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他看着地上破碎的杯子和狼藉的果汁，又抬头看着姜述白脸色苍白如纸，哭的相当可怜还在咳血的姜述白。
要问无邪把人逼成这样会不会良心不安？
无邪：呵，良心这东西他早800年就抛弃了。
无邪垂下头，轻轻摩挲著自己的指尖，心里清楚，此刻再上前，只会让姜述白更加恼火。
计划一：通过一杯果汁缓和关系——失败。
无邪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看向谢雨臣，递了个眼神。
计划二：让外表更为温和、心思也更细腻的谢雨臣去抚慰情绪激动的姜述白。
谢雨臣会意，刚想迈步上前，却见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张起灵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姜述白身边，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揽住了姜述白的后背。
姜述白抬头，疲惫的黑瞳里满是茫然，他看着揽住自己的张起灵，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其实是不敢，姜述白一直以为哑巴张是一个很暴力的人。
张起灵扶着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三楼。
回到卧室，姜述白靠在床沿边上，懒得再为难他们，姜述白的声音轻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开：“二楼柜子里有纸笔，你们把想要的东西写上去，会有人送过来的。”
说完，姜述白便不再言语，把张启灵赶了出去。
其实，山里那些兔子之类的猎物，本就是姜述白散养的，用来给狩猎犬做捕猎练习。
之前狩猎犬抓住的兔子，姜述白都放回去的。可他们五个人食量不小，猎物自然是越吃越少。
张起灵早就发现了这林子的不对劲——这里的动物只有兔子，而且见到人也不会躲避，即便被逮住，只要不疼，也不会挣扎。最近几天，他们需要走比平时远几倍的路，才能找到猎物。
姜述白的话算是求和，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早上看到姜述白。
他披着一个厚厚的灰色毛毯，怀里捧著一个冒着热气的白色马克杯，慢悠悠地从二楼走下来，然后移动到客厅的单人沙发里，整个人都窝了进去，像一只怕冷的猫。
姜述白半眯著眸子，眼神有些慵懒，静静地观察著在房子里走动的众人。他的脸色依旧苍白。
不过半个小时后，门铃突然响了一声，随后就是一阵整齐的搬运声。
无邪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不是这深山送东西这么快吗？
他们自然是不方便露面的，于是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或坐或立，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姜述白，想看看他的反应。
姜述白却显得很平静，等外面的声音彻底消失后，才不紧不慢地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到门口，拉开了大门。
门外，是一排排摆放整齐的纸箱，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林子旁里，至少有十几箱。
最前面的一个箱子是银白色的冷藏手提箱。姜述白弯腰将它提了进来，然后径直走到半开放式厨房的保鲜柜前，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排排装着透明液体的针剂——正是他平时用的营养液。
姜述白熟练地将针剂一支一支拿出来，在保鲜柜里摆成了一个整齐的金字塔形状。
谢雨臣率先走了过去，弯腰查看那些纸箱。每个箱子的外皮上都贴著一张标签，上面用清晰的字迹写着里面装的东西，举动十分贴心。求书帮 蕪错内容
就在这时，谢雨臣的目光顿住了——他看到一个箱子上，赫然贴著自己的名字。
他挑了挑眉，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目光，忍不住笑了笑。
谢雨臣从侧兜里掏出蝴蝶刀，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圈，然后精准地划开了箱子的胶带。箱子打开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里面，全是各种粉色的衣服。从粉色的衬衫、粉色的外套，到粉色的裤子、粉色的鞋子，甚至还有粉色的帽子和围巾，一应俱全。最离谱的是，最下面还压着一套粉色的睡衣，上面印着可爱的小兔子图案。
谢雨臣：“”
他愣了几秒，随即无奈地笑了。他还以为里面会是一些恶心的报复性物品，没想到只是某些小朋友的恶作剧。看来，他还是把人想的太坏了。
谢雨臣抬头，正好对上倚靠着墙的姜述白。
谢雨臣回过了头“你们的也在这儿。”指了指旁边几个贴著名字的箱子，对无邪他们说道。
无邪、王胖子和黑瞎子凑了过来。他们看到那些标注著自己名字的箱子，都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姜述白的报复是在这儿等着他们呢。
他们对视一眼，也顺了姜述白的意思，按照顺序打开了自己的箱子。
无邪的箱子里有两样东西：一边是一包包小包装的卫生纸，包装上印着禁示吸烟的卡通图案；另一边是几瓶颜色奇怪的果汁，瓶身上还歪歪扭扭地写着配料表——“草莓+蓝莓+胡萝卜”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的杰作。
无邪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这种幼稚的行为，也就只有还没经历过太多险恶的小孩子能做出来了。
接下来是张起灵的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各种药品和针剂，还有几本特别厚的书。
药品的种类有活血化瘀的、降压的、甚至还有镇定剂。
而那几本书，《有超雄症状的人怎么缓解情绪？》《不说话会不会导致失声？》《手语速成班》
张起灵拿着那几本书，满脸黑线地站在原地。
旁边的王胖子和黑瞎子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谢雨臣和无邪也低着头，肩膀不停地抖动，强忍着笑意。
“哈哈哈哑巴，你这是被当成问题儿童了啊！”王胖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那小孩是觉得你情绪不稳定，还担心你会失声吗？”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书塞回箱子里，脸色依旧阴沉。
王胖子的盒子里面全是一些奇葩口味的零食，比如“香菜味薯片”“榴莲味巧克力”“大蒜味糖果”虽然口味奇怪，但至少能吃。
王胖子拿起一包香菜味薯片，犹豫了一下，还是撕开尝了一口，然后一脸纠结地说：“嗯还挺好吃的。”
最后是黑瞎子的箱子，里面是一身从头到脚的黑色衣服，连苦茶子和袜子都是纯黑色的。“还挺好，至少还可以穿出去。”
一个大瓶装的黑色液体，瓶身上没有任何标签。黑瞎子好奇地拿起瓶子，转过包装纸一看，上面用马克笔写着几个大字：《大瓶装无毒可食用黑色染料》
染料下面还有一本封面是深蓝色的书《雄性绝育指南》
黑瞎子抽了抽嘴角：“还以为那小孩会出什么阴招，果然还是小孩，整人也只用这么幼稚的招数。”
这些礼物都带着几分恶作剧的意味，无邪他们心里都清楚，姜述白在表达他的不满，让姜述白消消气也好。
试探可以继续了
姜述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靠在厨房门框上，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他们开箱时，故意放大情绪，表演给他的“戏剧”。
当看到谢雨臣打开满箱粉色衣物时那瞬间凝固的表情，看到张起灵拿起那几本“问题儿童”书籍时黑如锅底的脸色，听到王胖子和黑瞎子毫不掩饰的爆笑
他眼底深处那点不易察觉的期待，终于化作了真实的笑意。
那不是平日里那种虚伪的，阴阳怪气的笑，那是一种恶作剧得逞后的快意。
他的嘴角先是微微上扬，随即弧度越来越大，牵动了苍白的脸颊，连带着那双总是盛满疲惫的黑瞳，眯成一条细缝，笑的艳丽又萎靡。
那里面不再是快要打不起精神的郁气，而是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带着点得意。
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夸张的表演。
那笑容，干净、纯粹，带着一种天真的恶意，驱散了他周身那层挥之不去的病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鲜活了许多，仿佛一朵在阴霾中悄然绽放的花，格外吸引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姜述白这样笑，平时都是走神时自然向上的弧度，或是阴阳怪气的笑，而现在是鲜活的带着点小坏的快意。
那一刻，他们忽然觉得，这个无视所有人。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那个苍白又脆弱的少年，好像也没那么难接近。
他们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才将这些货不对版的东西整理好。
不过，经历了这一遭，他们和姜述白的关系，确实有了一些改善。
至少，有时候，姜述白会坐在沙发里，安静地看着他们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