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清晨,季家客厅,天刚蒙蒙亮。
吴美玲从卧室出来,发现丈夫季向东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女儿紧闭的房门发呆,连灯都没开。
吴美玲打开灯,略带诧异:“老季,大除夕的,你怎么起这么早,在这儿干坐着?”
季向东深深叹了口气,语气里是化不开的失落。
“家里太安静了,少了个人,感觉这年味儿都淡了。闺女不在家,心里头空落落的。”
吴美玲走到他身边坐下,笑着拍了他一下。“你呀,就是女儿奴!夏夏是大人了,在朋友家玩一晚很正常。”
“再说了,她以后总要嫁人,难道还能陪我们过一辈子年啊?”
季向东一听嫁人两个字,眉头立刻锁紧,语气都带上了一点莫名的敌意。
“嫁人?哼!”
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疼了二十多年的宝贝,不知道要被哪个混小子骗走,在他怀里撒娇
季大厨心里涌起一股老父亲的惆怅,混合着以后连过年都见不到女儿的忧伤。
吴美玲看着丈夫跟小孩子一样的反应,柔声安慰。
“夏夏总归是要嫁人的。不过可以嫁个近的,最好啊,是家里没爹妈牵绊,或者兄弟姐妹多的那种。”
“这样咱们夏夏不用处理复杂的婆媳关系,过年想回娘家就回娘家,指不定还能把女婿一块儿捎回来陪我们过年呢!”
“这不就等于白捡个儿子?”
被妻子这么一说,季向东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心里想着女婿就照着这个标准找。
城市的另一端。
巨大的落地窗透进除夕的晨光,深色大床上一片凌乱,无声诉说着昨夜的战况。
季夏背对着江砚钦,蜷缩在大床的另一边,中间隔着一条楚河汉界。
她全身酸软,某处隐秘的钝痛让她又羞又气。
一想到等会儿要回家面对爸妈,还得装作没事人一样,委屈就涌了上来。
江砚钦早已醒来,靠在床头。他看着小姑娘拒人千里的背影,心底是罕见的懊悔。
他知道昨晚自己过分了,沉寂大半年,她的身体对他而言是极致的诱惑,一碰就失控。
他尝试伸手想将她连人带被子捞回来,声音低沉带着讨好:“夏夏……”
季夏闷声闷气:“别碰我!”
看到她连后颈都泛着委屈的粉色,江砚钦心头一软,知道这次是真把人惹急了。
他不再用强,只是放柔了声音:“是我不好。先起来吃点东西,嗯?”
季夏也不是全然因为昨晚他要得太凶。
其实她也是喜欢的。
他藏在温柔下的强势,那些让她脸红心跳的小爱好,甚至他情动时在她耳边沙哑的低喘。他带给她灭顶的欢愉,像最烈的酒,让她跟他着一起沉沦。
可现在……身体的酸痛和睡眠不足一股脑涌上来。
小姑娘就是不开心,想对他这个罪魁祸首发脾气。
于是她带着浓重的鼻音,蛮不讲理地控诉:
“都怪你,我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身上哪里都酸。”
“你走开,我要睡觉。”
阙园一楼大厅,李扬和顾羽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
顾羽好奇,凑近像尊石雕一样的李扬,压低声音,“李特助,透个底呗?你们江总……以前也这样?这都日上三竿了。”
她家夏夏那小身板儿,经得住他这么……纵欲过度吗?可别散架了。
李扬目不斜视,语气平板无波,回答得象新闻发布会:“顾小姐,老板有分寸。”
分寸?信你个鬼。
顾羽偷偷翻了个白眼,忽然想到另一个关乎姐妹幸福的问题。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她立马堆起笑脸,“那个,李特助,你跟江总形影不离的,他以前到底有过几个女人?”
“没有。”李扬的回答依旧斩钉截铁,简洁到令人发指。
就在这时,顾羽手机响起,她一看屏幕,立刻收起玩笑姿态。接起电话,语气瞬间切换成甜美乖巧。
“喂,阿姨。新年好呀!……啊,夏夏啊?她还在睡呢!昨晚我们追剧,看太晚啦。”
室内,江砚钦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又看看身旁明显缺觉的小家伙。
最终还是俯身将人抱起,走向浴室。
“我自己会走。”季夏蹬着腿,声音闷闷的。
“别动,摔了。”他手臂稳如磐石,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温柔。
“你再眯会儿。”他将她放在盥洗台上,挤好牙膏,像照顾小朋友一样伺候她刷牙。
季夏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诚实地仰起头,任由他动作。
温热的水流扑在脸上,他带着薄茧的指腹为她细细涂抹洗面奶,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极大地安抚了她不开心的情绪。
等被他亲手套上高领毛衣,遮住锁骨以下的暧昧痕迹后,她那点小脾气已经消了大半,只剩下身体不适带来的娇气。
临出门前,江砚钦将她圈在玄关的墙壁与自己之间,低头想讨一个告别吻。
季夏却把头一偏,他的唇只堪堪擦过她的脸颊。
意思很明显,不给亲。
江砚钦看着小姑娘软乎乎的样子,自知是自己理亏,没强求,只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耳后细腻的皮肤。
“晚上等我电话。”
季夏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回到家里,果然被妈妈吴美玲抓个正着。
“这是追什么剧了,把我宝贝熬成这样?”吴美玲心疼又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脸。
季夏脑子里还残留着某位“叔叔”不知疲倦的身影,她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嘟囔:“《今晚不准断朕》。”
吴美玲:“不能准断,朕?现在的网剧名字怎么都奇奇怪怪的,是谈恋爱剧吧?”
季夏嗯了一声。
“少看这些无脑剧,看你困的,赶紧回屋补觉去!年夜饭好了妈叫你。”
吴美玲不疑有他,把女儿推进了房间。心里却好奇,这剧名字挺吸引人的,改天她也找来看看。
季夏几乎是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手机的震动唤醒。
迷迷糊糊地抓过来一看,是江砚钦发来的微信。
没有文本。
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阙园那扇极简的深灰色入户门。门上,端端正正地贴好了她昨天买的大红春联和福字。
还有那对兔子灯笼也被找了出来,挂在了门廊合适的位置,散发着暖融融的光。
心里那点小别扭彻底消失。
季夏看着照片,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却还是故意等了几分钟,才高冷地回了三个字:
【还行吧。】
几乎是在消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对话框顶端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他秒回。
【只是还行?】
季夏能想像出他此刻挑眉的样子。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按灭手机,故意不回复。
听着手机又不甘心地嗡嗡震动了两下,她把发烫的脸埋进枕头里,嘴角却翘起一个得逞的小小弧度。
她才不会轻易原谅他。
否则下次,这个不知节制的男人,只会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