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消息。晓税s 耕欣醉哙
这几个字，非但没有让“哑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反而让他身上那股冰冷的杀气，愈发浓烈。
他那双锐利如刀的眸子，死死锁在郑凡的脸上，像是在分辨一张钞票的真伪。
在情报的世界里，越是这种听起来温情脉脉的辞汇，往往包裹着越是致命的毒药。
一个真正的同志，会用代号、暗语、或者预定的数字来验明正身。
只有不可靠的试探者，才会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术，企图蒙混过关。
“哑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干涩的嗓子里，再次挤出几个冰冷的俄语音节。
“В tp гoдy, гдe ha 6epeгy yypn haxoдnлcr tanhnk &39;Лechoгo 6pata&39;?”
（三五年，乌苏里江畔，‘林中兄弟’的秘密交接点在何处？）
这是一个极其刁钻的问题。
一个深埋在历史尘埃里的陷阱。
时间，地点，代号，三者合一。
只要郑凡的回答有任何一丝的迟疑或错误，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老头，会用最干脆利落的方式，扭断自己的脖子。
郑凡的表情没有变化。
他甚至连思考的停顿都没有。
仿佛这个问题，他已经在脑海中演练了千百遍。
他用同样清晰、冷冽的俄语，流畅地回答：
“Пoд tpetь c вoctoчhon cohы, в дyплe, o6paщehho ha ceвep”
（东岸第三棵垂柳下，朝北的树洞里。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巷子里的空气，仿佛发出了“咔嚓”一声轻响。
是“哑巴”紧绷到极致的身体，出现了一丝松动。
他死死盯着郑凡，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撒谎的痕迹。
然而，没有。
郑凡的回答，太标准了。
标准到，就好像是当年亲手设置那个交接点的人。
“哑巴”的呼吸，粗重了些许。
但他没有就此罢休。
潜伏了几十年的警惕，已经深入骨髓。
他必须进行第二轮，也是最后一轮的验证。
“Пapoль длr aktnвaцnn cetn &39;paвet&39;”
（‘曙光’情报网的启动口令。）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更加致命。
“林中兄弟”只是一个外围组织。
而“曙光”，则是当年远东情报局布下的，一张准备在最关键时刻才会被唤醒的王牌网路。
知道这个口令的人，寥寥无几。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要么牺牲，要么调离，要么，就像他自己一样，被组织所遗忘。第一墈书旺 哽辛蕞快
问出这句话，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他赌对方不知道。
也赌对方，万一知道。
郑凡迎着他审视的、充满压迫感的注视，平静地吐出了下半句暗号。
“kpachar 3apr okpaлa cheг”
（赤色的黎明，染红了白雪。）
这句充满了诗意与鲜血味道的暗语，如同一把钥匙。
一把锈迹斑斑，却精准无比的钥匙。
“轰”的一声。
精准地插进了“哑巴”尘封了三十多年的记忆之锁中，并悍然转动！
“哑巴”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那副坚硬如石的面具，终于开始寸寸瓦解。
怀疑、警惕、杀意如同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找到组织的狂喜。
有苦等几十年的委屈。
更有一种被时光抛弃后，再次被人记起的巨大悲凉。
他那双锐利的眸子，也渐渐失去了所有的攻击性。
浑浊的水汽，开始在眼眶里聚集。
他将郑凡当成了组织派来唤醒他的“新人”。
或者，是某个他所不知道的，新一代潜伏小组的成员。
他终于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自己人”。
几十年的孤寂与等待，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但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深深地看了郑凡一眼，然后默默地转过身，推起那辆破旧的板车。
“吱嘎”
车轮转动，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没有走巷子口的大路。
而是推著车，转向了旁边一条更加狭窄、更加黑暗的岔道。
他用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朝郑凡勾了勾手指。
郑凡会意，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迷宫般的胡同深处穿行。
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空气也变得潮湿而沉闷。
最终，“哑巴”在一个堆满垃圾和废弃物的死胡同尽头停了下来。
他将板车靠在墙边。
然后走到一堆烂木板前，弯下腰，吃力地将木板一块块挪开。
木板之下，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不大，用水泥砌成，边缘长满了青苔，向下延伸出几级湿滑的台阶。
这是一个被废弃的防空洞入口。
“哑巴”率先走了下去。
郑凡紧随其后。
进入洞口，一股混合著泥土和霉味的阴冷空气扑面而来。
下面并不深，只有几米。
空间也很狭小，像是一个临时的避难所。
“哑巴”从怀里摸出火柴和一截蜡烛，点燃。
昏黄的烛光，勉强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也照亮了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脸。
他靠在潮湿的墙壁上，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像是在平复内心汹涌的情绪。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郑凡，用一种极其生硬、干涩的中文，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里，安全。”
这是几十年里，他第一次用这门语言，与人进行真正的交流。
声音难听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郑凡点了点头。
他没有时间去感慨一个老特工的坚韧与孤独。
他必须立刻切入正题，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们的网路出事了。”
郑凡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却无比凝重。
他故意说得模棱两可，让对方自己去脑补。
果然，“哑巴”的脸色骤然一变。
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再次被提了起来。
“裁缝’和他的下线，都暴露了。”郑凡扔出了第二记重磅炸弹。
“裁缝”！
听到这个代号，“哑巴”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这个名字，他显然是知道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心头。
他正准备开口，说出某些至关重要的信息。
突然！
他的耳朵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整个人如同受惊的野兽，身体瞬间再次绷紧！
他的脸色剧变，一把拉住郑凡，压低声音，急促地吐出几个字。
“不好，有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