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担心娘娘，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迁怒她？”
国公夫人轻轻擦拭着眼泪，她的女儿在宫中还不知道有多艰难呢！
从小公公就疼顾棋，对二女儿完全不上心。这也罢了，反正这十几年都这样过来了，她相信顾雅不会因为老国公的偏心而难受。
可现在又不一样，娘娘在宫里的生活本来就难，老国公还进宫为难她，这是想逼死娘娘吗？这一刻对老国公的恨直接拉满，如果她的女儿因为老国公而失宠，她一定会为娘娘报仇的。
“顾棋的婚事娘娘一个在宫里出不来的人能有什么办法？更别说公公还提出了那么离谱的要求，我后悔在她出生的时候没一把掐死她，不然也不会害了我的雅儿。”
国公夫人满脸愤恨地说道。
“好啦，现在说这些也晚了。幸好陛下禁了老东西的足，你趁机把国公府的人重新安排一下，别让顾棋借机出来，到时又给大家惹麻烦。”
老夫人觉得禁老国公足这个处罚实在是太好了，她和儿子完全可以趁这机会把老国公手上的权力收走。
虽然暗处的力量没有老国公他们没办法收走，但是也限制了他的权利。
至于顾棋，没有了老国公这个助力，她在国公府就翻不出天来。
“我知道了，娘。公公派出去说亲的人，我都暗中把人叫了回来。”
国公夫人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知道老国公派出大量的人给顾棋说亲的同时，就暗中把其中一部分找了回来。
老国公为了顾棋这个大孙女还真是尽心尽力，找的都是和国公府交情不错的人家。
就算对方不想和老国公结亲，也不会直接拒绝，而是会考虑过后再做决定。
只要对方考虑，老国公就有把握说服对方结亲，这样一来顾棋就不会落到没人要的地步。
可老国公还是小看了国公府众人，大家都不希望顾棋嫁人，因为她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嫁人除了让她出国公府外，同样也让顾棋不受控制，她在外面惹事人家不会说婆家不好，只会说国公府没把女儿养好。
在古代外嫁女的形象往往和娘家是脱不开关系的，一个外嫁女出事，那么她的娘家也会受到影响。镇国公的姑娘不少，如果因为顾棋的原因害得她们嫁不出去，或者被休回来，那就和天塌了没什么两样。
“母亲。”
此时镇国公被亲卫背了回来。
“我的儿，你还好吗？”
老夫人看到儿子被人背回来，吓得立即站起来。
“夫君，你没事吧！”
国公夫人帮着丈夫从亲卫的背上下来，不断用手帕给他擦汗。
“母亲，夫人，我没事。”
镇国公为了不让她们担心，惨白着一张脸朝母亲和夫人笑了笑。
“都怪你爹这个老东西，害惨了我儿。”
老夫人不经意地说道，同时用手轻轻揭开儿子染血的衣服。
“上药了吗？”
老夫人虽然知道儿子替丈夫领了杖罚，但是她也没想到会这么重。
“上过了，打完陛下就派人送了伤药给我。”
镇国公点头，陛下并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派了太医给他上药不说，还开了药让亲卫一起带回来，甚至还放了他一个月的假，接下来的一个月他都不用去上朝和点卯。
“你以后可长点心吧！公公做事真不地道，他惹下的事却让我夫君替他受罚。”
国公夫人一脸心疼地说道。
“夫人，我没事。父亲想必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本来还没想这么多的镇国公，听到母亲和妻子对老国公的埋怨，心里也有了点芥蒂。
他爹为了大女儿不顾国公府所有人的性命，换谁也会心有不满的。
更别说汪德海在他挨完打上药时，把当时的情形一一跟他说了，镇国公真的很无语。
他爹是被顾棋下蛊了吗？知道陛下和娘娘看顾棋不顺眼后，不应该老老实实闭上嘴，你还犟什么啊？
也没让你顺着他们说啊？就闭上嘴巴很难吗？
可老国公偏不，偏要和娘娘陛下犟，最后被罚了吧？罚他禁足就算了，还罚了二十个板子。
老国公年纪大了，怕二十个板子下去把人打死，那会影响到陛下和娘娘的声誉，因此只能让镇国公这个儿子替老子领罚了。
无缘无故被打二十个板子，虽然是替父亲挨的打，但是镇国公觉得自己很冤。
他把国公府看得比什么都重，结果父亲一直拖国公府的后腿，差一点国公府都没了，而老国公还不接受教训，最后他作为儿子承受了一切。
“那夫君可想错了，公公回来后还想去看棋儿，要不是被婆婆阻止，还不知道他们祖孙俩又闹出什么事来呢！”
国公夫人瘪了瘪嘴说道。
老国公被罚还不接受教训，有时候国公夫人真想剖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别只剩水没有脑了吧？
“……”
镇国公愣住，同时心里生出一股子悲哀来。
“我晚点给二弟写信，让他劝劝父亲吧！”
镇国公想骂人，可对方是他爹，只好把心里那股火气又咽了回去。
“你二弟的话他要是听的话，也不会让你替他挨打了。”
老夫人漫不经意地说道。
不是她对自己的二儿子没信心，而是老国公他已经钻了牛角尖，谁的话都不好使啊！
“那怎么办？难不成真要由着父亲帮小棋吗？”
镇国公自认不是什么狠心的父亲，可顾棋闯的祸太大了，还不受控制。如果不想国公府被她连累，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妻子说的那样，把人一直关起来，对外就说她病了不见客。
等过几年如果没人关注，再找个远点的地方把人嫁了。人生地不熟的，她想闹也闹不起来。
毕竟离开了国公府，没人给她撑腰，顾棋想搞事都找不到人，婆家要对付她有一千种办法。
虽然这个法子狠了点，但是妻子说得对啊，不狠心让小得国公府几百口人给她陪葬，这不是镇国公想要的。
何况他还要给大孙子留下国公府的传承，不想让女儿把整个家族带累了。
“那就要看我儿狠不狠得下心了。”
老夫人把儿子的衣服松开，看着他说道。
“母亲有什么办法就别卖关子了，告诉儿子吧！”
镇国公一听有门，立即说道。
“只要你父亲手上没有了权力，他就算想帮也帮不了，顾棋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消停了。”
老夫人理了理拐杖上的流苏，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不可能，国公府隐藏的力量一直在父亲手里，他并没有交给我。”
镇国公一脸无奈地说道，虽然他这些年也培养出了一批亲信，可是和国公府传承好几代的暗中势力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那就得看你了啊，如果我儿能把老东西手里的印鉴拿到手的话，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镇国公听到老夫人的话，咻的一下站起来，然后扯到了背后的伤口。
“老爷，我的夫君啊，除了这个办法你还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国公夫人赶紧扶着他，还替他吹了吹伤口，减轻痛感。
“……”
镇国公被妻子问得哑口无言。
有办法的话，他还用得着问母亲吗？
他心里不是不明白，这是最快也是最好解决的办法。可一想到自己去偷父亲的印鉴，镇国公立即变得迟疑起来。
“老爷的想法妾身知道，公公毕竟是长辈，是你的父亲。可是老爷你也得为咱们镇国公府几百条人命想想啊！还有大儿媳妇肚子的大孙子，你想让他一生下来就是罪人吗？国公府的传承就掌握在老爷的手中了。”
国公夫人是懂得丈夫心思的，知道他最看重的是国公府的传承，因此以此为引，让镇国公不得不考虑偷印鉴的想法。
“这……”
镇国公还在考虑，他真的不想和老国公对上，主要是老国公年轻时候留给他许多阴影。
年轻时的老国公很厉害，是大周名副其实的战神。结果年老了却开始糊涂起来，为了一个顾棋不顾整个国公府的安危，镇国公自然也对他生出了不满。
儿子崇拜父亲，这不奇怪。镇国公从小就是听父亲的故事长大的，只是他万万没料到，有一天要和父亲站在对立面。
“爹，您没事吧？”
“父亲，您还好吧！”
世子顾林和二公子顾森从外面跑了进来，世子要顾忌形象，比弟弟慢了一步进来。
“我没事，你们不是在当差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看到本该在军营里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镇国公皱眉地问道。
“爹，我们听到您被打板子的消息，立即请假回来了。”
顾森看到他爹背上血淋淋的伤口，有些心疼地解释。
“父亲，陛下为什么罚您？”
顾林担心地问道。
陛下一直是明君，很少象今天这般不给大臣面子，当众打他们板子。
“这个……”
镇国公面对儿子的询问有些说不出口。
他要怎么告诉儿子，是因为他们的祖父在宫里惹怒了陛下和娘娘，才换来了他这顿打呢？
都说子不教，父之过。
父亲闯祸，儿子挨打，这还有天理可言吗？不是说镇国公不想替父亲受罚，而是这顿打本不该有的，是老国公一而再，再而三的倔强招来的。
这事说起来还真不是陛下不给娘娘和国公府面子，实在是老国公他不听劝啊！
“还是我来替你们父亲说吧……”
国公夫人知道镇国公要面子，让他给儿子说祖父的坏话，他肯定开不了这个口。
“娘，为什么啊？”
顾森焦急地问道。
他担心陛下对国公府不满，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事谁也逃不掉。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国公夫人凭着傲人的口才，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儿子们。
这让一直在军营里当差的两个儿子听傻了眼，他们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吗？
特别是世子，他才离开府没两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觉得国公府是不是撞邪了，为什么这么离谱的事居然发生在他们府上啊？
“祖父他还真是一心为顾棋着想啊！”
顾森阴着张脸说道。
作为二公子，他不如大哥从小受父亲和祖父的重视，每次与顾棋闹矛盾，他这个兄长都是被骂的一方。
不仅他如此，下面的弟弟妹妹都是一样。
这也算了，以前想着顾棋长大就得进宫，因此大家面对不公也就忍了。
结果呢？他们的忍让换来的是什么？
顾棋不想进宫了，她反悔了。
好家伙，她这一反悔不要紧，整个国公府差点没了，祖父难道还没接受教训吗？
“咳，森儿你别怨你祖父，他也是关心则乱。”
镇国公为父亲强行辩解了一句。
“关心则乱，难道只有顾棋是他亲孙女，我们都是捡的？父亲也别为祖父辩解了，他就是偏心，不讲道理。”
顾森一点也不想听这个辩解，镇国公为老国公说话的态度只会让他更烦。
“父亲他……”
镇国公也说不下去了。
他之前是偏心顾棋不假，可在顾棋差点害了整个国公府后就醒悟了，一个对国公府没有半点帮助，甚至还有可能拖后腿的女儿，镇国公再也无法象以前那般宠她了。
只有老国公不死心，还一心想着顾棋，事事都为她打算。为此不惜进宫找娘娘，结果翻车了。
“父亲，你想让我们全府的人都因为顾棋而死吗？”
顾森用恳求的眼神看着镇国公。
他不是不想为家人牺牲，而是不想牺牲得不值。
如果换成顾雅，顾森二话不说就冲在前面。可面对顾棋，不冲上去给她几巴掌就已经看在兄妹的份上了。
“父亲，二弟的话糙理不糙，儿子真的怕了。顾棋有一就有二，我们国公府已经经不起她的折腾了。”
顾林和二弟站一起，一同请求镇国公以国公府为重，至于老国公他们会好好奉养他的。
只要他不再继续帮顾棋，大家都还是孝子贤孙。
“……我知道了。”
短短四个字，镇国公说出来时却如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