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了?怎么是你?”
李氏走了出来,一看到林琅,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不由分说便要赶人。
“谁让你来的?提这么多东西给谁看?显你孝顺?还是显你有本事?”
“我们家现在是有点困难,但还轮不到你来看笑话!”
“走!立刻给我走……”
“住口!”
孙敬德大怒,一声低吼宛如虎咆,瞬间便镇住了李氏。
“回屋去!”
“你……我……回就回!”
李氏狠狠剐了林琅一眼,扭头折回院中。
孙敬德关上院门,顿时猛烈咳喘起来,若不是陈卯搭手扶住,他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老舅……”
林琅银牙紧咬,眼框已经有些泛红。
想当初,她从昭雷府潜逃到柳阳县,孙敬德没少在暗中帮她。
可以说没有孙敬德的话,她早期根本无法在柳阳县生存。
看到孙敬德现在这个样子,她内心说不出的憋闷、刺痛,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想给李氏一耳光。
“我没事……没事……”
孙敬德稍微缓过气来,挤出一抹欣慰却无力的笑。
“咱家林琅是个好孩子,老舅心里比谁都清楚……”
“陈卯,你也是好样的,以前是我看走眼了……林琅交给你,我很放心……”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回去吧……”
“老舅……”
林琅很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很早就已经明白,李氏不会接纳她。
不想让孙敬德夹在中间为难的话,她就只能尽量不与孙敬德来往。
此刻她说的越多,稍后李氏和孙敬德的争吵就越凶。
“……”
林琅沉默着,把带来的鲜肉蔬果放在门口。
又把陈卯让她提前包好的三两银子,硬塞给孙敬德。
这才转身离开。
“陈卯,把东西和银子都拿回去,过好你们的日子……”
孙敬德本想推辞。
陈卯却正色道:“孙捕头,我有两件事想向你请教。”
“何事?”孙敬德也认真起来。
陈卯问道:“那丁袭到底是怎么把你伤成这样的?”
孙敬德神色一怔,忙道:“你是不是也想抓丁袭?千万打消这个念头!”
“丁袭已经突破骨关,而且还修炼了一门极其特殊的身法,我和孙烈都破了骨关,却被丁袭压着打!”
“当时,孙烈大意冒进,险些连命都丢了,要不是我……”
话到此处,孙敬德突然没再继续。
陈卯却能猜出后续。
之所以孙敬德会伤成这样,其实是为了救孙烈导致的。
只是碍于孙烈的颜面,孙敬德才没把话说破。
难怪孙烈近期心态极差,还口口声声说是扈旻坑了他们。
归根到底,都是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陈卯不予置评,转而问道:“我另有一事请教,孙捕头是否有门路可以帮我提升实战经验?”
“实战经验?”
孙敬德稍稍一怔,随即点头道:“是了,你短期内接连突破,最缺的就是实战……”
…
横山拳馆。
位于富宁坊最深处,与内城仅有一墙之隔。
高门大院,招牌锃亮。
还离着一段距离,陈卯就已经可以听到前院弟子炼武时的哼哈之声,以及锤击木桩时的嘭嗙闷响。
陈卯敲门等侯。
门打开的瞬间,夹杂着汗臭味的热浪扑面而来。
“这位差爷,有何贵干?”
开门的是个身着青色劲装的青年,上下打量了陈卯一番。
注意到陈卯的正役腰牌后,青年脸上溢满笑容。
“我叫陈卯,是孙敬德孙捕头介绍我过来的。”
“拜师?还是切磋?”
“切磋。”
“您先请进。”
青年将陈卯带了进去。
前院十分宽阔,多是十岁上下的半大小子在熬炼基本功。
“冒昧请问,您的修为是?”青年十分客气。
“肉关已破。”陈卯答道。
青年面露惊讶,赞叹连连:“我瞧着您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没想到已经破了肉关,资质惊艳,可称天才!”
“言重了。”陈卯淡然摇头。
穿过侧廊,来到中院。
这里的弟子数量少了许多,年龄都在十八岁上下。
陈卯简单观察了一下,个个都是破了皮关的初境武者。
“陈兄,内院生人勿进,你且在此稍等。”
“有劳了。”
青年把陈卯留在中院,自己快步朝内院走去。
“黎师兄,你看那边。”
这时,远处捉对切磋的一男一女停下动作,目光齐齐看向陈卯。
“那不是铭少府上见过的小帮役么?陈,陈什么来着……”
黎旦从石凳上抓起绵帕擦汗。
“陈卯。”
周倩对陈卯印象颇深,仔细打量后,惊讶道:“他腰上挂着的,是正役腰牌,升官了?”
黎旦不屑一顾:“正役三十两银子就能当上,我有路子。”
三十两?
那可不是小数目!
周倩眼眸轻眨:“师兄,你说他是来干嘛的?”
黎旦揶揄道:“还能干嘛?不就是托了关系巴巴跑来拜师么?十八岁,皮关初破,他也真好意思来,脸都不要了!”
周倩默默点头。
在她看来,她和黎旦的天赋都比陈卯好,却也只能在中院当个记名弟子。
出去遇上事,连师父的名号都不能提。
陈卯什么成色?
舔着个脸跑来拜师,确实是有点厚颜无耻,没羞没臊了。
“都散开。”
这时,刚才那个青年从内院走了出来,并让中院弟子全都退散到外围,空出院子中间的场地。
“陈兄,家师在忙,让我来陪你切磋。”
青年顿了顿,又道:“家师还说,以后陈兄想找人切磋,随时可以过来。”
“多谢,还未请教?”陈卯抱拳。
青年同样抱拳还礼,道:“周全,肉关告破已满三年,请陈兄赐教。”
“请!”
二人摆开架势。
周围中院弟子,大多露出兴奋之色。
只有黎旦和周倩例外。
他俩此刻的表情,就象是被无形的耳光甩在脸上,两脸懵逼。
“飒!”
忽然,周全脚下一踏,夯实的青砖竟明显下陷。
整个人如蛮牛冲撞而出,撕扯周身空气,发出凌厉呼啸。
其右拳顺势崩出,却非直来直往,而是带着一股变化莫测的螺旋劲力。
手臂筋肉剧烈绷颤,发出类似巨石滚落般的闷响。
拳未至,已有浑厚劲风扑面,压得陈卯胸前衣襟,紧紧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