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赵彦转身便要下山,脚步却蓦地一顿,心头涌现出一丝警示。他折回屋内,袖袍轻挥,桌上的青藤纸、朱砂、墨汁与符笔便尽数收归袖中,不见踪影。
山路上寒风掠耳,赵彦指尖划过屏幕,拨通了陈磊的电话,声音里带着一丝未散的凝重:“磊哥,刚子出事了。刚给他打电话,是小丽接的,说人已经送进医院,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准备去市里看看,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镇上的车站?”
电话那头的陈磊瞬间拔高了音量,语气里满是急切:“说什么废话!刚子也是我兄弟,他出事儿了我能看着不管?你现在在哪儿?道观还是村里,我现在就开车去接你!”
“好,”赵彦应了一声,抬眼望向下山的青石路与远处的村庄,“我马上就到山脚下了。”
赵彦刚到山脚下,陈磊就开着车从远处驶来,陈磊降下车窗挥了挥手:
“彦子,上车!”
车轮飞速碾过水泥路面,发出沙沙的声响。陈磊一手握著方向盘,一手点开烟盒,抽出一支点燃,深吸了一口,眉头在吐出的烟雾中拧成疙瘩:“刚子前几天不还跟我吹,说最近接了个大活,等结了款就带小丽去周边玩一圈吗?怎么突然就进医院了?”
赵彦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上,声音沉了沉:“小丽那边已经慌了神,电话里没说清楚,只说送医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现在一直没醒过来。”他顿了顿,想起袖中那叠尚未动用的青藤纸,指节无意识地攥紧——刚子的身体向来壮实,若只是普通意外,不会昏迷了这么久醒不过来。
陈磊猛踩了一脚油门,仪表盘的指针往上跳了跳:“放心,刚子福大命大,肯定没啥事,你也别去车站坐车了,我直接开到市里去,兄弟出了事儿我也放心不下,一块去看看,万一能帮上忙呢。”
赵彦侧头看了眼陈磊紧绷的侧脸,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把心里那点不安说出口,只轻声应道:“嗯,先见到人再说。”
车窗外的树影倒退的更快了,卷起几片掉落的树叶拍在车窗上,又飞速飘远,像极了此刻悬在两人心头的焦虑。
一个半小时后,二人来到了云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停好车,二人快速的朝着住院楼跑去,一进大厅,陈贵喜跟陈丽父女二人已经早早地等候着二人。
“小彦、小磊,你们来了。”陈贵喜的声音中带着颤抖与不安,这个性格憨厚、朴实坚强的庄稼老汉此时却像个无助的小老头,红了眼眶。
“叔,快带我们去看看刚子。”
电梯门缓缓滑开,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味扑面而来。赵彦脚步刚踏出,眉头便骤然拧紧——自从突破炼气中期,他的灵魂感知早已今非昔比,此刻竟清晰察觉到空气中除了寻常的浊气,还缠绕着一缕极淡、却令人心神发寒的阴邪气息。
“怎么不走了?”陈磊见他停下脚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走廊尽头,只看到来往的护士和紧闭的病房门,“再往前就是刚子的病房了,贵喜叔都走老远了。”
赵彦指尖悄然攥紧,那缕邪气的源头,竟恰好指向陈贵喜父女正走向的那间病房。他压下心头翻涌的警铃,对着陈磊扯出个淡笑:“没事,就是不太习惯医院里这股气味,走吧,先看看刚子。”有些话未查探清楚前,不宜轻易说出口,免得徒增陈家夫妇的焦虑。
陈贵喜推开302病房门的瞬间,赵彦周身的肌肉骤然绷紧,瞳孔微微收缩——果然,那股阴邪气息在此刻变得格外浓郁,几乎要凝成实质缠绕在病房内。他深吸一口气,跟着走进病房,目光落在病床上时,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病床上的男人面色苍白如纸,双颊却泛著不正常的乌青色,嘴唇干裂得没有一丝血色,连胸膛的起伏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陈磊踉跄著上前一步,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颤抖:“这这真是刚子?上周在云州我还跟他喝了两斤白酒,那时候他脸膛红扑扑的,说起工地的新项目眼睛都亮,怎么才几天就”话到最后,他喉咙发紧,再也说不下去。
陈贵喜背对着两人站在窗边,指节因为用力攥著窗帘而泛白,花白的头发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刺眼。李桂春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手里紧紧攥著儿子冰凉的手,听到陈磊的话,眼泪又忍不住涌了出来,声音抽噎著断断续续:“小彦啊,俺们也不知道咋回事昨天中午刚子工地的人突然打电话,说他前晚在工地上突然栽倒了,送到医院就没醒过来。俺跟你叔连夜从老家赶过来,做了ct、抽了血,啥检查都做遍了,医生都说身体没毛病,可刚子就是不醒俺这苦命的儿啊,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俺可咋活啊”
“不光是刚子。”陈贵喜终于转过身,眼底布满红血丝,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木头,“昨天后半夜,工地又送过来两个工人,症状跟刚子一模一样,都是突然昏倒,检查不出问题。现在工地里人心惶惶,工人们都不敢上工了,再这么下去,这项目怕是要黄了”
赵彦听着陈家老两口的话,不由得心头一沉——三人同时昏迷,医院查不出病因,再加上病房里挥之不去的邪气,这绝不是简单的意外。他悄悄退后半步,宽大的袖袍下,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其余三指弯曲,快速掐出“玄真望气决”的法印,口中默念咒语:“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阴阳结精,玄灵显形,灵光神摄,通天达地”
随着最后一句“吾奉三茅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落下,赵彦眼中骤然闪过一精光。下一秒,病房内的景象在他眼中彻底变了——空气中漂浮着各色气流,代表生机的淡绿色气流微弱地萦绕在陈刚周身,却被一团漆黑如墨的凶煞之气死死缠绕!那黑气如同有生命般,正一点点钻进陈刚的七窍,吞噬着他体内的生机,仔细一看,黑气中还隐约翻涌著无数细小的红丝,如同蛆虫一般蠕动,令人头皮发麻。
“彦子哥,你咋了?”陈丽见赵彦站在原地,神色凝重,忍不住轻声问道。
赵彦收回法诀,眼中的灵光渐渐褪去,转身看向陈家三口,语气无比笃定:“贵喜叔,婶子,小丽,我知道刚子这是怎么了——他不是生病,是中煞了。”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病房里炸开。陈贵喜猛地睁大眼睛,李桂春僵在原地,连眼泪都忘了掉,陈磊更是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中中煞?”李桂春反应过来,突然抓住赵彦的袖子,声音激动得发颤,“小彦,你既然能看出来,那你肯定有办法救刚子对不对?求你救救他,婶子给你跪下了!”说著就要起身下跪。
“婶子!”赵彦连忙扶住她,语气急切又坚定,“您千万别这样!刚子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就算您不说,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他转头看向还在发愣的陈磊,语速极快,“磊哥,你现在去门口守着,二十分钟之内,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他进来,一定要拦住!”
陈磊这才回过神,重重拍了拍胸脯,眼神里满是信任:“放心!有我在,保证没人能进来!”说完便快步走到门口,轻轻带上了病房门,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在外。病房内,赵彦再次看向病床上的陈刚,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接下来,该好好会会这缠上刚子的煞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