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香这才回过神,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她看向陈永强,脸上带着歉意:“永强兄弟,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我跟他离婚,真的真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懂。”陈永强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这种事情,旁人越是解释,有时候反而越显得欲盖弥彰,其中的界限确实难以说清。
“老板娘,这野猪肉怎么卖啊?”旁边一位等著买菜的顾客出声问道,适时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王桂香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脸上挤出惯常的笑容,转身招呼起来:“肥点的八毛,瘦点的七毛。您看看这块,回去红烧最香了!”
陈永强见她神色如常,便推著自行车准备离开:“桂香嫂,我先走了!”
王桂香手上切肉的动作没停,抬头扬声喊道:“中午记得来家吃饭啊!”
“下次吧,家里还有事,我买点东西就得赶回去。”陈永强婉拒了。
他骑着自行车车,径直来到了供销社。
在货架间挑选著,两条大前门香烟,两瓶二锅头,又称了几斤品相最好的桃酥和鸡蛋糕。
想到林秀莲提过她母亲怕冷,他眼光掠过布料柜台,最终选了块厚实柔软的藏蓝色棉布。
里后目光落在柜台角落的木匣上,里面整齐码放著猎枪子弹。
陈永强又买了两盒,这可是打猎必备的消耗品。
付完款,他这才蹬车朝着村子的方向驶去。这些准备,应该足以应对明天那场硬仗了。
陈永强骑着车,沿着土路往村里赶,刚出镇上,拐过一个弯道,他猛捏紧了车闸。
只见前方路边的水沟里,似乎蜷缩著一个人影。
他下车走近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人竟是刘劁猪。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刘劁猪面色潮红,瘫在沟底呼呼大睡。
幸好眼下是旱季,沟里没有水,只有些枯草落叶。
陈永强站在原地看了几秒,眼神里没有半分同情。
他想起这人白天在集市上那副嘴脸,心里仅有的一点犹豫也消散了。他实在不愿招惹这个麻烦。
“这个刘劁猪,再这么喝下去,早晚得喝死。” 陈永强自语了一句,推著自行车直接从沟边绕了过去。
在他前世的记忆碎片里,刘劁猪的结局正是在几年后的一个寒冬,因为酗酒最终冻死在了外面。
陈永强蹬著车回到院里,车轮刚停稳,林秀莲便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一眼就瞧见了自行车后座上那捆扎得结结实实的一大堆东西。
“怎么买了这么多?”她走上前,帮忙卸下棉布和烟酒。
“这得花多少钱啊?”
陈永强走进厨房拿起上放在桌上的大茶缸:“不多,给你爹娘的一点心意。”
“秀莲嫂子,永强哥对你可真上心。”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秦丽萍忍不住插话。
如今在村里人眼中,陈永强和林秀莲早已经是夫妻了。
林秀莲也不再像刚来时那样称呼“姐夫”,而是顺应着这既成的事实,轻声对陈永强说:“永强,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得省著点。”
她说著,动手将东西一件件拿回屋里,仔细归置起来。
次日清晨,林秀莲早早起身,特意从箱子翻出那身浅蓝色碎花新衣裳。
她对镜仔细系好盘扣,又将微乱的发丝抿得一丝不苟。
镜中的人影,与两个多月前刚踏进这个家门时已判若两人。
那时她身形瘦削,眉宇间总凝著一股散不去的郁气。
如今在陈永强家,日子过得滋润,餐桌上荤腥不断,自打诊出有孕后,陈永强更是连地里的重活都不让她沾手,只在家里做些轻省家务。
这般将养下来,她脸颊丰润了不少,腰身也显出了圆润的曲线,原本暗沉的皮肤竟透出白净的光泽,连眼神都变得温润明亮起来。
秦丽萍瞧见她这模样,不由得赞叹:“秀莲嫂子,你这衣裳真衬人,气色也好多了!”
林秀莲闻言,难得露出一个微笑,这时,在院子的陈永强只简单说了句:“走吧。”
他说话间,已自然将一件薄外套搭在她臂上,“早上风凉,披着。”
林秀莲接过外套,心里暖融融的,今天回娘家,她不仅要让爹娘看见她过得很好,更要让他们知道,她选的路,没有错。
陈永强蹬著那辆载满礼物的自行车,驶上了通往邻村的土路。
林秀莲侧坐在后座上,一只手很自然的环住了陈永强的腰。
车轮碾过路上的小石子,微微颠簸著。
陈永强感觉到腰间环住的手臂,蹬车的动作放得更稳了些,让车身尽可能保持着平稳。
自行车驶进林家坳村口土路,几个正在路边地里干活村民直起腰,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那不是秀莲吗?”一个系著头巾的妇女最先认出来。
“这两个多月没见人影,我们还当你出啥事了呢!”
林秀莲搂着陈永强腰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婶子,我没事,过得好好的。”
她没有解释这两个月的去向,只是挺直了背脊。
陈永强脚下发力,自行车速度不减,径直从这群人面前蹬了过去,只留下一道背影和扬起的些许尘土。
身后,隐约传来论声:
“刚才那男的是陈永强?秀珍的男人?”
“可不是嘛!他俩咋凑到一块了?秀莲咋坐在他车上?”
“啧啧,这算怎么回事,秀莲她爹妈的脸往哪儿搁”
自行车在林家略显破败的土坯院墙前刹住。
林秀莲不等车停稳便跳了下来,朝着屋里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厨房门帘应声被掀开,林母闻声急匆匆走了出来。
当她看清院门口站着的人时,脸上的欣喜瞬间凝固,继而转为惊愕。
“秀莲?!你你不是跟你姐南下打工去了吗?”
林母的目光在女儿脸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向正支好自行车的陈永强,心里更是疑惑。