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虚檐没回答。
顾长歌也没逼他现在就做出选择。
在宋虚檐好起来之后,他们又开始了无聊,但又有趣的训练时间。
比如宋虚檐和李熙夜在此之后完全狼狈为奸了起来,用galga和射辅情谊建立起的友谊,真是异常坚固。
“bro,直接卖我。”
李熙夜看着对局,迅速做出自己的判断。
“好嘞,我会带着你的那份把对面杀穿的。”
宋虚檐一个闪现闪到李熙夜身后,在他以死亡为代价的控制下打出一个漂亮的三杀。
“干得漂亮!”
李熙夜在麦里毫无形象的大叫,下一秒就被余音使劲敲了一下头。
“你怎么比我还吵了,教练他也要跟我一样训练脾气,不能因为他的指挥打扰谢顾操作。”
余音扭头对着电脑后写注意事项的顾长歌大喊。
“我没事啦嘿嘿其实我已经习惯你们吵闹了”
谢顾的声音虽然很弱,但可以听出来她很开心,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加快,打出一套很难的连招。
她每次打出极限操作深藏功与名回程的时候就会说这句话。
“太强了单核处理器。”
宋虚檐看着被她控得死死的野区和抢占对面的资源。
团战总是一触即发。
在李熙夜没料到的情况下对面冲了上来。
“我靠宋虚檐!走!”
“能上,我来了。”
赵烬城冷静地放出技能,自己挡住了绝大多数伤害。
“别怂啊李大参谋。”
余音从来都是那种开团秒跟的人,一个闪现就追了上去,打出她的全部伤害。
“来了来了别着急。”
宋虚檐的语气慢慢悠悠的,但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另一边的谢顾在对面缺人的情况下拿到了龙的优势。
“看来我的临场反应还得练。”
李熙夜看着他们打出二换四的操作,忽然露出了一个很欣慰的笑容。
“菜就多练李参谋。”
宋虚檐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谢顾在吵闹的队内麦里接上了宋虚檐的话。
“确实。”
赵烬城没想到宋虚檐这家伙在发过一次烧之后忽然开窍了。
七年职业生涯,16岁的宋虚檐变成了23岁的宋虚檐。
不过没变的一直都是他身边的这群人。
“咱们的地下接单王残响,少喝可乐多喝牛奶。”
他伸手抢走余音手里的可乐。
“滚啊我有多高还不要你这个大嘴巴来评判。”
余音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拳打向他柔软的腰部。
“错了错了饶我一命残响大人”
虽然宋虚檐嘴上认错了,但手上的可乐还是举得高高的。
“bro你就别拿你那身高欺负余音了好不好,她现在脾气是好了不少,但你又不是没见过她暴怒的样子。”
李熙夜滑动着电竞椅,滑到了他们面前。
“贾茉大人能不能少抽点?”
谢顾凑在训练的贾茉身边,闻见了她衣领的烟草味。
“我说你劝我戒烟劝了七年多了吧,能不能不要白费心思?”
她抬眼看见谢顾的粉毛。
“我会劝你一辈子的,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你身上。”
“你贱死算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没推开会打扰她操作的谢顾。
“这里,注意一下。”
赵烬城跟顾长歌在商讨战术和分析对面,还有为晚上的复盘做准备。
“别吵了你们这群家伙!”
他实在没办法在这群人吵吵闹闹的声音中找到自己的思路了。
“咱们队长的脾气越发差了。”
宋虚檐完全不怕他,甚至在他刚刚警告完他们之后的鸦雀无声里说出了这句话。
“还不是你们这群人完全不让人省心,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打得很好吗还闹!都滚去训练!”
赵烬城的拳头捶在桌子上,把摆在边上的纸质资料打飞。
这是他们战队的日常。
平淡,无聊,但总能感受到属于家的温度。
七年,他们从草根队伍变成了万众瞩目的夺冠队伍。
烬秩序,就和顾长歌说的一样,在灰烬之中建立起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秩序守则。
七年,有黑暗低谷。
争夺冠军时激烈的角逐,后台顾长歌,许知处和替补的贾茉紧张地看着他们的操作。
他们那次打满了bo5,但还是输了。
回到休息室后,是长久的沉默。
比他们第一次被零封还长久的沉默。
是努力得不到认可的时候。
“这是我们离冠军最近的一次”
回到战队训练室,顾长歌本想说些什么让大家振作起来,但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哈”
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随着第一个人的情绪爆发,后面也都放出了他们原本隐藏得好好的情绪。
许知处看着混乱的大家,忽然低头看了一眼教官。
“你和我有得忙咯。”
或许顾长歌说得对,他应该养只金毛或者拉布拉多,而不是德牧。
七年,有无限风光。
第六年,他们在激烈角逐中拿到冠军的时候。
奖杯被他们八个人捧起来的瞬间,灯光打到奖杯上,映照在了每个人脸上。
“耶,我们是冠军!!”
宋虚檐抱住那个沉甸甸的奖杯,眼神却始终在他身边的人上徘徊。
赵烬城的眼里是罕见的泪花,不过这回不是自责或是遗憾,而是喜悦。
余音的情绪在这种情况下反而平静了下来,但他感受到的余音的手其实也在轻微颤抖。
谢顾的眼里是光芒万丈,她第一次拿到这么大的奖项,第一次成为众人的目光中那个被仰望,而不是被欺负的人。
贾茉大概是最冷静的一个人了,但她下意识掏口袋找烟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她只是表面平静。
李熙夜第一次没有迅速反应过来,还是被他推过来的,在奖杯面前,才反应过来,缓慢地抱了上去。
顾长歌和许知处也上来了,不过是站在离他们远了一点的地方。
“你第一次拿冠军是什么心情。”
“激动,混杂着少年心绪的,对过去的不甘和努力的汗水终于得到回响的满足,还有巨大的幸福感。”
“哈哈,那看见自己带的战队夺冠什么感觉。”
“一样的,虽然我不再是少年,和上场的那个。”
他们正聊着天,忽然宋虚檐低头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
下一秒他们离开聚光灯下,偏离了主办方的镜头,抱着奖杯跑到了他们面前。
“来,顾长歌,看看你带出来的孩子们为你争取到的第二个青春。”
“三流医生你眼光太好了,一挑就挑中了这个潜力无限的战队。”
宋虚檐眼里的泪欲掉未掉,在灯光下闪烁着独特的,足以盖过钻石的光泽。
“看一下镜头,烬秩序的大家。”
忽然解说的声音传来,他们一齐转过头,被为他们而倾斜的灯光照亮他们的一切。
“茄子!”
宋虚檐第一个把眼睛笑成月牙,含在里面的泪也被顺势挤了出来,在脸颊上留下反光的道路。
“茄子。”
是其他人的异口同声。
这回他们的表情终于统一了。
赛后采访,当记者问他们对于从最早的一盘散沙变成共同队友最终夺冠,对未来有什么展望吗?
宋虚檐没等赵烬城作为队长开口。
“啊我们会当一辈子队友的,烬秩序同生死共患难。”
他笑着,眼里却是只有在比赛时的认真。
“嗯,烬秩序同生死共患难。”
顾长歌笑着,仿佛他也回到了过去。
“要拍帅一点,我要当他们中最靓的那个。”
报社的报道,还有g市为冠军们准备的,赛博永存的荣誉。
宋虚檐边挑挑拣拣,一边去干扰其他人拍摄。
“天才少年宋虚檐”
是他在冠军队伍里拿到fvp的那段时间的报道。
七年,有伤病。
宋虚檐手腕扭伤的那次,正值十六强比赛。
那是贾茉的第一次登台。
虽然结果差强人意,但那次的经历也是大家心里最珍贵的记忆。
毕竟贾茉哭,他们可没见过几次。
更多伤病的记录,被许知处全部记录在了他的本子里。
赵烬城的嗓子时常干哑。
李熙夜的偏头痛。
谢顾的颈椎。
宋虚檐的肩膀问题。
余音的手部问题,不止是腱鞘炎,还有她总是捶桌子带来的细小伤口和淤青。
贾茉的干眼症。
许知处会在半夜看着这些病历,回想起那些过去,为他们制定专属的训练康复计划。
虽然还是被宋虚檐他们叫三流医生,但这个称呼似乎已经带上了家人的温暖。
还有他深夜找他们的谈话。
“赵队长,还记得你十九那年说自己已经不年轻了吗?”
他温和地笑着,和过去一样帮他揉着肩膀。
“怎么了?”
赵烬城大概知道他找自己干什么,也知道自己的情况。
“你今年25了吧,还打算打下去?”
许知处看着他,很认真地跟他讨论这件事情。
“冠军已经拿到了,还继续吗?”
“嗯,宋虚檐和谢顾,他们的状态还在顶峰。”
“陪他们走最后一程。”
赵烬城回想起他们的精彩操作,看着自己的双手。
“烬秩序同生死共患难。”
他笑着,把宋虚檐的那句话拿出来说。
七年,有快乐。
赵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顾长歌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其他六个人拉上,给他策划了一个小小的生日。
等他遛完教官回来时,打开门就被礼花炮崩了一脸。
“生日快乐顾教练!”
李熙夜说着把蛋糕端到面前,宋虚檐伸手沾了奶油,往他脸上抹。
“嘿嘿教练生日快乐,又成熟了一岁。”
谢顾把她的礼物递上去。
“生日快乐,不会以为我们这么久的情谊我会忘记吧。”
赵烬城挥挥手里的东西,是那份派对计划书。
“生日快乐。”
贾茉拿着一把吉他给他弹了一首生日歌。
“搞完早点睡,我说你们这群人非拉上我去定一个健康的蛋糕”
许知处在后面絮絮叨叨。
“我说你们”
顾长歌的头发上还粘着彩带,脸上被抹了奶油。
“难怪今天静悄悄的,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他说着,把头转过去,轻轻擦了一下眼角。
七年,有突发奇想。
拿到属于他们冠军之后,他们也开始从职业电竞选手往主播方面转型。
“晚安大家,明天虚檐听雨依旧在这里~”
宋虚檐熟练地朝摄像头抛个媚眼,下了播。
他们这会拿奖金各自买了一栋房子,不过仍然住在一栋楼里。
宋虚檐看着凌晨一点的时间,刷着牙准备休息。
忽然他看见了一个爬山的宣传片。
于是他勾起一个笑容。
下一秒他就挨个把大家的门敲开了。
“爬山。”
言简意赅,但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
“宋虚檐,你不累啊我不是看你直播结束吗?”
赵烬城看着站在他家门口精神抖擞的宋虚檐。
“宋虚檐,你怎么还跟我整上怀民亦未寝了?”
谢顾困到冒泡,被宋虚檐拉出来了。
“有病去找许知处,找我我只会给你老鼠药。”
贾茉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我求你了bro能不能不要总是半夜不睡觉整活?”
李熙夜还抱着他的抱枕,听见这个荒谬的想法就差给他跪下了。
“你妈我迟早得弄死你”
余音打开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气得一直在笑。
“宋虚檐啊我是不是说过你不好好休息花期更短?”
许知处打开房门,大概知道他想干些什么。
“绩点和教官都睡了。”
顾长歌打着哈欠,他的鹦鹉老大倒是特别精神。
但最后大家还是去了,虽然怨声载道。
在山顶上,宋虚檐重新打开了直播。
“耶,半夜三点,战队的大家睡不着于是我们来爬山了!”
但镜头里,只有宋虚檐一个人笑得很开心。
贾茉在镜头里翻他白眼。
谢顾是真要睡着了连镜头都没管。
顾长歌在背后逗老大玩。
余音站在一块石头上,拳头已经挥到宋虚檐脸边上了。
许知处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比耶,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马上要被打了。
李熙夜爬山爬精神了,跟宋虚檐勾肩搭背靠在一起。
最后镜头扫过站在边上的赵大队长,他端着一副核善的微笑,从镜头里看特别扭曲。
弹幕飘过。
“袜,主播好像要完蛋了。”
直播中断,第二天宋虚檐发了社交软件。
“没事,看我拍的照片。”
大家并肩坐在山顶,看着日出。
回忆过瘾了吗?我们的幸存者宋虚檐。
该醒了。
被一早设定好的闹钟响起,宋虚檐伸手摁掉它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趴在电脑前睡着了
电脑屏幕上的,熟悉的游戏界面显示正在维护中。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夜间十一点三十。
距离新赛季开始还有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