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拿着陶盘的手顿了顿,眼底的惊讶慢慢化成了欣慰
她原以为程处默只想着栲栳村的地,没承想到程处默竟有心思琢磨这些。
粗盐提纯听程铁环说起来简单,自古以来都吃粗盐,从没人想过“溶解过滤”的法子。
“这孩子”崔氏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摩挲着陶盘里的细盐,“倒有几分巧思,有了这盐,往后府里的饭菜,也能少些涩味了。”
这个技术很有价值,这一点毋庸置疑。
“丫头,等一下去问问,大郎此事有没有想法,有没有安排计划这些。”
崔氏说道:“要是大郎有其他安排,那就算了,如果没有跟大郎说,你想去找公主殿下一起做生意。”
“嘿嘿!好,阿娘,我这就去!”程铁环对这件事很上心,本来就是闲不住的人。
崔氏想和皇家合作,家里其他人都不合适。
思来想去,就是程铁环好一点。
几个儿子和皇室子弟关系都很一般,谈不上交情。
程铁环又风风火火跑到东院去找程处默。
看到青竹几人还在忙碌。
“阿兄!”
“妹子!”程处默没想到这么快回来了。
“嘿嘿,阿娘很高兴。”
“恩,闲着没事,再提纯点,看看给阿爷送点去。”程处默指了指。
“阿爷肯定很高兴!”程铁环拉着程处默的骼膊,“阿兄,我有话和你说。”
没有直接说,那就是旁边的人不方便听。
“恩!”程处默点点头,程十一青竹几人很默契,直接出了暖阁。
“阿兄,这个法子,你可有打算?”程铁环直接问道。
程处默摇摇头,“没有,妹子怎么了?”
“阿娘说,阿兄要是没有其他打算,我去找公主殿下合作,阿兄觉得如何?”
“这样也好,之前我没想过这些。”
崔氏没有直接做主,先问问程处默有没有计划,给足了尊重。
程处默心里很舒服,对这个‘阿娘’越来越喜欢。
程铁环一直在东院待到傍晚,还自己独自提纯一次。
这个确实没有难度,看一遍就会。
晚上饭菜换了细盐,让其他人尝尝。
睡觉前,程处默打开日记本:
【细盐提纯比预料之中简单轻松很多,这是为数不多离开学校之后没有还给老师的。】
【妹子,十一他们都说饭菜比之前好吃了很多,但是我觉得区别不大,还是不好吃。】
【粟米吃不惯,问了一下十一,大米有,但是不能天天吃。】
【想来也对,北方主食是粟米。】
【相比起来,胡饼还不错,这个好吃点,还耐饿。】
【到此结束,黑灯瞎火的,没事干,睡觉睡觉】
雪停了,但似乎更冷了!
大早上的,一封信和一个瓷瓶送到公主院的长乐阁。
李丽质看着信封,“铁环娘子!”
看完书信,李丽质神情一顿,连忙打开瓷瓶倒出些许细盐来。
看着手心的细盐,李丽质也不淡定了。
“玉舒,拿个小碗来!”李丽质喊了一声。
“是殿下!”
李丽质把细盐全部倒在碗里,这样看着比较直观。
“怎如此雪白?”
李丽质伸出芊芊玉指蘸了几粒盐,品尝一下。
程铁环和李丽质关系不错,李丽质是信任的。
“只有咸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啊!”李丽质看着小碗里面,“玉舒,准备一下去立政殿”
“是殿下”
刚好遇到长孙皇后带着两个妹妹用膳。
“是阿姐呀!”小兕子喊了一声。
“阿姐!”城阳小公主也喊了一声。
“恩,阿娘!”
“早上冷,怎么过来如此早,可用膳了?”长孙皇后询问。
“还没!”李丽质在小兕子旁边坐下。
长孙皇后让宫女拿来碗筷这些。
小兕子递给李丽质一个胡饼,“阿姐给你呐!”
“好!”李丽质接过,咬了一口。
随即从玉舒手里接过小碗,“阿娘,你看看这个。”
长孙皇后接过小碗,“这是这是精盐?”
意识到是盐,神情一变。
“恩,阿娘你尝尝看。”
长孙皇后用筷子轻轻蘸了一点,“好盐,这盐比尚食局的更好,怕是不便宜何处得来的?”
“阿娘,这是铁环娘子给的,还有这个书信。”李丽质把书信也递给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放下筷子,接过书信打开看了看,“程家丫头说了什么?”
“就是盐的事情。”
看完长孙皇后沉默了,这信是程铁环写的,问李丽质有没有兴趣合作。
但是长孙皇后知道,这是主母崔氏的意思。
“阿娘,你觉得如何?”李丽质询问长孙皇后。
书信里面没有提程处默,就是几句话,说技术这些不难。
具体怎么提纯又没有细说。
长孙皇后放下书信,“这盐竟这般干净,尚食局每月从河东调的解池盐,有股子土涩味,可这盐,只纯咸,杂味基本上没有,比尚食局现在的强多了。”
“这盐,白得晃眼,口感又纯,长安城里的勋贵府第,哪家不想让饭菜顺口些?”
“便是那些开酒楼的富商,知道了也会抢着来订,根本不愁卖不出去,利润自然不会少。”
“那我答应铁环?”李丽质问道。
“恩!”
雪白的细盐也吸引了小兕子的注意,小丫头想尝尝。
被李丽质拉住了,“兕子,这个是盐不好吃”
两仪殿
三只鎏金铜炭盆燃着银丝炭,无烟却暖透殿宇,李世民身着赭黄常服,斜倚在铺了白狐裘垫的御座上,面前花梨木御案摊着几卷奏疏。
临近年底,各种业绩考核,职位变动,需要处理的事情一大堆。
李世民指尖翻着册页,漫声道:“今年地方官里,可有出彩的?前阵子听魏征提,雍州长史李玄道治下流民归业的不少,可有此事?”
“陛下记性好。”房玄龄笑着应道,“李玄道考绩列‘中上’,其治雍州半载,疏理漕渠、劝课农桑,流民归籍者逾两千户,民部奏请赏其绢百匹。”
“此外荆州都督武士彟,镇南方蛮夷无扰,贡赋亦比去年多三成,考绩也在‘中上’。”
李世民点点头,指尖停在“泸州都督程咬金”的名字上,挑眉道:
“知节在泸州也有些年头了,治绩‘中中’,不算出挑,但也无过,你怎么看?”
房玄龄沉吟片刻:“程将军是开国功臣,泸州虽稳,却也离长安城远了些。”
“如今京中领军大将军一职空缺,程将军骁勇,又懂军务,调回任此职,既合他身份,也能补卫戍之缺。”
“且年底官员变动,调回老臣,也能安人心。”
“你说的是。”李世民合上考绩册,搁在案上,“那便准了,让吏部拟诏,年后开春让他回长安赴任。”
“另外,京官里那些‘中下’考绩的,别忙着贬斥,让他们去地方历练半载,若仍无起色,再作处置——贞观年间用人,还是要给些机会。”
房玄龄躬身应道:“陛下仁厚,既重考绩,又惜人才,臣这就让吏部照此办理。”
“对了,之前听其他人说起,程处默和你家二郎打架,还交换地契了?”李世民看向房玄龄,“怎么回事?”
房玄龄闻言先欠了欠身,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回陛下,确有此事!”
“说来也是臣管教无方——二郎那孩子打小性子毛躁,前阵子跟处默在西市玩闹,不知怎的就为‘谁的弹弓准’呛了起来,俩半大孩子争强好胜,下了赌约!”
“处默的是府上的好田,我家二郎的是自己从外面买的废弃之地,不值钱!”
“家里长辈都不知道此事。”
房玄龄顿了顿,又补充道:“后来还是二郎拿着新地契去问管家‘怎么收租’,才露了口风。”
“臣知晓后让人去问宿国公夫人,原想着把地契换回来,免得伤了两家情分。”
“夫人说‘孩子们自己定的主意,若做长辈的强行改了,反倒显得小气’,最后便按着官府的规矩走了登记流程,算是把这事了了。”
“昨日就去州府登记在册,办理好了流程”
李世民点点头,“都是小事,过去就好,之前听闻处默这孩子,脑子不正常,可有这回事?”
房玄龄摇摇头,“这个臣不知道,少年郎可能意气风发,脑子不正常应该不至于”
李世民没有再问,扯开了话题,“今年比往年都冷,百姓日子不好过”
“木炭这些价格也是一直涨,估计以后还会更高。”
李世民叹了口气,“是啊!”
等房玄龄离开,李世民把奏疏这些看完说道:“阿难,准备准备,朕想出去走走。”
“陛下,奴婢这就去准备。”
“出皇宫,看看城里情况,还有城外的”李世民补充道:“叫上李五就好,不用大张旗鼓,不想扰了百姓。”
“是陛下”
张阿难知道,这是要微服私访,看看民情。
这种事情,李世民没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