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卯执意要走。
申一铭也便不再挽留，只让吴兴出去送一送。
他俩前脚刚走。
黎旦后脚便冷哼道：“不识抬举的蠢货，十八岁破皮关，还能得到铭少赏识，这等天大的机缘，他却不知道珍惜！”
“唉……”
周倩看着陈卯远去的背影，嘴上没说什么，心下却有些怅然。
她长得还行，但岁数不小。
家中一再安排相亲，却始终没能遇到令她中意的。
好不容易对陈卯有点眼缘
‘可惜了，这小帮役不止是武道潜力极差，就连头脑也不够聪明，绝非良配！’
周倩默默思忖着，不禁略微侧目。
相比起来，自家师兄黎旦，丑是丑了点。
但他十三岁破皮关，如今十九岁，距离肉关告破，仅只半步之遥。
又兼攀上了申一铭的高枝，将来前途一片光明。
细细想来，也不是不行。
齐云抿了一口盏中香茶，淡淡道：“灵真小姐一点没说错，十八岁的皮关，可不就是完了么？”
“咳……”
申一铭干咳一声，朝齐云使去眼色。
可惜后者根本没看懂。
旁边的陆通还点头附和，道：“我表弟十七岁破的皮关，被师父视为废物，已经弃武从文了。”
几人越说越起劲。
丝毫没有察觉到，申灵真那双清泉灵眸中闪过的黯然。
以及申一铭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
…
申府外。
吴兴有些过意不去：“陈卯，我真没想到会这样，不是存心让你出丑……”
“不至于。”
陈卯平静道：“我本就不想添加，那丫头直言不讳，反倒正合我意。”
吴兴沉默了一下，叹息道：“人各有志，我也不好勉强……”
“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贵人扶一步，胜走十年路！”
“这世道，似你我这等出身……靠山，值万金！”
“吴兄金玉良言，我自会谨记。”
陈卯抱拳。
内心并不否认吴兴说得有道理。
只是不想过早介入到，与自身实力严重不匹配的因果当中。
吴兴点头离去。
陈卯刚要走，脑海中瞬间浮出新的信息。
【机缘：三分钟前，申灵真难得遇上一名与她同病相怜，且相貌俊逸的‘废柴’，有那么一瞬，她的心扉完全敞开】
【取果：即刻获得申灵真的好感】
【归因：三日内，亲自让申灵真看到，废柴也有光明的未来】
陈卯：……
这是把我当‘病友’了？
她还是个颜控，遇到丑的就是一把心扉焊死？
从机缘信息上看，她对我没有恶意。
申一铭也提过，她是孩童心性。
退一万步说，当面毒舌远比背后嚼舌根强。
再参考林琅的绝对忠诚固化。
截取申灵真的好感，定然利大于弊。
‘取！’
陈卯审慎思忖。
卡在信息消失前一秒，做出决定。
“陈卯！”
就在这时，申灵真从府中跑了出来。
“有事？”
陈卯站在远处等她跑过来。
“陈卯，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陈卯：？？？
申灵真表情格外认真。
一双灵泉般清澈的明眸中，分明倒映着陈卯的模样。
纤长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腰间丝绦，越缠越紧，以至指尖微微发白。
“他们都说你不识抬举……”
“他们？”
陈卯神色微变，瞬间明白过来。
眼前这位千金小姐。
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傲娇，毒舌，不在乎他人感受。
而是某些原因导致的，出离现实的——
清澈。
俗称，天然呆。
“好啊，我们交个朋友。”
陈卯报以微笑。
申灵真瞬间喜笑颜开，娇俏可人的小脸，美得不可方物。
“陈卯，我可以去你家玩吗？我每次交到新朋友，都会去彼此家里玩。”
陈卯：……
真去了你又不高兴。
“灵真！别到处乱跑！”
这时，申一铭亲自追了出来，满眼紧张，生怕申灵真会跑丢似的。
“我先回去了，下次再去你家玩。”
申灵真冲陈卯眨了眨眼，转身翩然离去。
申一铭站在远处，朝陈卯点了点头，便也返回府中。
…
回到贫民区。
陈卯本想叫手下白役去打听一下申灵真的情况。
谁料，她的过往竟十分出名。
手下白役几乎都知道。
她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长开后更被誉为内城第一美人。
只不过，她的智力有很大缺陷。
十四岁前，与木偶无异。
陈卯想起前世地球上，也有类似的怪病——
歌舞伎综合征。
直到去年。
昭雷府首次仙缘现世那天，申灵真突然开窍。
一夜之间竟变得与常人无异，只是心智和认知都还十分稚嫩。
家里将她视若珍宝，所有人都惯着她让着她。
再加之她鲜少外出。
以至于人情世故这一块，完全成了她的认知盲区。
不过这样也好。
至少因由归补会比预想中简单。
陈卯如是想。
…
午后一直到天黑，陈卯都在炼武。
【截取《军武六式》大成，因由归补：311/5000】
“卯爷，秦彪那边有动静了。”
王忠火急火燎地找了过来：“天黑后，他小舅子从后门溜进了他家。”
“他小舅子是谁？”陈卯不明所以。
王忠解释道：“上次欺辱哑女的虎头帮喽罗中，就有一个是秦彪的小舅子！”
“他原本被判重杖二十，流放昭南关服役……”
“你的意思是，秦彪把他捞了出来？”陈卯目光一凝。
王忠点头道：“他溜进秦彪家时，健步如飞，一点不象受过刑的样子。”
陈卯略一思忖，吩咐道：“你找几个兄弟，把消息散出去，然后继续盯着秦彪。”
“是！”
炼武结束后。
尽管陈卯已经喝过汤药，并且吃足了肉食。
可他身体的疲惫，仍需时间恢复。
秦彪之事暂不可操切冒进。
片刻后。
林琅不知从哪户邻居家讨了盆热水回来。
先用打湿的绵帕，帮陈卯擦拭身体。
然后又换了个盆，帮陈卯洗脚。
她的手掌颇为粗糙，小臂上还有几道多年前留下的伤疤。
以前陈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本就是混帮会的，双手能细腻才怪。
但今天见过申灵真之后。
再看林琅时，陈卯心中总会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申灵真那样的裙子。
林琅穿上，也一定会很美吧？
“卯哥儿，你怎么那样看着我？我身上有脏东西么？”
“没，我是在想等有空了带你去做几身新衣裳。”
“不用，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家里的钱还要给你炼武进补，可不能乱花。”
“……不洗了。”
“那要干嘛？”
“对。”
“？？？”
林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卯一把抱到了床上。
油灯熄灭。
空气逐渐湿热。
直到一两个时辰后，方才归于温存。
林琅睡在陈卯怀里，脸上满是疲惫而又幸福的笑容。
心窝和他们的小窝一样——
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