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争执,尤如火星撞上了地球。
徐文这边是单方面烧得炽烈的怒火,陆清让那边却始终是平静温和、寸步不让的道理。
两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肯先退让分毫。
徐文寒着脸,与陆清让保持着足以划清界限的距离。
对方刚试探着向前挪了半步,他便立刻后退两步,将刚刚缩短的间隔拉的更开。
不能让他靠近!!
他在心中默念,绷紧的下颌线显露出他仍在生气,可僵持的气氛也让他感到一阵无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深吸一口气,只得无奈在脑海中唤出了系统。
【根据数据分析,目标人物陆清让的决策具备高度合理性:能最大限度保障您的安全、避免您因他的过往被舆论波及、符合风险最小化原则】
“合理什么!”徐文在内心直接打断了系统,“他考虑我的感受吗!”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对系统说:“我要的不是这种合理的方案。我要的是既能保证安全,又能让我们共同面对的方法。
【您可以考虑以媒体工作人员或技术服务人员的身份进入会场,既能降低曝光风险,又能实时掌握现场情况】
徐文快速消化着脑中的系统给的方法,虽然本质上和陆清让的安排没什么区别,但……好歹自己能进场,能亲眼盯着,总比在家干等强。
“行吧。”徐文象是终于说服了自己,他没好气地瞪了陆清让一眼,“之前的计划推翻。你可以自己进场。”
陆清让神情骤然一松,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靠近。
“站住!”徐文立刻后退一步,抬手阻止,“我还没说完。你去你的,但我会用我的方式进场。”
徐文抱起手臂,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里却带着怒意:“既然你陆大总裁这张脸注定要霸占全网头条——”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陆清让:
“不如就让这场火,烧得更旺些。最好烧得所有人都眼花缭乱,分不清东南西北。”
原先那个共同露面,还算是温和宣传向阳科技的方案被彻底舍弃。
取而代之的,是一场由徐文在幕后主导的全新剧本。
一场更为尖锐、也注定更具冲击力的个人亮相。
陆清让没再争辩。
徐文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不让他靠近,甚至不愿与他视线相接,连让他示弱的机会都不给。
其实徐文很清楚,将陆清让彻底置于公众视野的焦点之下,他越是耀眼,本身就越会成为一道无形的护身符。
声势造得越大,南宫集团在明面上反而越不敢轻举妄动。
一束不知何时亮起的光,斜斜地照进客厅,却驱散不开两人之间凝滞的空气。
徐文面无表情地打开一个丝绒首饰盒,取出一枚设计简洁却质感极佳的铂金领扣。
他走到陆清让面前,动作利落地替他整理好衬衫领口,指尖捏着领扣,精准地扣上。
整个过程快、准、稳,没有一丝多馀的动作,也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抬手。”徐文的声线绷的紧紧的。
陆清让依言照做,看着他为自己调整袖口,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柔软。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在徐文那拒人千里的侧颜前,将所有话语咽了回去。
装扮完毕,徐文退后一步,目光扫过陆清让全身。
深灰色西装勾勒出挺拔身形,铂金领扣在领口折射出冷调的光泽,恰到好处地压住了他过分温柔的气质,平添几分沉稳与锐利。
装扮妥当,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坐进车里。
徐文发动引擎,车辆导入a城的车流,一路无话。
车子在驶向会场的途中,经过一家花店时,徐文毫无预兆地打了转向灯,靠边停车。
“等着。”他丢下这两个字,便落车走进了花店。
没过多久,他捧着一束精心包扎的白色菊花回到车上。
花瓣纯白无瑕,在通过车窗的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晕,与他此刻的气质莫名契合。
仔细地将花束放在后座,确保它不会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倾复或受损,然后才重新发动车子。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多馀的解释。
副驾驶座上的陆清让静静注视着这一切,目光在那束白菊上停留了片刻,又落回徐文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看着徐文不愿多言的侧颜还是归于沉默。
车子在会场附近的街角停稳。
徐文利落地解开安全带,从后座拿过那件宽大的连帽卫衣套上。宽大的版型瞬间遮掩了他原本的身形轮廓,显得随意又低调。
陆清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未拆封的黑色口罩,递了过去,声音放得很轻:“戴上吧,会场人多。”
徐文瞥了他一眼,嘴角似乎向下抿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接过。
他利落地拆开包装,将口罩戴上,宽大的帽檐和口罩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走了。”
他推开车门,率先下了车,没有回头。
陆清让看着他那裹在宽大卫衣里显得有些单薄的背影,又看了眼怀中的白菊,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极轻的叹息,也跟着下了车。
徐文压低帽檐,灵活地穿过会议中心侧门的工作人员信道,几乎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他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片即将掀起巨浪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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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将车停进小区车库,用力甩上车门,头也不回地朝单元门走去。
他的脚步迈得又急又重,仿佛要将所有纷乱的情绪都踩碎在脚下。
可走着走着,那步子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眼角的馀光一次次扫向身后。
直到确认那道熟悉的身影始终安静地跟在三五步外,他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他又才刻意加快步子,象是要甩掉什么似的。
这股刻意的别扭劲儿让徐文更加烦躁。
他最气的就是陆清让这点,永远习惯性地把最坏的部分揽到自己身上,仿佛所有的风雨都该由他一个人去扛。
更气自己,明明打定主意要冷战到底,视线却总是不受控制地往身后飘,非要确认那道身影好好地跟在几步之外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