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天会亮,亮一下,就好。”
你在梦里把这句话念完,像给黑夜摁了开关。
可开关“咔哒”一声,没亮,倒把你自个儿给弹醒了。
凌晨三点二十,屋里黑得比梦里还认真。
你伸手摸手机,屏幕一亮,刺得你眯眼——
一条新消息,来自“后人生”体蓝得发冷:
“回声站已到,请接引员即刻出发。
本次任务:接一位‘回声乘客’,无需三百字,只需一句回答。
注:回答一旦出口,无法撤回。”
“缓岛老电影院,放映厅最后一排,13号座。”
你揉揉眼,心想:一句回答?比三百字好写多了。
可心跳却砰砰撞胸腔,像提前知道那句回答有多重。
你披上外套,顺手把电脑旁那片缓星树叶揣进口袋——
叶脉里的“下一站,回声”正微微发烫,像车票在验真。
可你手机电筒一亮,台阶就自动让路,
像黑夜也学会侧身,不再绊你。
老电影院离小区两公里,步行二十分钟。
沿街店铺全拉下卷帘门,街灯一盏亮一盏暗,
亮的那盏像值班,暗的那盏像打瞌睡。
回头,却没人,只有风把塑料袋吹得沙沙跑。
“缓岛影都”四个字只剩“日”和“岛”
远远看去,像在说“日子靠岛”。
你笑,嘀咕:“岛个啥,不就是回声嘛。”
推门,铁门轴“吱——”
像老人起床,骨质疏松,却坚持给你开个缝。
《今夜请你回来》——主演:未知;票价:一句真心话。
脚下踩到爆米花,噼啪脆响,像踩碎小型烟花。
远远看见13号座靠背上有盏小蓝灯,
“请回答:如果当初……”
像把自己折成信封,等贴邮票。
你轻声招呼:“嗨,我是今晚的接引员。”
面具没有五官,只在嘴巴位置留一条缝,
缝里透出微光,像深夜冰箱被拉开。
不男不女,不老不少,像很多人叠在一起:
“我没名字,你随便叫。
如果当初你回头,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票背空白,等你写字,也等你开口。
你攥着票,指尖冒汗。
“如果当初”
你正赶方案,回一句“忙完就回”
你忘了说“保重”
如今连“淡”字都咸。
背面太小,装不下那么多“如果”。
黑里悬着,不升不降。
“回答请出声,不出声就循环。”
连你进门那声“吱——”都倒着缩回去。
你不答,就永远退回原点。
气里带着陈年尘土,像吸进一整个废弃的夏天。
但也会少一个让我长大的夜。
所以——不回头,也是我。”
约莫十岁,眼角有泪痣。
他冲你笑,牙齿漏风:“答得不错,接引员。”
“回答已收录,回声乘客——‘如果’,下车。”
放映厅侧门“咔哒”
手里正捏着一封没递出的情书。
“去吧,把信交给她,也交给当时的自己。
亮一下,就好。”
软得不敢用力,怕一用力就醒。
眼神青涩,像刚洗过的青葡萄。
指尖碰到你,温度真实得发烫。
她笑,说:“好啊,我们一起走。”
那一秒,整条巷子的灯“刷”
像有人提前按下除夕夜的开关。
他胸口的小灯“叮”
时钟滴答,却往前跑。
你低头,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一张新票:
票价:一句‘我认了’。”
像两条不肯散场的尾声。
而是张嘴,轻轻说:“我认了。”
三个字一出口,声控灯“啪”
像黑夜给你打了一张收据。
收录回答:不回头,也是我。
利息:一夜好眠。”
“答得好,下次别惧场。”
“亮一下,就好。”
“叮”
像谢幕。
像有人提前帮你暖好。
“终点站:天亮,已到达。
一口免费呼吸,一颗星。”
页面“啪”
像给黑夜锁了门。
梦里,你没再遇见列车、站台、面具,
亮完的,就让它亮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