备接受新君的封赏。
刘邦高坐龙椅,心情大好。
可仪式刚要开始,一名殿前卫士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陛下!不好了!宫门外宫门外”
刘邦眉头一皱:“何事惊慌?”
“沈渊沈渊都尉,带着他那三千降卒,把宫门给围了!”
“什么?!”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樊哙当场就怒了,一把拔出剑:“反了!这厮果然反了!陛下,末将愿领兵去平叛!”
萧何和张良也是脸色一变,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沈渊会在这节骨眼上,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
刘邦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他站起身,走到大殿门口,向宫外望去。
只见广场上,黑压压跪着一片人。
为首的正是沈渊。
他们没有携带任何兵器,身上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一个个面黄肌瘦。
没有口号,没有喧哗。
只有一片压抑的、此起彼伏的哭声,那哭声充满了绝望和委屈。
刘邦看着这一幕,愣住了。
他设想过沈渊会造反,会逃跑,甚至会刺杀他。
但他万万没想到,沈渊会带着三千个壮汉,在他家门口集体“碰瓷”?
满腔的怒火,瞬间被这荒诞的场景给冲得无影无踪。
他看着跪在最前面,肩膀一耸一耸,哭得比谁都“伤心”的沈渊,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刘邦的笑声越来越大,传遍了整个广场,让百官和沈渊的哭声都为之一滞。
他指著宫外的沈渊,转身对满朝文武大笑道:“都看看!都看看!这就是项羽的百战精兵!仗打完了,没地方去了,这是穷得没办法了,跑来找朕要饭了!”
这句半是调侃半是嘲弄的话,瞬间冲淡了现场紧张的气氛。
百官们面面相觑,也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刘邦笑够了,重新走回殿前,对着宫外朗声道:“沈渊!”
沈渊抬起头,脸上还挂著“泪痕”,声音哽咽:“罪罪将在。”
“你带着你的兵,跪在这里哭,是何道理啊?”刘邦明知故问道。
沈渊重重磕了一个头,悲声道:“启禀陛下!我等家在江东,如今故国已破,有家难回。兄弟们随我投奔大王,只求一口饱饭,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我等不知未来何去何从,心中惶恐,故而故而在此哀求陛下,为我三千兄弟指一条明路!”
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肺。
刘邦听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洪亮而仁慈的语气,对所有人宣布:
“众将士听着!尔等弃暗投明,便是朕的子民!朕岂会让尔等流离失所!”
“朕今日在此宣布!所有归降的江东子弟,全部编入郎中骑,仍由沈渊统领,护卫宫城!”
“另,划拨长安城南上等良田五百亩,作为尔等军屯家眷之所!即刻生效!”
此言一出,如天降甘霖。
广场上三千士兵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狂喜!
他们不仅没被清算,反而有了正式的编制,有了安家的田地,甚至还保留了原先的建制!
沈渊反应最快,他再次带头,对着皇宫的方向,行叩拜大礼。
“拜见汉王!”
“拜见汉王!!”
三千人的山呼海啸,响彻云霄。那声音里,再无半分惶恐,只剩下最真挚的感激和归心。
人心,瞬间安定。
大殿之上,萧何看着这一幕,轻轻对身旁的张良叹了口气。
“沈渊此举,看似无赖,实则一箭三雕。既保全了部曲,又将三千人的性命与自己牢牢绑定,最重要的是,还全了陛下的仁德之名。高明,实在是高明。”
张良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出租屋内,沈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妈的吓死我了,这波‘行为艺术’总算是赌对了!”
【恭喜宿主!通过神之一手,成功为沈氏家族争取到第一支嫡系武装力量,家族气运+1。】
【奖励宿主‘今晚能睡个好觉’buff,请查收。】
沈安看着屏幕上,沈渊被正式任命为“郎中令”,统领郎中骑,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老祖宗,总算是在长安站稳脚跟了。
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到,沈渊领到刘邦赏赐的第一笔巨款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长安城的牙行。
他没有宴请同僚,没有置办豪宅。
而是拿着所有的钱,在当时无人问津、一片荒芜的长安城南,开始疯狂地买地。
那些牙行的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