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昭南关附近一个村落,惨遭头戴鼍神面具的邪教妖人洗劫屠戮。
全村二百零三人,皆被诡异‘仙器’炼制成尸鼍。
有南境山民事后亲眼目睹……
尸鼍为人身畸变。
长腭扁头,匍匐爬行。
浑身密布鳞甲,背部呈现锯齿状脊突。
鞭尾粗硕,能抽断大树。
卷宗最后还附有一张图画。
‘这是……抽象派……半人半鳄!’
‘当初案发时,县衙仙班尚未成立,是寻仙司亲自前往彻查的……’
‘可惜,昭南关西接大周,南临苗疆,那些尸鼍去向不明,就连尸鼍教的妖人,也似人间蒸发……’
‘最后这就成了一桩悬案。’
陈卯仔细看了看那张图画,然后便将卷宗收了起来。
‘赵元庆对我还算厚道,这种案子就算查得毫无进展,也不会有人怪罪我。’
‘我大可以安安心心,带薪炼武!’
‘至于我腹中‘仙丹’的本质,炼武之馀,须得抽空调查才行……’
‘终归与邪教有关,大意不得!’
…
午后。
赵元庆斩杀丁袭的消息迅速传开。
西外城快班内。
身上略有轻伤的卢松和凌浦,皆是满面讶异。
“赵班头在南外城贫民区杀的丁袭?这消息靠谱么?”
卢松眉心紧皱:“我们昨晚彻夜搜索丁袭,却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找见……”
“赵班头身居内城,岂能精准锁定目标?”
凌浦撇了撇嘴:“我也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但消息肯定是真的。”
“怪哉……”卢松眯着眼,沉吟良久后道:“怕不是有人代劳……”
“谁会这么傻?”
凌浦没好气道:“恁大的功劳,几年都遇不上一次,换做是我,打死也不会让出去!”
卢松摇头轻叹:“世上哪有那么多傻子?只不过是人家换得的好处,你想象不到罢了。”
凌浦:“……”
…
富宁坊孙家。
“老章,你也觉得此事蹊跷?咳咳……”
窄仄的小院中,孙敬德眯眼思忖,不时咳喘。
章云点了点头:“丁袭死在陈卯的管区,却是被赵班头杀的……”
孙敬德苦笑了一下:“你该不会怀疑是陈卯杀的丁袭,却把功劳拱手相让?”
章云再次点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咳咳……”
孙敬德断然道:“丁袭的实力,没人比我更清楚!咳……”
“陈卯那小子确实不错,我很看好他的将来,但眼下,他……呼……”
“他无论如何,也不是丁袭的对手!”
“……”
章云默默叹息:“那或许是我想多了吧……说到底,还是你最了解丁袭和陈卯的实力。”
“咯吱……”
院门被人推开,李氏正好从外面回来。
瞥了眼章云,冷声阴阳道。
“哟,这不是章帮役么?空手来的?”
“呵,空手来就对了!你跟我家老孙这么熟,可千万别见外!”
“嫂子……”
章云一脸尴尬,急忙解释道:“我来得匆忙,实在……”
“别别别,谁是你嫂子啊?我可担待不起……”
李氏还想出言揶揄,却被孙敬德狠狠瞪了一眼。
她还了个白眼,便直接进了灶房。
章云随即告辞。
刚出门没走多远,便听见身后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甚至还有砸锅摔碗的声音。
章云本想回去劝劝,短暂尤豫后,还是加快脚步离开。
…
内城,扈旻的宅邸。
浓烈的草药味,几乎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义父!你终于醒了!”
胡贵在病床前守了一夜,眼圈微青,眼框却有些泛红。
“好小子……是个孝顺的……”
扈旻气息极度虚弱,连句整话都没说完,便不得不停下来缓一缓。
“义父……”
胡贵咬牙切齿,双拳攥得骨节发白:“狗日的白家!我绝不会与他们善罢甘休!”
“不可冲动……”
扈旻满眼担忧,颤声道:“仙班……先……先进了仙班,你才有可能对抗白家……”
“否则,他们碾死你……比碾死蚂蚁还简单……”
“我明白。”
胡贵重重点头道:“义父放心,三个月后,我势必通过遴选跻身仙班,让白家连本带利偿还血债!”
“好……好孩子……”
扈旻面露欣慰,顿了顿,又问道:“你娘和你姐姐……都安顿好了么?”
胡贵神色一愣:“都好……她们都好,义父不必挂怀。”
…
醉仙楼,天字号雅间内。
琉璃灯盏将整个房间镀上一层流金般的暖光。
空气中弥漫着名贵檀香与侍女环佩间散出的清冷花香。
席面上,整只的烤乳猪仅取最嫩一片脊肉,活鱼现剔的生脍在冰球上犹自翕动,精雕瓜果为盏内盛各色精致佳肴……
就这一顿饭的花销,只怕能抵得上贫民区一户人家数年的嚼谷。
端坐主位的中年男人,随便说了几句话,便直接拂袖而去,满桌佳肴,一口未动。
左首位上的女子,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只吃了两口的蜜酿燕窝便被侍女无声撤下。
“烈哥儿,你别气恼,我爹就这脾气,日后你便会习惯。”
女子笑盈盈地安抚。
素手轻拂纱裙,身子倾倒,便如游鱼般凑到右首位孙烈的身边。
孙烈黑着脸,寒声道:“我没有气恼,你爹不过是担心我无法通过仙班遴选,三个月后,我自会证明给他看!”
女子双手环住孙烈脖颈,柔声道。
“那是自然,烈哥儿本就是武道天才,十九岁骨关告破,外城年轻一辈中,谁堪相提并论?”
“你若是早些答应入赘,成就绝对比今时今日高得多……啊!?”
女子话音未落,便被孙烈一掌推开。
“白汐浵,我虽然答应你爹,无法跻身仙班就屈身入赘,但我绝不可能失败!”
孙烈横眉冷眼,几乎一字一顿地道:“我的天赋我自己最清楚,所欠缺的不过是充足的修炼资源……”
“等着看吧,所有给我屈辱的人,都必将付出代价!”
白汐浵还想搂上去,孙烈却抽身躲开。
“烈哥儿……”
白汐浵稍稍一怔,非但没有不高兴,反倒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柔声道。
“拿我的钱,出去开心开心,别把自己绷得太紧,我会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