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执礼见状,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此案终于可以了结。
老谋深算的他自然明白太子有心偏袒,只是事已至此,就算他贵为太子,也不能明目张胆的颠倒黑白,否则此事一旦宣扬出去,毁的可是他太子的名声。
不过他还是装模作样的询问太子:
“太子殿下,您看此事”
然后,让梅执礼十分意外的是,此时的太子居然没有丝毫阴沉恼怒之色,反而脸上还挂着一抹笑意。
梅执礼心中一惊:
“难不成太子还有后手?”
果然下一秒,太子淡然开口:
“梅大人,稍等片刻。”
只见他轻轻一挥手,公堂外便有两个侍卫拖着一人走了进来。
那人一身寻常布衣,面容坚毅,眼神复杂,不是滕梓荆又是谁?!
“滕梓荆?!”
范闲一见滕梓荆,顿时大惊失色,心猛地沉了下去!
滕梓荆是鉴查院登记在册的外派人员,按规定,没有调令私自回京,乃是死罪~!
如今他被太子的人当场抓住,显然是太子早已布下的后手~!
这是要将他与滕梓荆,一同置于死地啊~!
范闲自己不担心,他父亲是司南伯,又是鉴查院的提司,最多受些责罚了事。
但滕梓荆不一样,若是真要追究起来,谁也救不了他的性命~!
情急之下,他只能将目光投向二皇子,希望二皇子能出手相助。
只是让范闲无比意外的是,二皇子似乎对滕梓荆的出现并不意外,就象他早就知道会这样一般。
似乎是察觉到范闲的目光,林轩转头看向范闲,故作无奈耸了耸肩,仿佛是在说:
“抱歉,我也爱莫能助。”
这态度气得范闲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质问一番。
太子将范闲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他缓缓起身,指着滕梓荆,转头看向林轩朗声说道:
林轩无所谓的摇着扇子:
见林轩如此坦然的承认,太子大感意外:
太子笑着起身,一步步走向范闲,脸上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鉴查院可是陛下的爪牙,范闲竟然假报死讯,将鉴查院的人收入麾下,呵~!了,就这一条~!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欺君之罪,这可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
范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无法辩解。
滕梓荆一直跟在他身边,这是不争的事实,无数人都可以作证。他与滕梓荆的关系,根本撇不清!
更何况,他从未想过要撇清,他现在只想保住滕梓荆的性命!
滕梓荆也明白此刻已是绝境,他猛地抬头,毅然决然地喊道:
只是这样的谎言,根本糊弄不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更别说是太子了。
“哦?若真是如此,那范闲入京以来,为何不逃不喊啊?”
“是我贴身胁迫,他不敢与我”
还不等滕梓荆把话说完,便被范闲突然出声打断。
他抬头看向太子:
“所以说,不管我打不打郭保坤,罪名你都给我安好了~!”
见范闲还是如此冥顽不灵,太子也懒得废话,直接让人给滕梓荆上刑。
只要滕梓荆将事情和盘托出,那范闲的欺君之罪便是板上钉钉了~!
范闲早已怒气冲天,可奈何他初入京都,无权无势,根本无力反抗,只能再次将目光投向林轩,寻求帮助。
可林轩依旧只是微微摇摇头,似乎是让他继续忍下去~!
眼看差役已经上了夹棍,下一秒就要对滕梓荆用刑,范闲目眦欲裂,正要不顾一切地阻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尖细而焦急的声音从大堂外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林轩紧绷的内心终于松了口气:
此人正是原着中出来救场的侯公公。
只见侯公公快步走入大堂,高声宣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来到下位,跪地行礼,当然,范闲除外~!
这让林轩忍不住心中吐槽:
‘果然有个皇帝老子就是牛气,听到圣旨都敢不跪~!’
“滕梓荆未死,乃鉴查院另有安排,朕都知道,不算欺君。司法审案是京都府的事,皇家子弟都自个儿回家,少管闲事~!”
这道旨意,如同天降甘霖,瞬间化解了所有的危机!
太子李承乾神色阴沉不定,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但圣旨已下,他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强行压下。
他目光阴鸷地扫过范闲,又在林轩那副惫懒神情上停留一瞬,终究是连句场面话都懒得再说,衣袖一拂,率先转身离开了京都府大堂。
太子走后,林轩发现范闲又在盯着自己,他心知不妙,赶紧脚底抹油——开溜。
岂料他刚迈出两步,眼前人影一闪,范闲已如一阵风般拦在了他面前。
范闲那双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林轩的脸,仿佛要将林轩看透,看看这家伙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
“李承泽!”范闲压低了声音,语气满是狐疑,“你是不是早就知……”
“嘘——!”
他话才开了个头,林轩便立马打断,还用眼神示意旁边,似乎是在说:注意点,这还有不少人呢。
范闲瞬间醒悟,现在确实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
他噎了一下,满腔的疑问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憋得他俊脸都有些发红。
林轩却趁机,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身子一扭,就从范闲身边挤了过去,低声丢下一句:
“你先处理好这里的事,本王在外面等你~!”
话音未落,人已带着谢必安,步履轻快地走出了京都府的大门,把那道写着“郁闷”的背影留给了范闲。
范闲下意识还想追上去,岂料刚抬脚——
“范闲!范闲!!”身后传来滕梓荆那无奈的声音。
范闲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还被绑着,一脸“你是不是把我忘了”表情的滕梓荆,再望望林轩消失的方向,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只能回身先给滕梓荆松绑。
……
京都府外,阳光正好。
林轩刚踏出威严的大门,还没吸上一口自由的空气,两道身影便带着风“呼”地一下冲到了他面前。
正是得到匆忙赶来的范若若和范思辙。
范思辙手里还攥着一把个头不小的大剪刀,配上他那傻里傻气的气质,显得格外搞笑。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范思辙抢先开口,那殷勤劲儿简直要溢出来,小眼睛上下打量着林轩,仿佛在检查他的靠山是否完好无损:
“我一听说殿下也来了,立马就带着‘家伙’赶来了!谁敢对殿下不利,我……我跟他拼了!”
说着,还挥了挥手里的大剪刀,差点划到自己的衣袍。
林轩被他这架势逗乐了,用折扇轻轻拨开那危险的剪刀尖,笑道:
“思辙有心了,不过下次‘护驾’,不妨换样趁手又安全的‘兵器’。”
范若若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神色间带着几分不自然。
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声音轻柔却刻意保持了些距离:
“见过二殿下。殿下的伤势可有好些?”
目光掠过林轩的左臂,带着真实的关切,却又很快垂下眼帘。
林轩将她的疏离看在眼里,心中了然,也不点破,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臂,笑道:
“劳若若妹妹挂心,已无大碍了。你看,活动自如。”
范若若轻轻“恩”了一声,随即抬眼望向京都府内,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殿下,那我哥他……”
这时,司理理也从京都府出来。
因为林轩的出现,司理理并没有被上刑,她与范闲的关系自然也没拉近多少。
不过司理理都出来了,范闲只怕也快出来了,林轩当即表示:
“那个陛下有旨,让我等少管闲事,各回各家,本王不便久留。若若妹妹,思辙,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冲两人点头示意,便不再停留,带着谢必安径直朝马车走去。
那洒脱的背影,仿佛真是只是路过看了场热闹。
范若若望着他的背影,唇瓣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咬了咬嘴唇,什么也没说出口。
这时,范闲和已松绑的滕梓荆也从京都府走了出来。
范闲一出来便快速扫视四周,根本没看到林轩身影,却见到了范若若和范思哲,于是立马上去询问:
“若若,看到李承泽没?”
范若若有些奇怪哥哥的急切,但还是回答:
“二皇子刚离开,说是奉旨回府,应是回皇子府去了吧。”
“回府?”范闲眉毛一挑,脸上浮现气恼之色。!大,我看你还能跑到哪去~!”
说罢,范闲便朝着皇子府的方向跑去。
“诶?哥!你去哪儿?”范若若一愣,连忙追问。
“去找李承泽问个话儿!”范闲头也不回,脚步更快了。
滕梓荆耸耸肩,也只能跟了上去。
范若若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的背影,迟疑了片刻,但还是追了上去:
范思辙看着眼前的一幕,一脸懵圈,挠了挠头: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二皇子不是刚走吗?怎么又追去了?”
他不明所以,但皇子府他还从未去过,于是也赶紧迈开小短腿:
“等等我!我也去!”
林轩几乎是哼着小曲回到二皇子府的。
想起昨夜与桑文的突飞猛进,还有今早离别时那温存旖旎的馀韵,他心头便是一阵火热。
念及于此,他脚步顿时轻快了几分,把还在整理马车的谢必安丢在身后,径直穿过回廊朝听竹苑走去。
听竹苑内,绿竹掩映,清幽雅致。
桑文果然在凉亭中,一袭淡青色长裙,正专注地调试着琵琶弦音。
阳光通过竹叶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温柔的光晕。
林轩放轻脚步,悄悄走到她身后,忽然伸手从后面轻轻环住她的肩。
“啊!”桑文一惊,琵琶差点脱手,回头见是林轩,脸颊瞬间染上红晕,“殿下,您怎么怎么回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通报了还怎么吓你?”林轩笑着在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早上走得太匆忙,都没好好跟你说说话。”
桑文脸颊更红,却也没有抽回手,只是低声道:
“殿下不是去京都了吗?事情可还顺利?”
“顺利,顺利得很。”林轩摆摆手,一副“小事一桩”的模样,“范闲那小子没事了,就是太子估计气得够呛。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几分调笑:
“重要的是,本王现在想听你弹曲,就弹上次那首《相思遥》,如何?”
桑文被他看得心跳加速,正要点头,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下人小跑着进来,见到两人亲密姿态,连忙低头禀报:
“殿下,府外来客,自称是范府的范闲及其弟妹拜访,说是有急事要找殿下。”
林轩嘴角一抽,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垮了一半。
这家伙,属狗皮膏药的吗?都追到皇子府来啦,我这才刚进府门,凳子都没坐热乎呢!
桑文见状,很是识大体地起身:
“殿下既有客,桑文先行回避。”
“不必。”林轩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重新按回座位上,“去,将范闲他们带到听竹苑来。既然来了,正好也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桑文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林轩此举,无疑是正式对外宣告她的身份——能被他亲自介绍给朋友的女子,那意义自然非同一般。
她轻轻回握住林轩的手,眼中满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