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兮眼中一亮,走上前。
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农,见“天神”朝自己走来,吓得腿一软差点坐下,慌忙把土豆往怀里拢了拢,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扶苏连忙从行囊里掏出一小块碎金递过去——他们出发前备了些通用的贵金属,料想此地或许能用。
老农看到金子,眼睛倏地睁大,愣了愣才颤抖着接过,又指了指土豆,意思是可以全部拿走。
“来人,全部装起来。”慕兮拿起两个土豆,入手沉甸甸的,确是新鲜的作物,心中稍定。
正说着,旁边一个摊位传来一阵香气,只见摊主正用火烤着什么,金黄的颗粒饱满圆润,串在木签上滋滋作响。
慕兮看过去,那烤得焦香的,不正是玉米吗!
“这个也要。”她指了指玉米,摊主是个络腮胡汉子,比老农镇定些,虽也害怕,却还是用削尖的木片串了几穗递过来,目光紧紧盯着扶苏手里的金子。
扶苏又付了些碎金,将烤玉米接过,递给阴曼一根:“尝尝?”
阴曼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香甜的气息混着焦香在口中散开,她惊喜地睁大眼睛:“好吃!比粟米甜多了!”
一行人没再多停留,买齐土豆和玉米种子后,又顺手搜罗了些当地特色种子。
慕兮目光扫过周遭摊位,看中什么便点头示意,众人便跟着采购——色彩斑斓的纺织品、做工精巧的手工器皿、饱满多汁的各色水果,很快就堆了小半车。
阴曼盯着摊位上流光溢彩的琉璃摆件挪不开眼,一口气挑了好几件,笑着说:“这琉璃在大秦少见,带回去定能让那些世家子弟抢着要。”
扶苏和王奔、蒙恬也跟着算起账来,琢磨着倒卖一番能赚多少,脸上满是期待。
慕兮忽然指着香料摊:“这些香料不错,多买些回去,既能调味,也能熏香。”
众人连忙应着,称了满满几袋豆蔻、肉桂,空气中顿时瀰漫开浓郁的异香。
就在他们打包香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众人抬头,只见十几个骑手策马奔来,手中长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瞬间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壮汉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慕兮一行人,粗声喝道:“叽里咕噜(把你们买的东西都留下,饶你们不死!)”
气氛瞬间凝固,扶苏下意识将阴曼护在身后,蒙恬和王奔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看书屋 芜错内容
慕兮眼神一凛,未等对方长刀出鞘,只是抬手轻轻一挥。
无形的灵力如巨浪翻湧而出,那群骑手只觉胯下马匹猛地人立而起,前蹄狂乱蹬踏,下一秒便齐齐栽倒——不是马失前蹄,而是一股力量硬生生,将他们从马背上掀了下来,“噗通”一片闷响,摔得人仰马翻,长刀散落一地。
“啊——!”骑手们摔得七荤八素,爬起来时鼻青脸肿,嘴里叽里咕噜地吼着听不懂的咒骂,却没一个敢再靠近,只敢举着刀远远对峙,眼神里多了几分惧意。
慕兮懒得与他们纠缠,周身灵力骤然暴涨,红唇轻启,只吐出一个字:“滚!”
这字裹挟着灵力炸响,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开。
骑手们只觉耳膜剧痛,彷彿有无数根针往脑子里钻,瞬间痛得脸色惨白,手中的刀“哐当”落地,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
其中几个胆子小的,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对着慕兮连连磕头,嘴里发出含糊的求饶声,看那模样,是真被这股无形的威慑吓破了胆。
扶苏上前一步,沉声道:“还不快走!”
骑手们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连散落的刀都顾不上捡,踉踉跄跄地爬上没被惊跑的马匹,头也不回地往远处逃去,眨眼间便消失在路的尽头。
地上只留下他们慌乱中,掉落的几枚劣质银币,被风吹得滚了几圈。
慕兮收回灵力,周身的压迫感散去,方才还剑拔弩张的空气渐渐缓和。
阴曼拍着胸口,吐了吐舌头:“慕兮姐姐,你刚才那一吼,比父皇还吓人!”
蒙恬捡起地上的长刀掂量了一下,皱眉道:“是些散兵游勇,看着不像正规军,倒像是附近的匪寇。”
慕兮看了眼远处扬起的尘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怕什么?再来一次,我们就把他们全部‘借’过来——他们敢抢我们,我们难道不能‘拿’他们的?”
这话一出,蒙恬、王贲和随行的将士们眼睛瞬间亮了,个个摩拳擦掌。
论起征战掠地,他们本就熟门熟路,此刻听慕兮这么说,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看向慕兮的目光里满是崇拜——国师这性子,够烈!
“国师,这样做恐怕不妥吧?”
扶苏却皱起眉,语气带着几分犹豫,“我们是来寻作物、做交易的,若是动了手,岂不是失了大秦的体面?”
慕兮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客气:“你啊,就是脑子太死板。难怪后世说你遇事总爱钻牛角尖。”
她顿了顿,看着扶苏微变的脸色,继续道,“别人都举刀要砍过来了,你还在跟他们讲体面?扶苏,你读的《论语》里,可教过你‘以德报怨’?”
扶苏下意识接话:“夫子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哦?”慕兮挑眉,“那你倒是说说,方才那些人持刀围堵,是‘怨’还是‘德’?我们‘以直报怨’,拿回属于自己的公道,有何不可?”
她上前一步,声音清晰:“儒家的书是教人修心,但不是教人当傻子。
《论语》里还说‘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意思是世道清明时要守规矩,世道混乱时,先保全自己才能谈其他。他们不讲规矩,我们便不必守着那虚礼。”
扶苏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
慕兮的话像一把锤子,敲在他固守的观念上——他总以为帝王当仁慈宽厚,却忘了仁慈的前提是,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和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