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文帝前元三年,关中春汛刚过,灞河水位回落,秦代遗留的灞桥经修缮后重新通行。桥身以巨木为梁、青石为基,两侧护栏雕刻云纹,桥头立有“灞水安澜”石碣。时人信“山河之气聚于重器”,传夏禹所铸九鼎虽失其形,其气仍散于天下名地,需借特定工艺与时节引气归位。“宫束班”是民间传承的工艺匠人团体,专精木、石、金、漆等技艺,因行事不拘小节、常以“憨货”互称,却藏着引气聚灵的独门本事。
1 老木:宫束班班主,年近六十,左手缺半指(早年修木所伤),总揣着半块墨斗,话少但爱眯眼笑,是引气仪式的主掌人。
2 小锤:二十出头,铁匠出身,力气大却毛手毛脚,常拎着个没开刃的铁凿子,说话像敲铁块一样脆。
3 阿漆:女,十八九岁,漆匠学徒,总往身上蹭各色漆斑,爱跟小锤抬杠,手里总攥着块浸了桐油的棉布。
4 石墩:三十多岁,石匠,身材敦实如石,说话慢半拍,扛着个磨得发亮的石匠锤,走路能震得地面发颤。
5 路人甲:过桥的货郎,背着满筐桑椹,好奇又胆小。
6 路人乙:牧羊翁,赶着几只山羊,叼着根草秆,见多识广的样子。
灞桥桥面及桥头,清晨,薄雾未散,灞河水泛着淡金波光,桥上来往行人稀疏,多是挑担的农夫、赶车的商贩。
(幕启:薄雾中,灞桥的轮廓渐渐清晰。老木领着宫束班四人扛着家伙什走上桥,小锤脚下一滑,差点撞翻石墩的石匠锤,阿漆“嗤”地笑出声。
阿漆:(用手肘捅小锤腰)小锤,你这脚力还不如我家那只偷漆吃的猫,一会儿引气的时候别摔进灞河里,溅起的水花比九鼎气还大。
小锤:(揉着腰,瞪眼睛)呸!昨儿是谁给桥栏刷漆,把自己头发粘成一团,还是我用凿子一点点剔开的?你还好意思说我!
石墩:(慢腾腾放下石匠锤,指了指桥面青石)别吵…桥面刚修的,凿子…会刮花。
老木:(掏出墨斗,扯出墨线往护栏上一拉,“啪”的一声,墨痕在青石上显出来)都闭嘴。辰时三刻前,把“引气阵”搭好,误了时辰,今年的活计都别想有。
(小锤立马收了话,从布包里掏出铜制的小鼎模型——比巴掌大些,鼎身刻着模糊的山川纹;阿漆展开棉布,上面铺着七根粗细均匀的桃木枝;石墩蹲下身,用石匠锤轻轻敲着桥面青石,像是在听声音。
(路人甲背着桑椹筐路过,瞥见小锤手里的铜鼎,脚步顿住。
路人甲:(小声嘀咕)这几位师傅…拿个小铜鼎干啥?莫不是要在桥上祭河神?
路人乙:(赶着山羊过来,叼着草秆瞥了一眼)你懂啥?这是宫束班的人,前年修渭桥的时候,就是他们用木楔子把歪了的桥柱正过来的,听说会些“聚气”的本事。
(阿漆听见了,回头冲两人笑了笑,手里的桃木枝在晨光里泛着浅红。
阿漆:老伯眼尖!不过咱不祭河神,是给这灞桥聚聚气,好让来往的人走得安稳。
路人甲:(缩了缩脖子)聚气?怪吓人的…我还是赶紧过桥吧。
(路人甲匆匆走了,路人乙却停下脚步,靠在桥头的老槐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
灞桥中段,薄雾渐散,阳光透过柳叶洒在桥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老木在桥面中央画了个圆形的阵图,用墨线标出八个方位。
(小锤蹲在阵图东边,手里攥着铜鼎,却总把鼎拿反,阿漆凑过去,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
阿漆:憨货!鼎足要朝东,对应“青龙位”,你倒好,把鼎盖朝下,是想让气从底下漏出去?
小锤:(揉着脑门,把鼎正过来)谁憨了!我这是先试试鼎沉不沉…你看,这铜鼎沉甸甸的,肯定能装住气。
石墩:(在阵图西边放下一块青石,青石上刻着细小的水纹)西边…属水,灞河的气…从这进。(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陶碗,舀了点灞河水,倒在青石上,水顺着水纹流成一圈,没渗进石头里。
老木:(拿着墨斗走到阵图中央,抬头看了看太阳)辰时到了。小锤,把鼎放在“土位”;阿漆,桃木枝插在八个方位,记住,枝尖要朝阵心;石墩,你守在北边,要是有风吹来,就用石匠锤敲三下青石。
(三人立马行动,小锤捧着铜鼎往阵图中央走,走得太急,差点踩在墨线上,老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老木:慢着!阵图的线不能踩,踩乱了气就散了。你这性子,跟你爹当年一模一样,当年他铸剑,差点把自己的头发熔进铁水里。
小锤:(脸一红,小心翼翼地把鼎放在阵心)知道了班主…我这不是想快点嘛。
(阿漆蹲在阵图边插桃木枝,插完一根,就回头看小锤,见他总算放好鼎,忍不住又调侃。
阿漆:小锤,你刚才要是踩断线,班主肯定让你把这桥的青石都擦一遍,从桥头擦到桥尾,擦到天黑。
小锤:(瞪她)你少乌鸦嘴!有本事你别插错枝,去年在咸阳修祠堂,你把桃木枝插反了,害得祠堂的梁上落了一窝麻雀,天天吵得人睡不着。
石墩:(突然开口)麻雀…挺可爱的。(说完,自己先笑了,露出两排憨厚的牙。
(老木没理会他们的嬉闹,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七颗圆润的鹅卵石,每颗石头上都用红漆画着小小的“鼎”字。他把鹅卵石放在铜鼎周围,摆成一个小圈。
老木:都静下来。灞桥是长安东方的要道,秦末的时候,高祖就是从这儿进的咸阳,子婴投降,这桥藏着“兴汉”的气;后来长安人折柳送别,又有“聚人”的气。今天咱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两种气聚起来,引到鼎里,再借鼎的力,归到九鼎的气脉里。
(阿漆收了笑,认真地把最后一根桃木枝插好,小锤也屏住呼吸,盯着铜鼎,石墩握紧了石匠锤,眼神变得专注。
灞桥中段,阳光渐强,微风拂过,柳叶沙沙作响,灞河水泛起涟漪,阵图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有些凝滞。
(老木站在阵图中央,双手结印,指尖对着铜鼎,嘴里低声念着口诀——不是晦涩的咒语,更像是平常念叨的匠人话:“木承天地,石镇山河,铜纳灵气,漆固根基…”
(小锤盯着铜鼎,突然小声跟阿漆说:“哎,你看,鼎身上的花纹好像亮了点?”
阿漆:(瞪了他一眼,小声说)别说话,惊扰了气就完了!(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瞟了一眼铜鼎,只见鼎身的山川纹真的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有水流在纹路上淌。
(突然,一阵风吹来,吹得桥栏上的柳叶簌簌响,阵图西边的青石上,刚才倒的灞河水开始顺着水纹转圈。石墩立马举起石匠锤,“咚、咚、咚”,敲了三下青石,声音不响,却像敲在人的心上,连远处的山羊都停下了脚步。
老木:(声音提高了些)气来!(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绳,系在铜鼎的耳上,红绳一碰到鼎耳,就像被什么东西拽着,直直地竖了起来,对着灞河的方向。
(小锤看得眼睛都直了,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刚要说话,就见老木伸手一指铜鼎,鼎盖“咔哒”一声,自己开了条缝,从缝里冒出一缕淡淡的白烟,白烟飘到阵图上空,慢慢聚成一个小小的云团,云团里似乎有光影在动,像有车马在桥上走。
阿漆:(眼睛瞪得溜圆,小声惊叹)天呐…真的聚上气了!
石墩:(嘴角咧开,慢腾腾地说)气…很足,灞桥的气…比上次渭桥的…还厚。
(路人乙站在桥头,手里的草秆都忘了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阵图上空的云团,嘴里喃喃道:“活这么大,还是头回见这光景…宫束班的本事,真不是吹的。”
(老木双手一合,对着铜鼎拜了三拜,然后拿起阵图边的桃木枝,在铜鼎周围绕了三圈,每绕一圈,鼎里的白烟就浓一分,云团也大一分。突然,铜鼎“嗡”地响了一声,声音不大,却震得桥面上的柳叶都颤了颤,白烟猛地收缩,像被一股力量拽着,钻进了铜鼎里,鼎盖“啪”地一声合上了。
(老木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拿起铜鼎,递给小锤。
老木:拿着,别再拿反了。这鼎里的气,得尽快送到长安城外的“鼎台”,让气归到九鼎脉里。
小锤:(双手捧着铜鼎,小心翼翼的,刚才的嬉闹劲儿全没了)班主,这鼎…真装着灞桥的气?
老木:(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掂掂,是不是比刚才沉了点?那就是气的重量。
(阿漆凑过来,想摸一摸鼎身,却被小锤躲开了。
小锤:别碰!你手上有漆,蹭到鼎上,把气堵了怎么办?
阿漆:(翻了个白眼)憨货!我这漆是桐油熬的,能护木护铜,还能堵气?你是不是傻?
石墩:(捡起石匠锤,慢腾腾地说)别吵…鼎沉,小锤拿不稳,阿漆…帮他扶着点。
(阿漆哼了一声,还是伸手托住了铜鼎的底部,小锤嘴角偷偷翘了翘,没再反驳。
灞桥桥头,正午时分,阳光明媚,来往的行人多了起来,都好奇地围着宫束班的人看,路人甲也回来了,手里多了个空筐,显然是把桑椹卖完了。
(老木收拾好墨斗和鹅卵石,石墩扛着石匠锤,小锤和阿漆一起捧着铜鼎,准备离开。路人乙走过来,对着老木拱了拱手。
路人乙:老班主好本事!刚才那阵仗,我活了六十岁都没见过,这灞桥聚了气,以后走起来肯定更安稳了。
老木:(拱了拱手)老伯客气了,咱们匠人,不过是借天地的力,做该做的事。这灞桥连着长安和东方,气聚得足,来往的人也能少些颠簸。
路人甲:(凑过来,看着小锤手里的铜鼎)师傅,这鼎里的气,能存多久啊?要是漏气了怎么办?
小锤:(挺胸抬头,像个炫耀的孩子)这你就不懂了!这铜鼎是我爹当年铸的,壁厚得很,气存个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再说还有阿漆的桐油护着,漏不了!
阿漆:(瞪他)谁的桐油?那是我师傅熬的,跟我可没关系。不过你说得对,这鼎确实漏不了,要是漏了,第一个让你把鼎吃了。
(周围的行人都笑了起来,小锤脸一红,嘴硬道:“吃就吃,我力气大,能把鼎啃出个坑!”
石墩:(突然说)鼎硬…啃不动,会崩牙。
(众人笑得更欢了,老木也眯着眼笑,拍了拍小锤的后脑勺。
老木:行了,别耍嘴皮子了,该走了,再晚了,鼎台那边的人该等急了。
(宫束班四人往长安方向走,小锤和阿漆还在小声抬杠,石墩跟在后面,偶尔插一句话,逗得两人又笑又闹。路人乙看着他们的背影,对着身边的路人甲说:“你看这班人,看着嘻嘻哈哈的,却是真有本事的憨货…有他们在,这天下的桥啊、屋啊,都能修得稳稳当当的。”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铜鼎在小锤和阿漆的手里,泛着淡淡的红光,像一颗跳动的心脏。灞河水潺潺流淌,柳叶随风摆动,仿佛在为他们送行。
鼎足要对青龙位 别把那气脉踩乱了向
鼎足要对青龙位 别把那气脉踩乱了向
小锤说鼎能存半月长 阿漆笑他会崩牙床
这一程长安路长 鼎里藏着山河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