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天靖准备出手的刹那,一声焦急的怒吼声从人群后面传来。
“住手!休得无礼!”
只见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分开人群,疾步冲上前来,一把将张贞娘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此人正是张贞娘的父亲,东京城颇有名望的张老教头。
他虽年迈,但身形挺拔如松,目光如电,凛然生威。
“高衙内!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当街欺凌良家妇人?还有王法吗!”
张老教头怒视着高衙内,一副拼命的样子。
高衙内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给吓住,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张老教头打交道了。
自从设计陷害了林冲,高衙内隔三岔五便去骚扰张贞娘。
“嘿嘿,原来是张老教头,几日不见脾气见长啊。”
高衙内脸上堆起假笑,眼神却依旧盯着张贞娘,满是淫邪。
“小可不过是仰慕令嫒风姿,想请她过府一叙,何来欺凌之说?”
“民妇蒲柳之姿,不敢高攀!衙内请自重!”张贞娘躲在父亲身后,声音带着颤音,却异常坚定。
“哼!”
高衙内见张老教头护得严实,周围百姓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他悻悻地收回手,阴鸷的目光扫过张氏父女,最后落在张老教头脸上,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老教头,你好生护着!不过这东京城就这么大,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本衙内看上的人,还没谁能逃得掉!今晚我们走着瞧!”
他狞笑一声,带着一帮豪奴,骂骂咧咧地推开人群,扬长而去。
张老教头看着高衙内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惊魂未定、泫然欲泣的女儿,长叹一声,满脸愁苦与无奈。
世道如此,太尉权倾朝野,他一个过气的老教头,又能如何?
这最后一句狠话,清晰地传入了方天靖耳中。
他眼中寒芒一闪,按在倪云臂上的手反而松开了。
一个念头迅速在他心中成形,既然这高衙内贼心不死,今夜还要去张家生事,那便给他一个教训!
“卜青,跟上那老教头父女,弄清楚他们住处。”
方天靖低声吩咐,“倪云,跟我来。”
方天靖没有直接回驿馆,而是带着倪云七拐八绕,来到了一处小院前。
这里正是名动东京的行首赵元奴的居所。
通报过后,方天靖很快就被引入内室。
赵元奴一身素雅长裙,正倚窗调琴,见是他来,放下琴,眼波流转,笑意盈盈。
“方公子,奴家还以为你不会来找人家呢。”赵元奴撒起娇来很有杀伤力。
方天靖苦笑一声,他根本无心客套,便开门见山的将刚才遇到高衙内当街调戏张贞娘,以及扬言夜闯张家之事迅速说了一遍。
紧接着他还道出了自己的计划,“这高衙内无法无天,张氏父女也实在可怜。我打算给这恶少一个教训。不知赵娘子可愿意配合演一出好戏”
赵元奴听完,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美眸放光,掩口轻笑,如同听到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
没想到接连两次与方天靖接触,都有好戏看,这次更是能参与其中,这让她很兴奋!
“方公子这主意,真是妙啊!有趣,太有趣了!这忙,奴家帮定了!”
她站起身,眼中闪烁着狡黠与兴奋的神采。
“这东京城里,看那高衙内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能亲手整治他一番,奴家求之不得!你且去安排,入夜前奴家自会过去。”
方天靖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心中一定,抱拳道:“赵娘子果然人美心善!算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人情嘛,奴家记下了。”
赵元奴眼波流转,风情万种,“日后方公子可不要反悔哦!”
夜幕降临。
“咚、咚、咚!”
张家的院门被拍得震天响。
门外,高衙内带着几个心腹豪奴,酒气熏天。
方天靖已经来过张家,把自己的谋划与张老教头言明,做好了万全的安排。
张老教头便按照方天靖的叮嘱,沉声道:“衙内请回吧!家中有贵客在,衙内莫要冲撞了。”
“贵客?”
高衙内显然酒劲正上头,哪里听得进去别人的劝说,还以为是对方故意蒙骗自己,便直接一把推开了张老教头。
“什么狗屁贵客!在东京城,还有贵得过我爹高太尉的?张老头,你少拿这种谎言吓唬本衙内!贞娘今晚是我的,谁敢拦我?”
他借着酒劲,不管不顾的直冲向那亮着灯的闺房,口中还污言秽语不断,此时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止他的脚步。
“贞娘!我的小心肝,衙内我来了!今晚定要与你好好亲近亲近!”
张老教头冷笑一声,佯装阻拦不住,直接目送高衙内撞开房门冲了进去。
闺房内,一个窈窕身影,正坐在梳妆台前,乌发如瀑,身段玲珑,果然是我见犹怜的美人。
高衙内一见这似曾相识的背影,更是血脉贲张,色胆包天,直接大叫一声:“贞娘!衙内我来了!让我好好疼疼你!”
说着他便张开双臂,直接扑了过去,想要从背后抱住眼前的美人。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那窈窕身影的刹那,那“张贞娘”却猛地转过身来!
一张明艳照人、倾国倾城的脸孔,映入高衙内醉醺醺的眼眸里。
不对,难道是我喝多了,这张脸,绝非张贞娘!
她是谁?让我想想!
如此的风情万种,高衙内也曾远远的见过几面。
是她?名动东京城的行首、当今官家的旧情人——赵元奴!
高衙内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伸出的双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淫笑也凝固了,变成极度的惊愕。
“你,你,你是赵行首?怎么会是你?贞娘呢?”
赵元奴站起身,往一旁退后两步,脸上再无半分柔媚,只剩下冰冷的嘲讽和鄙夷。
“高衙内,深更半夜,强闯民宅,直入妇人闺阁,你这胆子,可是真够大啊!”
她声音清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贞娘是我的闺中好友,岂容你这等腌臜泼才玷污?”
高衙内又惊又怒,立马跪下认怂,没办法,他爹也惹不起皇帝的女人。
“赵行首误会了,我只是喝多了酒,走错了地方,绝没有冒犯你的想法。”
“白天你放出的狠话不记得了?一句喝多了酒就能糊弄过去,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